一誓千劫

第九章 妒忌

    [] 最快更新!无广告!
    东翠把鸡腿夹给了公子:“吃光么?”
    “好。”公子好脾气地应了。
    这两人正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珠帘突然哗啦啦地被人掀开,一道浑厚讥诮的男声传来:“我道什么人大早上就这么大补,原来是二爷啊。哈哈哈…”
    木韵嘴角抽了抽,抬眼果然见那张二皮脸,也不招呼,朝翠翠眨了眨眼睛,继续吃饭。东翠接到暗号,也是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于是,同福楼大老板腆着大肚子在众下属面前哈哈大笑半天没人给面后,安静了几秒,咳了几声,只好自个找了个椅子着:“诶?这姑娘瞧着面生,哪来的丫头?”
    东翠道:“阿伯,我名叫东翠,你可以唤我翠翠。”
    “东姓?姑娘你来头不小啊,和那东瀛什么关系?”
    “东瀛?”东翠眨了眨眼睛,“是谁?我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算了吧。这天下能有几个有姓东的?”
    “那为何我就不能姓东了?”东翠嘴里塞了个糍粑。这人面相很是有福气啊,大富大贵的命。
    “所以说你来头不小嘛。”金老板撇了撇嘴,胖胖的手指指了指东翠手边的那一小碟红糖又道,“糍粑得蘸着红糖才入味儿嘛。”
    “嗯……是好吃了不少。不过阿伯,你面相有大运呐,不知道能否结交个朋友,以后好能跟着你混吃混喝啊?”东翠眨了眨眼睛,嬉笑着说。
    这姑娘说话还挺直,话题转得也够硬。金老板觑了眼东翠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回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记得多来光顾我同福楼就好。”
    这话说的像是客套话,只是这同福楼大金主哪用得着跟人客套,多少人求着也来不了呢。众小厮听了这话暗自记准了这位姑娘的相貌,下次来可千万不能怠慢着喽。
    “话说二爷,道常仙人到底去哪了?找着没有?”金老板有些急色,给老幺寻了门亲事,想找仙人算算,别这大仙一走又是个小二十年。
    “师父应该快回来了,再过几天就是阿瑾生辰了。”
    “小冷将军啊?!诶呦,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我得赶紧盘算盘算准备点儿贺礼去了。”金老板说完,就起了身,“二爷,您先吃着,今日免单啊,不够了再点。”
    “多谢。”
    金老板胖胖的身子轻巧地挪到了厢门口,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丫头叫什么来着?”
    “翠翠。”东翠也不带姓了。
    “诶好,翠翠,翠翠,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儿土呢……”边嘟囔着边咚咚地下了楼。
    木韵瞧了腮帮子鼓鼓的姑娘一眼笑道:“老板姓金,本名老炮。”
    “金…老炮…金老炮?”东翠嗤笑了一声,“什么嘛,名字比我还土。呸呸呸,我的名字才不土呢!”
    木韵不厚道地笑了。
    二人吃过早饭,马车便留在了同福楼马厩里,精精神神地上了路,一路上,什么小娘子美妇人黄花大闺女,见了二爷都走不动道似的,帕子捂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瞧着。
    东翠扫了一圈,忙着吃糖葫芦的嘴抽空抿了抿,她错了,黑衣人算什么!明明最惹眼的是公子本人好吧。
    不过无妨,虽是被人盯着,倒也从未被打扰,东翠拒绝接收外界一切眼神交流,拉着公子东看西瞧,自得其乐。
    于是,整个皇城算是传了个遍了,木二爷终于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儿露面儿了,也是个天仙儿似的人物,美得西街那棵百年老海棠都早发了。
    这可一点儿都不夸张。红艳艳的花雾一般簌簌开在两人头顶,火急火燎似的瞬间就怒放了,惹得众人兴奋惊奇地指指点点。
    二爷赞道:“花开得真有生气。”
    “这花开得蹊跷,哪有这样开花的?急急忙忙的赶着什么似的。”东翠打眼瞅着那棵老海棠树说道。
    “吉兆。”二爷笑得明媚,扭过头遥遥望去,又问道,“翠翠可听过小曲儿?”
    东翠顺着公子的目光看过去,点头说道:“听过。”满爷当年经常唱些不知名的山里的小调子,虽说不恨好听,但也很有意思…
    西街尽头有一两层木楼,门口甚是热闹,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气派的大门上明堂堂地挂着“金莺堂”三个烫金大字,明晃晃得炫耀着地位非凡。
    二爷拉过东翠的手,附耳道:“待会儿见到什么也别害怕,里面人大多不正经,翠翠乖乖跟着我。”
    “知道啦。”东翠神情严肃,轻轻回道,又学二爷附耳,“但是,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小声?”
    “……”
    二爷直起身,心想自个儿这都教给了姑娘些什么玩意儿。干咳了几声,勉强想找回些朗朗明月的气质:“脂粉太多,小声说话,避免过敏。”
    “你对脂粉过敏?”东翠问道。
    “嗯,并不是很严重。”二爷回道。
    东翠悄悄打量着四周纸醉金迷的景象,挠了挠下巴。
    二人走至金莺堂,一老鸨扯着一阵奇异的香风迎来:“二爷,楼里的姑娘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今儿……还带了这么水灵的姑娘?”一双眼睛直往两人交握的手上溜。
    东翠受不住,忙扯了扯公子的衣袖,回道:“咱们来听小曲儿来了。”
    老鸨一脸笑盈盈:“是呦,二爷最爱咱家白倌的那把小嗓子了,这不,听说二爷前个儿回来皇都了,这几天整日就在房间里等着二爷呢。”说着还给了二爷一记多情眼风。
    二爷少见地点了点头,老鸨扭着丰满的臀部忙领着二人,摇曳生姿地转过男男女女,绕过莺声燕语,灵巧地攀上二楼,推开了最西边的一扇木门。
    东翠几乎被这人海给埋没了,一边在人缝里挤来挤去,一边感叹着这金鹰堂生意真好。
    二爷回头看见东翠小小的个子实在吃亏,一把把人圈在怀里,风度翩翩地向前走去。
    等上了楼,东翠才能好好看看这金莺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装修甚是奢靡,比狮城时住的雾娘的满月楼更添了许多绮丽之气。
    “爷。”
    东翠正往楼下打量着,突然听得一声女声,如珠玉落盘。抬头瞧见西头一包厢门口婷婷立着一白衣女子,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无拘无束地披散在肩头,浑身上下无一点装饰,清清冷冷,与这满屋子的旖旎气息甚是不相容。
    “她是谁?”东翠抬头问。
    “介绍给你认识。”
    瞧这口气,就那么宝贝人家?东翠拿出公子握着的手,理了理方才被人扯乱的衣裙,得给美人留个好印象不是。
    “东姑娘,奴家白晚晚。”白晚晚在二爷的示意下给东翠行了个见面礼。
    “你好。”东翠笑得有点儿不真心的意思。你这个举动…什么意思?她是你的人?我是外人?
    “二爷,姑娘,若不嫌弃,就进奴家的屋子里听奴家弹一曲罢。”说完便低着头进了屋。
    二爷也不多说什么,正要牵着东翠的手,却发现姑娘先走了一步。
    白晚晚请二人于一珠帘前做定,亲手斟了壶龙井,递与二人便走进了帘子里。
    东翠捧着热乎乎的热茶,瞧着帘子那边影影绰绰的身姿,觉得甚是勾人,这女子长得五官小巧,身形纤细消瘦,骨架精奇,一双纤纤素手无比灵巧有力地拨着琴弦,滴溜溜一串清脆的声音便从帘子那边滚动了出来,过了一阵寂静,一股灵动之声便如烟雨般袅袅升起,流水潺潺又有黄莺来合,一瞬间花开遍山,春风温暖了一室,突然冷风乍起,湖面凝结,泉水冷涩,此时无声胜有声,冰湖乍破,水浆迸,琴声陡峭,巍巍峨平地起了一座冰山,寒气逼人,冻彻人骨。
    东翠听得简直要发抖,七魂六魄似要抽离,不禁扭头,却看到公子正闭着双眼,听得仔细。琴声暮的收起,忽的两行清泪痒痒地爬过两颊,东翠伸手摸上,吓了一跳。
    满眼朦朦胧胧中,东翠只看到,帘内的女子垂着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帘外的男子仍闭着眼睛,脸上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安宁。
    东翠的鼻头有些发痒,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从白姑娘出现开始,公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公子,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是她从未见过,那声爷千回百转又包含了多少层意思,可是这白姑娘却又从头到尾未看过公子一眼。
    东翠从石溪山,跟了公子一路,却是第一次觉得,她不了解这个皇都里的木二爷,第一次觉得,她误闯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东翠不是个藏得住话的姑娘。两人坐上回府的马车后,东翠望着窗外,轻轻地问:“公子,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她想回她的小屋,那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世界。
    公子拉过东翠的手:“怎么了?可是想家了?”
    东翠望着公子骨节分明的手,问道:“公子可牵过白晚晚的手?”
    公子怔了怔,笑道:“从未。”
    “公子平时都听这种寒气逼人的曲子?”
    “只是偶尔。”
    “那位姑娘除了给你弹琴,还会逗你笑吗?”
    公子好像有点明白了,眯了双春风沉醉的眼睛说着:“不会,他除了弹琴,什么也不会。没我家翠翠可爱,也没有我家翠翠漂亮。而且他不是姑娘,他是个男子。”
    说着说着几乎难以自持地揽过姑娘,简直想咬几口这闹别扭的小姑娘,实在可爱的紧。
    东翠被白晚晚是个男子这件事吓得不轻,男生女相,又是一把魅惑人的好嗓子,两人均是好年华,况且你未娶我未娶,什么事都说不准不是?…
    突然被公子勒得简直要喘不过气,一口气没上来,叫道:“你,你要勒死我啊,咳咳,”
    公子忙松了双臂,脸上有些红色:“抱歉。下次不这样了。”
    东翠喘了几口气,就又被抱进怀里了,索性瘫在公子身上。
    “翠翠,明晚我要随皇上去趟西疆,你一人在木府不太安全,明日我带你去见见阿瑾,你就先住在他府里,等我回来,再陪你回石溪住上几天可好?”
    “你明晚要去西疆?怎么这么急?昨日进宫决定的?”还有阿瑾到底是哪位?
    “嗯。”二爷亲了亲东翠的额头。
    东翠抿了抿嘴:“西疆是极寒之地,你身子受得了?”
    “翠翠放心。”
    东翠望了公子一眼:“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三个月。”
    “那…我能跟你一起吗?”东翠眨了眨眼睛。
    公子笑了:“边疆危险,听话,乖乖呆在家。”
    “好吧。”东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一路走得平稳,两人轻轻说着话,不一会儿东翠就睡了。
    二爷一路把人抱进西苑,众人忙抬来轿子,二爷瞧了眼那有些小的轿子,轻声吩咐道:“改日换个大的。”便直接抱着人一路送到了床上。霜留抹了把汗,轻轻关了门,出了西苑对一群守在门外战战兢兢地众小厮丫头道:“行了行了,瞧你们一个个吓得,改日做个大的轿子就行了,二爷不怪罪。”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散了开。
    过了一会儿,雪逝轻轻扣了门:“爷,夫人派了人来唤爷和姑娘去用晚膳。”
    二爷放下手里的书卷,坐到床边拂开东翠脸上的乱发,刚唤了声“翠翠”就见姑娘幽幽睁开了眼睛,沙哑着嗓子:“几时了?”
    “不急,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东翠揉着眼睛:“我刚才恍惚听见夫人要我们去吃饭?”
    “嗯,今日怎么睡这么浅?”
    “也没有,诶呀,你别摸我脸了,我赶紧收拾收拾。”东翠皱了皱眉头。
    “好。”二爷笑着举起了双手。睡眼惺忪的翠翠实在可爱,忍不住要揉一揉捏一捏。
    东翠套上靴子,顶着一头乱发正要找雪逝梳头发,又被二爷一把拉进怀里。
    “你又干嘛?”平时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黏人呢。
    “雪逝回话去了,我来给你梳头。”
    “……”东翠瞧着公子竟然一脸期待的样子,闭了闭眼。
    二爷把人按在床沿,去取了一把檀木梳子,盘了一条腿坐在东翠身后,一手掬起发丝,一手轻轻地用梳子梳过,东翠的长发睡的奇乱,每每遇到打结处,二爷便无比耐心地一点一点地用力,慢慢疏通。东翠坐直了身体觉得被公子梳过的头皮酥酥麻麻甚是舒服,公子梳得慢,东翠坐的累了,不一会就溜到公子怀里了。二爷低头望了眼怀里的小脑袋,叹了口气,索性就一起束在了脑后,也算是整齐。
    ------题外话------
    这周挺闲的,可以美美地早睡早起好好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