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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换做平时,陈驰肯定会给她点时间缓缓,他想象过很多对她摊牌的场景,他脾气虽然不好,但对她总是破例,可今天他被她一句“配不上”给气的够呛,剥了那层在公司里历练出来的人模狗样的皮,露出了骨头里霸道又凶猛的本质,一边心疼她,一边又恨不得弄死她。
而陆晓依被吻的晕头转向,被放开的时候舌头还发麻着,憋了好几句“你”都因为大着舌头而失去了原来的控诉功能。
这算什么?
十分钟前她才觉得自己这一生过的好失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可以说是穷得身无分文,可是现在,陈驰一个吻就把她给整懵了,仿佛在告诉她,她不是一无所有的,她有一张以为已经过期了,但仍有人等着她兑现的中奖彩票。
“……你这是……干什么……”
等过了好一会儿,陆晓依才艰难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驰面无表情:“还能干什么?忍了这么多年,人都差点给我跑了,那我他妈还忍个屁。”
陆晓依噎了一下。
“你……你是认真的?”一说完陆晓依就觉得自己蠢,随后正色道,“可你说过只把我当青梅竹马。”
陈驰抬眸:“什么时候?”
陆晓依又噎了一下,总不好说是十几年前的事自己其实斤斤计较到现在,只能白着脸一口咬定:“你就是说过。”
“那是你理解错了,要不是老子喜欢你,哪能让你嚣张活到现在?还是我刚才做的不够明白,要再证明一次给你看?”
陆晓依见他眼神逐渐变化,心底骤然一紧,也说不上来是慌张还是羞愤,总之为了防止他再啃下来,她出于本能逃避似的把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动作迅即得就像一枚熟练工。那一瞬间陈驰身上所有狠厉乖张的气场都收敛了起来。空气中只有陆晓依还没缓过劲来的短促呼吸声,陈驰喉头滚了滚,下一秒托住她后脑勺,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安静地依偎着。
“你说配不上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陈驰觉得嗓门像涌了一口血,又腥又苦,“跟我说说。”
他把她捧在云端,她却把自己看得这么低,光这么一想陈驰就难受。
陈驰自认打记事以来就尽力护她到滴水不漏,毫不夸张得说,她这些年没心没肺的性格就是他惯出来的。他一直都知道陆晓依对自己出身的在意,父亲的早逝对她打击其实很大,因为那也等同于让她失去了家庭,陈驰可以给她全世界最多的疼爱,可有的感情终究无法弥补。然而今天他才知道,这丫头一边随着他的愿变得“没心没肺”,一边又背着他在想东想西。
想东想西就算了,谁青春期没点叛逆,可她偏偏还想不到一点好,脑子里尽是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一想到她有难过他不知晓,还有隔了一道墙外周朔的那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难过”,陈驰就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耐心简直是喂了狗,心都拧在了一块儿。
而那只狗这时候居然还敢说:“我来之前刚跟别人吵过架,你别吵我,让我消化一下……”
陈驰脑仁疼。
可这种熟悉的恃宠而骄的耍赖方式,却让陈驰有种释然的感觉——他真是犯贱。
陈驰叹了一口气,意识到她今晚状态好像真的不大对,才把缩头乌龟从自己怀里提出来,然后提溜到床上,压她坐下,先解决她的私人问题:“为什么吵架?”
陆晓依的嘴唇还是肿的,陈驰看了她一会儿,扯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陆晓依没有察觉他的视线,她低着头看着他的领口,脑子很乱,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陆成远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活得不像话,没把自己管好,也没照顾好我妈,我要是能干一点,大可带我妈搬出陆家,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看着所有人的脸色做事,甚至有时候还要看我脸色。”
陆晓依被他抬起下巴,嘴里还不停在说:“我也讨厌他们总是以我为筹码想要利用你,可他们之所以能这么想,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太依赖你,他们看准了我离开你什么都做不了,也看准你不会不管我,我太没用了。”
“陈驰,我不是怕你觉得我不够好,是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我爸要是在,肯定要怪我。”
陈驰的手缓缓用力。
“所以这些你从来不对我说,甚至还想和我维持青梅竹马关系,去随便找一个男人谈恋爱?陆晓依,你真敢?”
陈驰虽然是这么问,但他也很清楚,她是真敢!
他浑身紧绷,声音低沉:“从今以后你敢再胡思乱想试试?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大不了养你一辈子。”
陆晓依下意识反驳:“这不是胡思乱想……”
陈驰扣着她的脸,掌心轻轻摩挲,半晌哑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难道就算你很能干,你搬出去住,你就不是陆家的人了?陆家就不会借你想要利用我?除非我两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否则这些都无法避免,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连这些都想不到?可你怎么也不想想,这世上除了你,谁有这个本事能轻易拿捏住我?”
陆晓依揪紧他的衣服不说话,露出了一秒钟被说服的表情。
“你是经常无理取闹,不思进取,还很麻烦,整天弄一堆烂摊子让我收拾,你就是这么不好……可我有什么办法?”
陈驰压着她的后颈,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能长成今天这副模样,健健康康,四肢健全,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自甘堕落……你的确不够好,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男人要宠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什么不对?从小到现在我都只考虑一件事——就是在我管得着的范围内,你能任性妄为到什么程度,我能护着你到什么地步,这和你要变成什么样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明白吗?”
这个男人真是自大狂妄到嚣张。
陆晓依瘪嘴刚要热泪盈眶,下一秒陈驰就愤愤地咬了她一口:“可老子还是很他妈生气!”
陆晓依:“……”
陈驰抱紧她,声音喑哑:“老子几句话就能让你想通的事,你磨磨唧唧得耽误了老子那么多年。”
陆晓依破涕为笑:“……你诚实点说心疼我会死吗?”
陈驰面无表情:“老子是心疼自己。”
“……沈姨说你下午回来之后就没下去过,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把房间弄成烟难现场。”
“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怎么收拾你,满脑子都是打哪儿别人看不出来……”
说完陈驰耍流氓似的又怼了她嘴唇一口,似乎在告诉她这就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地方。
陆晓依微红着脸暗骂了一句“凑流氓”,然而陈驰就像有读心术一样,知道她在心里骂自己,不满得把她掐成金鱼嘴。
陆晓依的声音因此也变得含糊不清:“……也不知道行不行,咱俩这关系维持了那么多年,说变就变,你这么突然……要是……不习惯怎么办?”
在他威胁的目光下,陆晓依实在没底气把“不合适”三个字说出口。
陈驰闻言却冷笑一声:“那就慢慢习惯,反正我还在气头上,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被命令“看着办”的陆晓依很快就被陈驰扔出了房间,对方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真的很生气的事实。
才确定彼此心意十分钟,甚至都还没正式确认关系,他们就开启了新一轮的“冷战”,哪怕是没什么相关经验,陆晓依也知道他俩这种奇葩绝对是世间少有。
陆晓依一脸懵逼得站在陈驰房门口,直到沈从云听到动静从楼下冒出个头,陆晓依吓了一跳,她嘴唇现在还麻着呢,顿时做贼心虚得不敢抬头,只匆匆说了一句“他睡了”,就屁滚尿流地窜回陆家去了。
可沈从云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哪能忽视陆晓依离去前的样子?小丫头从小心虚就不敢抬头,一受刺激就两耳通红,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她下唇貌似还肿了,立刻让沈从云联想到一些不可言语的画面。
她眼睛一亮,看着路晓依跑回自己家,才兴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陈建军看见妻子无端翻起珠宝柜,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疑惑地从文件中抬头:“怎么了?”
“你看你的,别管我。”
妻子总是神神叨叨的,陈建军也已经习惯了,闻言嘀咕了两声,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刚呈上来没几天的年度报表上。
而沈从云一边美滋滋得给未来儿媳妇儿准备礼物,一边在心里感叹——这爷儿们两个一个木讷一个臭脾气,靠他们的话她这辈子都别想搞到这么好的儿媳妇儿了,还是得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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