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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良久失神终于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侯府门口忙着迎客的宣平侯路振国,顺着新郎周俊轩的目光望去,待看见路桐的身影,不由脸色大变。
他冲左右奴仆低声呵斥,“谁把大小姐给接回来了,赶紧给我赶走。”
两边仆从低声应和,赶紧去赶人。碍着周围宾客众多,两人不敢点破路桐侯府小姐的身份,走在前头的奴仆,是周府的总管路安,是侯府的老人,对侯府事情了解颇深,“这位夫人,今日是我们府里二小姐成婚的大好日子,门口宾客甚多,怕不小心会伤到您的孩子,还请夫人看热闹离远一些。”
看似客气,却着重强调了路桐已与人生子的现实。
果然,随着路安说完,周俊轩嘴角那抹笑已收起,看着路桐的目光从惊讶、欣喜,到愁苦、决绝。他驾着马在台阶前落定,从马上一跃而下,路桐不由多看了几眼,还挺帅的。
周俊轩面无表情的对着宣平侯行礼,“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宣平侯脸上堆满笑容,他点点头,扶须大笑,“众宾客且随我略吃薄酒,让他们年轻人闹腾去吧。”
府门口一阵哄笑,随着宣平侯进了府,有些夫人小姐愿意看看热闹的,便去了侯府后宅。
路安见宾客们都进门了,一改颜色,对着路桐低声恫吓:“大小姐,您自己败坏名节,老爷还把你养着已经对得起你了,若是别的大家闺秀遇见您这种事情,怕早就悬梁自尽了。您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也别来玷污咱们宣平侯府的名声!您和二姑爷缘分已尽,今日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还望大小姐好自为之!”
路桐这才明白几分,她淡笑道:“哦,所以,我名声有污,我这妹妹代我出嫁?妹妹今年贵庚?”
周俊轩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其父官位不显,但他的嫡姐是太子正妃,若他日太子登基,周俊轩地位自然飞涨;当然,周俊轩本人也不差,浓眉大眼,身材高挑,难得的是身上丝毫没有纨绔之风,读书上也颇有建树,这样的人,未来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路安听到问话,神色不由嘲讽起来,“二小姐不是代您出嫁,侯府与周府已经重新交换庚帖,大小姐不要再自作多情。是,二姑爷曾对您情根深种,所以婚事拖了几年,不过这又如何?等再久,这婚事也只会是二小姐的,大小姐如今这样,难不成还痴心妄想?”
路桐若有所思,“拖了几年……你们二小姐这个年纪出嫁,是不是有点老了?”
路安气的咬牙,脑门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待要回嘴,路桐又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我二妹妹的人?不然,怎么尽替着妹妹说话?”
路安不成想一向不着调的大小姐竟变得如此敏锐,神色有些慌张,不过片刻,想到如今大小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又镇定起来。
“大小姐,老奴在侯府待了几十年,说话做事不过讲究实话实说四字,请您别再纠缠,从哪来到哪去吧!”说完甩袖子便要走。
路桐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这时候回来确实像是来找茬的,不如你帮我问问这个人,能不能再把我送回去?”说完,她往后一指——
路安闻言转身,顺着大小姐的手指望去,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他双腿发软,忍不住跪了下去,“拜、拜见昱王殿下。”
顾昱宸淡然从马车中下来,他身着象牙色内搭,下摆上绣着龙,外面罩着一件镶着金丝的袍子,头上束着嵌宝羊脂玉冠,双手放在背后,面上并无厉色,却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丝毫没有投注到路安身上,只冲路桐低声道:“走。”
路桐冲路安摊手示意,只能跟上。不过今日,顾昱宸实在太帅,路桐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连阿弃也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走吧小花痴,跟着娘,一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怕。”
小家伙乖巧的点头,他身上的衣衫也是象牙色,和顾昱宸走在一起,乍一看,倒像是是父子俩一样。
后宅小楼里,侯夫人王云湘泪眼婆娑的看着二小姐路玉蓉,“我的儿,今日你就要出嫁了,娘真是舍不得。”
路玉蓉神色间闪过一丝无奈,她娇柔的劝慰着,“娘,等了这么些年,女儿总算要嫁给轩哥哥了,日后女儿定会过的很好,您何须流泪呢。娘,你看,女儿穿着这身衣裳美不美?”
说着,她站起身来,展示着她身上的嫁衣,那嫁衣及其华贵,料子是千金难买的丝绫不说,上面还镶嵌了满满的珍珠宝石,这样一件嫁衣,在晋朝可以说是仅此一件。
王云湘看着这件嫁衣,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还是听你的话,叫那狐媚子污了名节,让你爹赶出府去,不然这华贵衣裳,还有她娘的那些陪嫁,哪里轮得到咱们。”
路玉蓉脸上露出恼色,“娘,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不提那个死人?”
“呸呸呸”,王云湘拉着女儿细嫩的手拍了拍,“娘今天说错了话,蓉儿别气。”
此时,屋外一声高喊,“新姑爷来接二小姐了!新姑爷来接二小姐了!”小楼里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春桃才回来,在二小姐身边插不上手,她便想了个主意,去前头探探消息,回来学给二小姐听,也能凑个巧。
她偷偷溜到前厅,在看到某个人时,小脸顿时煞白。
宣平侯得了管家消息,得知大女儿和昱王一起时,脸上倒是不见失态,只依旧热情招呼宾客,将昱王迎上主位,却完全无视路桐的存在。
路桐看着眼前的场景,努力忽视新郎官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低声和顾昱宸嘀咕:“王爷殿下,您到底想干啥呢?要是您想要我冲出去抱着新郎官哭,这我可做不到。”
顾昱宸不答,反而说起了旁的,“据说这侯府原配夫人是方家的嫡女,方家虽然不入士,但百年世族,就算是当年的宣平侯求娶,都算是方夫人低嫁了。当年出嫁之时,十里红妆,光陪嫁箱子就有两百多口……据说,方家百年累积,财力深不可测,方夫人十分得武安侯的喜爱,陪嫁之中带了不少珍贵之物。”
路桐了然,她被赶到那边的小小路宅,那她娘的陪嫁能便宜谁?
“早说啊王爷,侯府这么富贵堂皇,我不求多的,抠回我娘一箱的陪嫁,我也就满足了。”
顾昱宸默然,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她难道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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