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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圈,陆晓依也累了,她循着记忆走到了体育馆后面,树还在,粗壮的槐树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树干上的纹理粗糙流畅,一看就知道没人再如同他们当初那样,用笔在树上划下记号。
陆晓依围着树干找了一圈,见实在找不到当初自己手贱留下的痕迹,也放弃了。草坪碧绿如新,有光斑落在上面,像是点缀了一块又一块亮片,带着无限吸引力,陆晓依也随意,靠着树干躺下来,头枕在柔软的草皮上,透过叶子的缝隙去看天空。
她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远离一切,来了一个即兴版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没想到一闭眼,竟然就顶着树荫睡着了。
等醒来时,她眼角一抽,被睁眼看见的天色吓了一跳。
夜幕昏沉,耳边有不大不小的广播声,表演已经开始,并且离这儿并不是很远,音乐的节奏还算清晰。
她刚想起身,又被身旁的人吓了一跳。
能找来这里的,就陆晓依认识的人当中,也不过是那么几个人。
见到陈驰,陆晓依的心跳才缓和下来,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坐了多久,脸朝着音乐传来的方向,大概是秋风渐爽,男人一贯冷硬的侧脸被隐约的灯光映照着,竟然显得难得柔和。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晓依刚说完话就干咳了几声,睡得太久嗓子都哑了。
陈驰:“在你睡得跟头猪的时候。”
“你说谁是猪?!”
“流口水,还磨牙。”
“放屁!”
陆晓依咬牙切齿了一会儿,但也知道此刻争论起来肯定是自己吃亏,所以憋住了没跟他计较,拿出手机看了眼,猝不及防被手机屏幕闪到了眼睛。等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才看见自己的微信和来电都炸了,不过陈驰只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这意味着他很快就找到了她。
“这么快就能找来,在我身上安了gps啊……”吐槽一般嘀咕完,她随口答:“天气太好,我本来就想躺一会儿。”边说还边给傻妞儿和小甜回微信,告诉她们自己一会儿过去。
陈驰没动,倒是头终于转了过来,看向她的手机。
陆晓依没懂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晃了晃手机,问:“那咱们现在走吧?这个点儿演出都快结束了。”
她也真服气自己能睡得这么沉。
思及此她没好气得说:“你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不会是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吧?”
陆晓依开玩笑不要钱,可等她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却突然听陈驰开口:“是又怎么样?”
陆晓依顿住了。
她下意识看向陈驰,后者一双黑眸静静凝视她,因为他完全被前面的草丛挡住了,整个人置身在阴暗处,这让他给人的感觉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危险。
是的,危险。
陆晓依第一次这么觉得。
她的心忽然狠狠跳了跳,不是害怕,更像是紧张。
她一边暗骂自己多心,一边本能似的想要插科打诨过去,可这时候陈驰的手机却响了,他关了铃声,所以手机只在震动。仿佛一个开关,陈驰收回目光,那一瞬间所有的压迫感都消失了,陆晓依看见他拿起手机,转过头接通。
“嗯,待会儿过来。”
那边应该是明辉,快到他上台讲话了,催促他们赶紧过去。
“在大槐树这边,不远。五分钟。”
他挂了电话后站起来,今天他穿的很休闲,t恤加长裤,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拍拍草屑,他就像刚才没事发生一样,对陆晓依说:“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相处的时候不说话的时间也有很多,因为认识了二十多年,哪怕安静也不会尴尬,有时候一个抬眼或者一个单音,彼此都能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小甜曾经说他们这样的默契算得上是万分之一,尤其是陈驰这个人,对别人一向深沉内敛,很少人能看懂他在想什么。
当初陆晓依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以为然,心想陈驰有什么看不懂的,他翘下尾巴她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现在呢?
陆晓依忽然没了底气。
他刚刚……为什么这么看她?
陆晓依抿唇,不肯承认自己的心跳有些乱了。
但不可能……因为他是陈驰,所以不可能。
前面就是演出舞台,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效果很不错,此时正是最后的节目,大家热情高涨。
陆晓依左右寻找明辉他们的身影,可是离得有点远,她努力眯起眼睛看,然而今天明辉有意穿得奢华低调,一时之间她竟然也没办法从那风骚的衣着找到他人。
这时陆晓依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小甜她们,随手拿起来一看:“啊,对了……差点忘了mars今天也过来……”
陈驰离她很近,当然看见了来电显示的名字。
但让他眯起眼睛的,是她那声熟稔的“mars”。
那一瞬间,他想起那个晚上拥着她跳舞的男人。
想起那个男人和她一起从公司走出来,两人言笑晏晏,陆晓依神态放松;想起昨天晚上明辉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男人的情绪,一瞬间翻滚,挡也挡不住。
陆晓依还在接电话,一边问“你在哪?我没看见你啊”,就在这时,手腕忽然一痛,陆晓依被这力道弄得心惊,下一秒,陈驰已经拿过了手机,毫不留情地挂断。
陆晓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没来由的操作,一口气憋在喉咙不上不下,一会儿就把脸给憋红了。
“陈驰!你神经病啊?!”
陈驰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你看上他了?”
陆晓依莫名其妙:“关你什么事?!”
陈驰承认,自己被她这句话刺了刺。
“陆晓依,他不适合你。”
他把手机摔回她怀里,语气沉沉:“你知不知道他爸是dit的董事长,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可同样作为候选人,只有他大胆以退为进去了远途,这几年他帮远途事业蒸蒸日上,远途的老董是他爸最好的朋友,你用脑子想想,dit最后会落在谁的手上?”
“那又怎么样?”
“就你这智商,够他怎么玩儿?”
可陆晓依却并没有听出话中之意,她渐渐面无表情:“你想说的其实是,他是dit未来老板,所以不会对我认真吧?”
陈驰咬牙:“陆晓依!”
可是陈驰的话就像是一根细细的刺,不知道怎的就戳中了她藏在心底的脓疮。那是早就存在的,平时陆晓依假装不在意它,它顶多就微微发疼,可以忽略,可一旦触碰,那就是痒痛难忍,除非把整颗挖掉,不然无法平复。要放做平时,陆晓依未必会这么不冷静,但……或许是今晚他忽如其来的不冷静,连带她也被传染。
她不怕他,耿直了脖子,她倔起来就是这副模样,无所畏惧,怼天怼地:“也是,不过是陆家最不受待见的女儿,这些年要是没有你的庇护,我或许早就跟我妈一样,就我这出身和智商,的确配不上dit未来的主人。”
她有自知之明,虽然在外面她横行无忌,那也不过是托了他的福,她心底清楚得很,不需要他提醒。
空气仿佛静止了下来。
那一刻,陆晓依清晰感觉到陈驰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紧迫的气息让她喉头干燥,如果她身上有毛,现在估计早就竖了起来,等待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庇、护?”
陈驰一字字重复,两个字似乎用掉了他全部忍耐力,差点就把这两个字咬碎在嘴里,和着血生生吞下。
他还是太小看了她,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能让他气的想杀人。
他们认识了多少年?在一起了多少年?她把他对她所有的好,归为庇护?
“陆晓依,你没有良心。”
陈驰冷硬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后,陆晓依扭过头去,拒绝去看,但他放才那句又低又狠的话,就像是刻进了她脑子里一样,好久挥之不去。
周朔找到陆晓依的时候,她还站在原地,头背对着教学楼的方向,脸色紧绷,眼神恍惚,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动物。
周朔走过去,忍不住悄无声息地牵起她的手,没有问刚才挂掉电话的是谁,此时让她失魂落魄的又是谁,而是有礼而克制地询问:“你还好吗?”
他低柔的嗓音在黑夜中显得尤其有质感,但这也让陆晓依想起另一个人,那人怒极的时候声音更低,更硬,也更冰冷,像一块坚不可摧的铁板。她的眼珠子动了动,最后朝周朔点了点头,手却慢慢抽离。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周朔手掌的时候,周朔差点忍不住要把她捉住,可是她现在的疏离太明显,就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一晚,她跳完舞送他一杯酒,自己漠然全身而退,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陆晓依也没察觉到眼前这男人心底的暗涌,下一秒就像是没事人一样,问:“你来多久了?”
“表演开始前就来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朔笑笑:“想碰碰运气,这学校也不大,想着,或许能在哪里碰见。”
陆晓依笑了笑:“现在证明你碰不到。”
周朔脸色不改:“谁说的,现在不是碰到了?”
陆晓依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带着他走到了舞台那边,找到了傻妞儿他们一行人,带着周朔过去。
明辉已经上台作为校友发言,这骚包的男人一改平日高调的作风,穿着颜色低敛的西装,长身玉立,迷得底下的小学妹两眼冒心。
傻妞儿一扭头,看见陆晓依和“花瓶”缓缓走近,立刻捅了捅身旁的人,一时间,他们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
“来晚了。这是我朋友,周朔。”
周朔点点头,友好地朝他们微笑。
平易近人又高大帅气的男人总是比较赢得人好感,傻妞儿笑笑,也和他打了招呼,然后毫不避讳他,转而问陆晓依:“驰哥呢?他不是一下午都和你在一起?怎么不见人?”
小甜半张脸都藏在帽檐下,眼睛左转右转,打量陆晓依和周朔。
提到陈驰,陆晓依的嘴角挂不住:“他走了。”
“啊?不是说晚上一块儿聚聚吗?他走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
陆晓依语气渐冰,众人一愣,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不敢再问了。
其实两人从小到大也没少吵架,甚至动手也有,他们都是认识多年的,自然也见多了,所以谁都不愿意上去做炮灰。
周朔倒是定力够足,就像是感觉不到陆晓依心情不好,也没把刚才他们说的“驰哥”放在心里。等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低声温柔地对陆晓依说:“你们晚上有聚会,我就不一起了,明天见。”
陆晓依:“好。”
周朔就在陆晓依的好友面前漂亮地昭示了自己的存在后,转身离开。
等周朔走了之后,明辉才讲完话走下台,见到陆晓依,心里的得意还未散去,大大咧咧地问:“驰哥呢?你们怎么不在一起?”
傻妞儿清楚地骂了一句“傻·逼”,明辉不明就里,下一秒陆晓依冷笑:“我要回去了,明明,你送我。”
明辉浑身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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