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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 三组人见到导演和副导演时,觉得他们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颜生还关切问了句:“没事儿吧?”
导演手里拿着板金嗓子喉片, 自己“咔吧咔吧”按出来两个扔嘴里,又递给副导演, 这才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没事,”他看着颜生, 阴森森的说:“我还能坚持。”
其余人:“……”
颜生:“……”
“今明两天的活动不受局限, 但白天不能留在别墅里, 也就是说,吃完早饭之后大家就要离开这儿,晚上入睡之前回来。”
副导演看似和蔼的问:“有疑问吗?”
“有, ”林乐举手:“中午能回来吃饭吗?”
“不能,”副导演残忍的拒绝:“请自力更生。”
又一个坑点,来了。
三组里活动资金最多的, 就是颜生这组。
原始资金加上抢劫补偿,再加上另外两组的洗澡缴费,即使扣掉吃饭的钱,也还有3000欧, 节俭点的话, 熬一周没问题。
他们倒是资金雄厚,另外两组就抓瞎了,于嘉茂组只有可怜的600欧, 林乐组更惨, 就550欧。
这才是第一天, 不说吃饭,后边也还有六天,想想就觉得前途无亮。
导演在心底阴笑,面上却一脸良善的跟他们道别,又偷偷叮嘱摄像师:“好好拍!我要看到他们颠沛流离、流落街头、痛不欲生的画面!”
摄像师们:“……”
一连扔了三个成语出来,导演你是有多恨他们啊!
“尤其是颜生那组!”导演磨着牙:“不要放过一个细节!”
“……”摄像师擦汗:“好、好的!”
“他们人呢?”其余两组人为维持生计,都赶紧走了,只有颜生那组没动静,副导演问:“不会还留在屋里吧?”
“说是上去换衣服,”工作人员说:“马上就下来。”
“换衣服,呵,”导演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烤红薯,边吃边冷笑:“是要赴最后的晚餐吗?”
“那也不一定,”副导演想了想,说:“颜生可是个会给别人惊喜的女人。”
导演听不得这话,一把将烤红薯捂到他脸上,黄糊糊的一片,狞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他妈在给我立flag呢!”
副导演:“……”
工作人员不忍卒视,默默别过脸去。
……
“我们怎么办?”姜子安牛仔裤加白衬衫,像极了大学时期的校草:“一整天时间,做点什么才好?”
颜生穿的跟他差不多,衬衫掖进牛仔裤,胸下边全是腿,脚下一双小羊皮靴,清新又明媚,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你有赚钱的办法吗?”她照着镜子问。
姜子安愣了一下:“赚钱?”
“对啊,赚钱,”颜生看他一眼,忽然明白过来:“你不会打算靠这3000欧过一星期吧?”
姜子安:“……”
忽然发觉自己胸无大志。
“算了,”颜生目光复杂的看看他,说:“你别多想,我养你就是了。”
“……”姜子安完全没体会到被包养的快/感,只觉得屈辱,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谢谢你。”
“嗨,一个组的,客气什么。”颜生摆摆手,问:“之前来过里昂吗?”
“来拍过一支mv,但是没怎么逛过。” 姜子安说。
颜生点点头,又问:“我记得你会拉小提琴,是吗?”
她这么了解自己,姜子安有点小惊喜:“你怎么知道?”
“刚在百度上搜的。”
“……”姜子安翻着死鱼眼:“哦。”
“逗你的,”颜生忍不住笑了:“今天有舒伯特的音乐会,我们一起去吧?”
对方眼睛一亮:“在哪儿?”
“古罗马大剧场,离这儿不远,半小时就到。”
姜子安一脸激动:“走走走,别迟到。”
舒伯特是维也纳人,在跟19世纪作曲家弗朗茨·舒伯特拥有相同姓氏的同时,也同样拥有令人赞叹的才华。
4岁开始接触小提琴,10岁进入柯蒂斯音乐学院,11岁与巴尔的摩交响乐团合作演出……作为二十一世纪最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从年幼时就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五十四岁这年,柯蒂斯音乐学院授予他荣誉院长的称号,肯定和褒奖了他在音乐界的杰出与一系列辉煌成就。
里程碑式的小提琴演奏家。
古罗马大剧场是法国最古老的剧院之一,呈一大一下两个半圆,古朴雄浑,站在下方上望,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
他们到的有点早,还没有开场,只随意的在附近逛逛,也很有趣。
“那边是古罗马时期的斗兽场,历史非常悠久,”颜生给姜子安介绍:“哦,那边是高卢博物馆,还挺有趣,音乐会结束,可以去看看。”
书念的多少,会在人的言辞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姜子安跟她并着肩,顺着石路慢慢走,听她将这些典故娓娓道来,不自觉的钦佩起来。
里昂的初春并不冷,清楚的阳光微凉,四周零散行人很多,但哪一个都不像她这样耀眼。
姜子安微微笑了,正想说句什么,迎面却有个英俊男人过来,绅士的一欠身。
“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这里吗,”他彬彬有礼的问:“美丽的小姐?”
又来了!
姜子安跟摄像师同时在心里自语一句。
“对不起,”他挽住颜生胳膊,冷冷的说着他唯一会讲的那句法语:“她有男朋友了。”
颜生笑的甜蜜,适时的一歪头,靠在他肩上。
姜子安露出一个胜利微笑。
“如果你们真的相爱,”对方没有退却,笑容灿烂:“应该不会在乎多一个人帮着解说吧?”
姜子安看颜生:“他在说什么?”
“他说,虽然知道这很无耻,但我还是会厚着脸皮留下。”颜生说。
姜子安皱眉:“真不要脸。”
能听懂法语的摄像师:“……”
“你们是在录节目吗?”男人看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师,微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作为导游,帮你们进行讲解。”
他扭头看向一层层石阶,语气自豪:“毕竟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遗迹。”
颜生补充了点:“最伟大的遗迹之一。”
“怎么,世界上有足以和它媲美的建筑吗?”男人有点诧异的看着她,语气自傲:“古罗马人用勤劳和智慧建造起它,时间甚至要追溯到公元前……”
他目光复杂:“你们东方人,总是很不诚实。”
“公元前43年,中国正处于西汉时期,汉元帝正当政。” 颜生平静的说。
男人疑惑:“什么意思?”
“阿房宫,万里长城,秦直道,宣室殿,哪一个不比这里早?”
“胡夫金字塔建于公元前2690年,阿尔忒弥斯神庙建于公元前550年,奥林匹亚宙斯巨像建于公元前457年,”颜生随便数了几个,似笑非笑的问:“最伟大的遗迹?呵,它算老几。”
男人面庞涨红,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姜子安悄声问她:“怎么了?”
“没事,”颜生拍了拍他腰:“挺胸抬头,骄傲的看他一眼,然后我们去取票。”
于是姜子安微抬下巴,挽着她手臂,越过那男人,径自往前走了。
对方停在原地,居然没再追过来。
走的远了点,摄像师追过去,两眼发光:“厉害啊,说的法国佬哑口无言。”
“他们总喜欢用老眼光看人,”颜生摇摇头:“被打击几回就好了。”
……
导演跟副导演正在别墅里剪片子,颜生那组的摄像师就打电话过来了。
“导演,他们进了剧场,我要不要进去拍?”
“当然要了,”导演说:“这要用问吗。”
“票钱报销,是吗?”
“……报!”导演咬着牙:“多少?”
“400。”
“人民币?”
“……欧元。”
“400欧元?”导演拔高声音:“他们是去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了吗?这么贵!”
“是个很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摄像师犹豫着问:“那我还进去吗?”
“去!”导演身上开始冒黑气,副导演瞅见,偷偷往边上挪了挪:“光门票就800欧,这劲头,多少钱都不够花,看他们接下来怎么过!”
……
舒伯纳的小提琴功力深厚,软重音细腻,节奏灵活,加之精准的弓段运用和变化丰富的揉弦与力度控制,三个小时下来,两人深感不虚此行。
一场音乐会听完,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该找个地方填填肚子了。
颜生对这儿很熟,不需看地图,带着姜子安找了家餐厅吃饭。
“这里的奶油蘑菇汤和松露都特别棒。”她笑着介绍。
姜子安尝了一点,轻轻点头:“确实很出色。”
摄像师吃干面包,打电话诉苦:“我能再点个汤吗导演,只吃面包太干了。”
“先是剧场票,又是法国大餐,”导演心疼的捂着钱包:“你怎么这么能败家!”
“我不是我没有!”摄像师也很委屈:“我就是个打工的,他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们怎么过的这么潇洒!听音乐会,吃法国大餐,不知道自己快没钱了吗?”导演妒恨交加:“我都没这么干过呢!”
摄像师声音哽咽:“……导演!”
“你叫个汤吧,”导演磨着牙,既安慰对方,也安慰自己:“马上他们就穷了,再等等……”
摄像师“嗯”了声,眼泪汪汪的挂了电话。
……
正是午后,太阳温暖而和煦,两人出了餐厅,挽着手散步消食。
姜子安跟颜生相处了不到一天,却觉得自己大脑退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也不奇怪——身边有个能将一切包办好的人,谁都会大脑退化的。
“接下来去哪儿?”他语气自然的问。
“换个地方,”颜生嚼着口香糖:“玩儿点有意思的。”
摄像师凑过去点,小心翼翼的问:“要花钱吗?”
颜生吹个泡泡,语气闲适:“你猜?”
摄像师嘤嘤着的缩了回去。
阿尔卑斯山下的拉普拉捏滑雪场距里昂196公里,在时速320千米的高铁速度下,40分钟就能抵达。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滑雪场之一,甚至承办过冬季奥运会,作为滑雪者的天堂,广受欢迎。
“会滑雪吗?”颜生望着不远处的皑皑雪山,问了一句。
“会,”姜子安说:“但是并不擅长。”
“那你去家庭滑雪区玩会儿吧,”颜生租了两套滑雪用具,穿戴好后,怜惜的看着摄影师:“照顾好这个菜鸡,别叫他摔倒。”
不会滑雪的摄影师快哭了:“你要去哪儿?不管我们了吗?”
“去那边玩儿一场,”颜生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迷人极了:“马上回来。”
滑雪场西面的山坡没有压过,也没有人造起飞平台,无规定自由发挥,边上聚集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姜子安不懂法语,但是懂英语,偶然间听了几句,知道这里似乎有场赛事。
他心里有了点谱儿,跟摄像师一道乘坐缆车,到了终点位置等候。
那面山坡十分陡峭,正常人看着都有点打怵,摄像师问:“颜生真的去参加比赛了吗?”
“你觉得呢。”姜子安也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是信任,颜生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只要她想,好像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摄影师拿手抠录像机,十分敬业的嘀咕:“你说我录不到这部分,导演会不会骂我。”
姜子安额头冒出一排黑线:“不会吧。”
“唉。”摄像师叹口气,正要说句什么,就听周围人惊呼声响起,抬头看了眼,就见那身熟悉的滑雪服渐近,难以置信的大喊起来。
“喂!那是不是颜生?!排在第一的那个?!”
姜子安嘴唇半张,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回应。
“快走!”摄像师拉着他:“多难得的镜头!”
热烈的掌声响起,带着庆贺和赞扬,周围人一股脑涌过去了。
颜生两腿平测扭转,停下来后,摘掉了保护帽和滑雪眼镜,长发散了出来。
阳光打在雪地上,白的刺眼,而她比太阳还明媚。
摄像师小跑着过去,高兴的大喊一声“颜生”,同时举起摄像机,颜生扭头一看,就见摄像师径直在雪地上摔一个狗吃屎,连人带相机滑出去老远。
不远处的姜子安:“……”
其余工作人员:“……”
颜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完又有点愧疚,向周围人点头致意,过去把他扶起来了。
摄像师没受伤,摄像机也没坏,只是人前来这么一出,脸红红的。
滑雪场的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客气的请颜生拍照留念,末了又给了个信封,语气赞叹的连说了几声“c'est génial!”。
姜子安问摄像师:“说什么呢?”
摄像师正跟对方工作人员商量着能不能复制份录像带走,抽个空回头说:“夸她厉害。”
姜子安点头:“哦。”确实很厉害。
或许是获胜的福利,他们得到了免费的奶酪火锅福利,不只是颜生和姜子安,连摄像师几个人都一道入席了。
“得看着点时间,”姜子安说:“回去晚了不太好。”
“也对,”颜生看眼手表,有点遗憾:“那我们明天再去马赛玩儿吧。”
姜子安有点诧异:“……马赛?”
“对啊,”颜生说:“你不想去那儿看看吗?”
“我们的经费,够吗?”
“怎么不够?”颜生把刚刚收到的信封递给他:“这儿有一万欧呢。”
姜子安觉得自己耳朵坏了:“多少?”
摄像师惊问:“哪儿来的?”
“奖金啊,”颜生说:“冠军的奖金。”
她有点奇怪的看着两人:“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来参赛?”
姜子安:“……”
摄像师:“……”
有钱人来钱的办法,都这么屌吗?
社会社会。
“要是没有这场比赛,”摄像师挠了挠头:“你怎么挣钱?”
“可能去找个欧洲旅行团带带吧,我有国际导游证,这几国语言基本都会说,周围景点还熟,要不就找家餐厅弹钢琴,嗯……我学的还不赖,”颜生想了想,又补充:“没那么难啊,法国人懒散,来钱挺简单的。”
姜子安一口奶茶呛在嗓子眼儿:“……”
摄像师嘴里叼着的叉子也掉了:“……”
相隔二百公里,街头拉二胡的于嘉茂组:“……”
中餐馆洗盘子的林乐组:“……”
……
导演听说后气的肝疼:“她是不是克我!”
“也许,”副导演弱弱的说:“她就是开挂人生的最好演绎吧。”
“我才不信!”导演怒吼的模样像个中二青年:“等着吧!命运终究是站在我这边的!”
晚上两个人回去时,导演绷着脸不说话,一脸孤傲,副导演小心翼翼的跟颜生建议:“你总得给子安留点表现空间啊。”
吃喝玩乐就通了关,怎么看怎么叫人不爽!
“留了啊,”颜生说的很官方:“我们分工合作,相得益彰,有些事我能做,他不行,还有些事他能做到,我却不行,比如说……”
“嗯,比如说……”
气氛诡异的静寂起来。
她比如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咳了声,拍拍姜子安胸膛:“你接着说,默契点。”
姜子安努力发挥想象:“比如说……”
导演阴森森的凑过来:“说啊,怎么不说了?”
“……比如说我能站着上厕所,她不行。”
导演:“……”
副导演:“……”
你变了姜子安,你再不是此前那朵高岭之花了!
还有,我好想打人,怎么办!
不能打!
副导演拿目光劝:这俩人很贵,打坏了赔不起!
导演心里憋屈死了,鼻子一酸,靠在副导演肩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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