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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梁以烟反复摩挲着那张照片,就像是在摩挲着自己的爱人,直到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才收起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钱包中。
萧洛虽然给她放了一天的假,但已经习惯加班,习惯没日没夜跟个男人在商场上打拼的她早就忘了什么叫休息。
不是没有辛酸过,只是每每一抬头,望着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便觉得异常安心。
是的,安心。只有看着他时,才会有的一种情绪。
她走向浴室,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把自己从沉浸的回忆中拔出,当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指缝向四周流失时,她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如同海藻一般的波浪卷发,白皙的皮肤,眉毛细细地向上微微挑着,很深的双眼皮,璨亮的星眸。整个人看起来风情万种间却又多了一股独特的味道。
这是难得的气质,韵味十足。
她敛去所有的寂寥,嘴角微微上挑,无声地笑了……
这一笑当真是女人味十足,连她自己都感叹,岁月的奇妙。当年那梳着学生头,清汤挂面般的她仿佛不存在一般,也难怪萧洛认不出来。
其实,又何止是她,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多如牛毛,又有几人是他真正记下了的。
偏偏她却太天真,以为只是偷偷地望着他就好,等到他哪天结婚生子,她便也死了心。只是没想到,这一望,就成了劫。而他也成了她心头的那颗朱砂,再难抹去。
梁以烟迅速选了一套衣服,以及与之相配的鞋子和包,都是世界顶级品牌,她对自己从不吝啬,而这些也大多是靠她自己这么多年打拼出来的。
临出门前,她忘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高高盘起的头发,只留下几撮碎发,绕成了弯自然垂落在两鬓,干练的同时,又多了几许妩媚。
她满意地一笑,穿戴整齐后出了屋。一路开着自己的路虎向公司而去。
到公司时,萧洛正好刚结束一个会议,看到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只是片刻就松了开。冲她点了下头,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一边核对着这次要去香港签约的合同,一边瞟向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大约半个小时,她刚好核对完合同,点上保存,手中端着咖啡轻饮一口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一看,嘴角微弯,放下手中的咖啡,轻声接起。
“来我办公室一趟。”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清冷。话落,径直挂了电话。
还真是符合他的风格。
梁以烟站起来,整理下微微有些褶皱的衣服,便坐电梯上了顶层,走向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办公室。
到了门口,跟秘书点了下头,走上前,轻敲了两下。
“进来。”
她推门而入,随手把门带上。顺着窗外细碎的光线望去,男人的脸轮廓清晰,五官干净俊逸。只有那嘴微微抿着时,显得有些凌冽。
他正低着头,在文件上批注着什么,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相对着,时光在静默间游走。
啪,文件合上。男人一只手搭在桌面上,一只手放在腿上,略微慵懒地向后一靠,抬起头,带着清冷的目光看向她。
“休息够了?”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但莫名地,她就知道他怒了。
她有些吃惊,料到他会不高兴,因为她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只是没料到,他会这般不高兴。
她迎上他晦暗难辨的目光,没有丝毫退惧:“与凯胜谈判的资料在去伦敦前还需要再梳理一遍。宁启辰是个难缠的家伙。远祥的案子,我们吃过亏。”
原本紧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忽然一松,竟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眉宇微挑:“我真该庆幸有你这样尽职的员工。”
“谢谢萧总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梁以烟不亢不卑,语音淡淡。
萧洛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却在她的手触碰到房门把手时,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调依然慵懒,带着一丝森寒,他说:“梁以烟,你这么拼命给谁看?”
砰——
门关上了。
她的手指还有着刚刚触碰把手时,上面所带有的凉意。
“梁总监,没事吧?”秘书见她脸色不好,上前询问道。
“没,没事。”她挺起背脊,收敛了心绪。
“那就好,您脸色有点差。”
梁以烟冲她点头一笑,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又一圈,脑海中却始终挥散不掉那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话:“梁以烟,你这么拼命给谁看?”
这些年,她确实很拼命,打从进入公司起,从不知什么叫早九晚五,她永远都是来得最早的,走得最晚的那个。
她不约会,不去电影院,甚至不做没有必要的任何娱乐活动。为了拿出最完美的企划书,她顶着酷暑做调查,恳请下放到生产线上与女工们住在8人一间的简易宿舍里。为了签下订单,她陪客户喝酒,一直喝到胃出血,甚至有一次被无赖纠缠,她不妥协,大冬天的被泼了一身凉水,赶到大街上。遇到了再大的苦难也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从不叫一声苦。她憋着一口气,拼尽了所有,如今,她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时,从不会被人低看一眼,在商场上,恐怕早已有人忘了她也是个需要人疼惜的女人。她仿佛打不倒的女战士,身经百战,从不知累。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很坚强,可今天,他这莫名的一句话,却叫她觉得有些累了。
这一累,犹如排山倒海。竟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打方向盘,转了个圈,一路开出很远,一直到了通往山区的一个僻静的小路边停下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当然路上,她加了几次油。
她下了车,拔了钥匙,锁好车门,有些失神地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小店。
这是一间书店,门口挂着一串风铃。有人进来时,门一开便带起一阵风,风铃便叮铃铃地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欢迎光临。”男人正在整理书架,因此没有看见来人,只是听到风铃响习惯性地说道。
“来杯咖啡。”梁以烟径直走向一张颜色特殊的沙发坐下。
男人听闻声音,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挂着愉悦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走向一旁的水池,打开水龙头,过分白皙纤细的手在水下冲了冲,又走向一旁,烧了开水。
梁以烟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茶,眉头微蹙。
“你胃不好,适合喝普洱。”
她刚想反驳,对上男人那一双沉静如水的眼,到了嘴边的话却似说不出来了。
此时已是傍晚,再加上这里本就偏僻,屋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黯淡的光,照着白子夕的脸,不知怎的,一颗烦躁的心,渐渐就平静了下来。
“子夕,哪天撑不住了,我就在你对面开间茶馆,咱们比邻而居,相伴到老,你看怎样?”
白子夕笑了笑,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没有说话。
梁以烟有些泄气,她刚刚说得一脸认真,可到了他那终究成了孩子般闹情绪的样子。许是她自己说得都言不由衷,他又怎会当真。
她不动声色地喝着茶,脑海中却浮现出白天萧洛反常的样子,这茶喝得有点缓慢,入口时却总是热的。一旁的白子夕似乎也习惯她这样想着事情不言不语。只是拿着一本书在手中慢慢看,间歇起身去帮她添加热水,不让那茶凉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梁以烟想到明天早起十点还要赶飞机,便站起身,往外走。
一边走着一边挥着手:“我先走了。”
她扯开门,夜晚有些凉意的风直灌进来,她哆哆嗦嗦地向那辆并不适合女人开的路虎走去。
临上车前,她看见矗立在门口的白子夕。
星光洒在他那过分干净的脸上,竟有几分孤寂。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有些心悸。
她摸了摸脸,摇下车窗:“怎么了?”
“好。”
“嗯?”她微愣,刚要问他什么,就见他冲她挥了挥手手:“小心开车。”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梁以烟唔了一声,点了点头。拧动车钥匙,发动了火。
她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包,看了一眼里面的电话,一株向日葵在屏幕上面摇摆来去,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者未看短信。
两天,她任性地消失两天。没有请假,没有报备,也没有跟任何人知会一声。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收到他一个电话。
“我在期待什么呢,本该如此才是。”她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一踩油门,车子便蹿了出去。
尽管把时速调到了很高,却依然开了很久才到家。
她熄了火,锁上车门,有些疲惫地进了电梯,又出了电梯。
到门口时,她掏出钥匙,转了转,咔嚓一声,门开了。
她脱掉鞋,也不去开灯,便向卧室走去。
途经沙发时,手腕被人一拉一扯,拽入了胸膛。
她有些吃痛地被紧紧箍着。抬起头,借着窗外清幽的月光,男人一张脸清晰地映在面前。
他的目光深邃,似蕴藏着巨大的风暴,身上混合着尼古丁的特殊味道萦绕在她鼻前。
就在她以为他要将她吞没时,萧洛的手一松,忽然放开了她。
“去,开灯。”他说,手中不知何时抽出一根烟,夹在手中。
“你……怎么会在这?”梁以烟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男人感到震惊。
“定制家具。”
“定制家具……”梁以烟默念着这四个字,这才想起,上次他说要派人去她这里量家具时,她留了备用钥匙给他。
“把灯打开。”嗓音低哑,透着一丝不耐。
她忙转身走向玄关,打开灯。
折返回来时,萧洛的神色已然平静如常。
他看向桌子上的打火机,声音有点冷:“帮我点上。”
她拿起,只是心中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意思,按了几下,都不见火花。
萧洛一直看着她,一双眼沐在淡淡的阴霾中。忽明忽暗。
“这打火机似乎没气了,我再去给你重新找个。”说完梁以烟转身向书房走去,那里备着很多萧洛无意间会用到的东西。牙刷、毛巾、古龙水、打火机、烟……都是他一贯用的那几个品牌的。连她自己也惊讶,不知不觉间竟然收集了这么多他惯用的东西。
还记得有一次出差,在酒店,她去找萧洛核对数据,正赶上他在洗澡。出来时,头发全湿着,那是冬天,怕他感冒,她便拿了浴巾递给他,当时,萧洛盯着那浴巾看了半天,她以为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跟着凑上前去看,却不想,他只是又摸了摸,吐出一句“质地不好”,竟一直湿着头发。
打那之后,她就细心地记下所有关于他的细节,然后这一整个柜子,就堆满了这些零零碎碎,看着彼此不挨边的东西。当然这些,萧洛是从来都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她像个万能的助手,缺什么,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找来,准确又效率。
梁以烟打开倒数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做工精巧的打火机,又轻轻合上抽屉,走向客厅。
只是当她出来时,萧洛的烟已经点上了。她只得无奈地把手中那精致的银色打火机放在桌子上,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今天不是19号吗?萧总不是约好了要跟张行长就下一步的贷款事项详谈的吗?”她看向一旁的萧洛,满是不解。
这也不怪她,这个项目很重要。因此今天萧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的。
萧洛闻声转向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吱声。依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中指和食指指间夹着烟慢慢地往口里送,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的盖。
啪嚓,火着了,映着男人的脸,说不出的阴沉。
只是随即,那紧抿着严肃异常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个类似嘲讽的弧度。又忽然松开,发出一声轻慢的低笑。
“梁以烟,我什么时候干什么还不需要向你报备。”说完他站起身,手中一直把玩的打火机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又低下腰,把烟掐熄在烟灰缸中,双手插着兜,兀自立在那儿。
——梁以烟,你这么拼命给谁看?
——我什么时候干什么还不需要向你报备。
两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梁以烟咬了一下嘴唇,眼神幽冷,“萧总,请您离开,我有些累了。”
萧洛不动。一双眼就那样冷冷湛湛地望着她。
“萧洛。”梁以烟呼他。
“嗯?”
“你究竟在气什么?”
……
萧洛愣了下,没吭声,而是捡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肩上,向玄关处走去。
梁以烟望着这样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很久不见的渴望如同破了闸的洪水,竟以一种无法控制的趋势,在她身体里,五脏六腑里,翻江倒海。
她伸出手,刚想不顾一切地环上他的背,把那些深深埋在心底的话,就这样一股脑冲他说出,不畏成败,不计后果。可就在她唇瓣翕动间,萧洛那低沉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梁以烟。”
“嗯?”
“不要因为我格外器重你就觉得有特权。如果不想干可以去人事递交辞职信,无故旷工,决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梁以烟望着这背,忽地笑了,眼中的泪被她强自压下,她死死咬着嘴唇,调整了下呼吸,使得声音平静如常才开口,缓缓道:“萧总请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明天准时上班。”萧洛淡淡道,再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不知为何,萧洛听到那句本该安心的话,心里却并不觉得安心,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情绪憋在胸口,窒闷而烦躁。
砰一声,铁门关上了。
门外,萧洛快步走向楼下停着的车前,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靠在车门前,抽出烟,摘掉眼镜,狠狠扯了扯领口的领带。
门里,梁以烟站在窗户前,半沐在月光下,任凭玻璃窗外的风吹得嗖嗖直响,径直地望着他。
萧洛抬起头,抹了一把脸,刚好对上梁以烟幽幽望过来的眼,他戴上眼镜,整了□□衣,神色恢复如常,上车,启动。
车一个漂亮的回旋,直冲了出去,他有些心烦地用力吸了两口,把车窗开到最大,任凭冷风直灌进来,吹打在身上,然而即便如此,下身某个地方仍然在撑着小斗篷,萧洛不禁有些失笑。最后狠狠吸了一口,顺着窗外扔去,剩下那半根苏烟呈自由落体般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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