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恋

8.八、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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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好像睡得还不错。没做什么特别的好梦或噩梦,醒来时脑子空白、神清气爽,差点连身处何方都忘了。
    迟然伸了伸懒腰,对自己居然能睡得这么好感到有些懊恼。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这和程煜领证,假领证的第一晚,她应该是坐在书桌前沉思以后的日子,彻夜不成眠的。
    “算了,今晚再想吧。”她抓了抓头发跳下床敲门,久久都无人答应。不敢贸贸然开门,她用还带着睡腔的声音问道,“程煜,你在房里吗?”
    世界依旧是一片安静祥和。
    她又等了近一分钟,才放心地打开门,快速在程煜房内的洗手间里洗漱完毕。这种如处梦境的感觉随着一把又一把泼在脸上的冷水逐渐现实化,她也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接下来的生活,在她把程煜的故事写出来之前,她都会和他同居一室,朝夕相处,宛如夫妻,宛如后娘。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迟然,你给我听好了,”她对着镜子里脸上还沾着水珠的自己语重心长地下命令,“住在程家,你只能心无旁骛地码字,专心致志地给程飞灵做蛋花粥,其他一概不准展望不准想,安分守己,保持距离,非礼勿近。”重重地点下头,她一看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决定先出去吃早餐,然后去向钟艺思领罪。在工作日里,这家人小的上幼儿园去了,大的应该也上班去了,只有她这种看似自由实则码起字来没日没夜的自由职业者能爱干啥干啥去。她美滋滋地在脑海里过了一天的安排,一下楼却被坐在客厅沙发上喝咖啡的两个男人给吓得不轻。
    “我看看,十点了,才起床?”一身棒球服装扮的高瘦男人作势看了看手表,冲程煜挤眉弄眼道,“昨晚把人家折腾得不轻吧?”
    迟然一愣,红晕迅速从耳根蔓延了整张脸。她瞪着说风凉话的人,冷笑着反唇相讥道,“林少爷,几年不见,你还是没学会说人话。”
    程煜把溢到唇边的笑意用咖啡杯掩去,给何世逍投去了一个带警告意味的眼神。
    何世逍摸摸鼻子,“不是找我来帮忙的吗?就这样对我?”
    “你们慢慢聊,我回避。”迟然说着就要开溜。
    “过来。”程煜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跟你也有关。”
    迟然咽下到口的问号,乖乖坐下,发现桌上摆着一份三明治和豆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好几声。她看向程煜,见他点点头,便不客气地出手开动了。
    “我很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做到让丫丫那双法眼相信你们是睡在一起的?”何世逍一问完就敲了敲额头,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一定是那间暗房的功劳。我说了吧,那就是一个眼界超前的设计。”
    程煜没搭理何世逍邀功的暗示,直戳主题,“把你编好的故事跟她说说。”
    何世逍耸耸肩,放弃了从程煜处讨便宜的念头,对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的迟然笑眯眯说,“迟然,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个三明治?”
    迟然笑眯眯地翻着白眼回道,“谢谢,请进入重点。”她可没忘记当年在大学时这个说要帮她追程煜的男人给她添了多少乱。都怪自己年少天真,没一早打听出来这两人是表兄弟关系,明面上是给她供应一手消息,实际上是帮着自家表哥躲她拒绝她。
    “你这种态度,我很受伤的,怎么说大学我也帮过你不少吧?”何世逍还想和迟然叙叙旧,忽似感觉到一道冷光从身上掠过,立即正襟危坐,“ok,进入重点。故事很简单,你和阿煜从高中开始秘密交往,昨天终于有情人修成正果,领证结婚,我是你们爱情历程的见证人。”
    迟然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高中开始秘密交往?”高中那会儿她还不知道有程煜这号能让她那么伤心的人物呢。幸好高中不认识,不然她一定会光顾着追他和伤心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她一想,抓到了最大的漏洞,“不对,程飞灵怎么解释?”
    何世逍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这就是重点中的重点了。”他看了看垂眸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程煜,把目光转回到表现出兴趣听他讲话的迟然身上,神秘兮兮道,“高中毕业后你们因为一些误会分手了,丫丫的生母趁虚而入,留了丫丫给阿煜。就在这时候……”
    “等等。”迟然叫停了何世逍,不安地看向程煜,虽没能从他的俊庞上捕捉到半丝感情起伏的情绪,但却觉得萦绕在他身边那股经久不散的冷淡气息,似乎浓重了一些。她冲何世逍摇摇头,“我觉得这故事编得不太好。”
    “不太好?你还没听我说完。”何世逍灌了一大口咖啡,不满地皱紧眉头,“迟然,我知道你是专职习作的,但也不能因为妒忌就否认我的才华。我这故事,”他瞟了瞟面无表情的程煜,“阿煜听了都说不错的。”
    迟然彻底傻了眼。她愣愣地看着程煜,正好撞进了他幽深无味的黑瞳里,不禁失了神。
    程煜收回目光,纠正何世逍道,“我说的是过得去。”他把空杯放到桌上,声线浅淡,“接着说完。”
    何世逍瘪瘪嘴,兴致消了大半,“行,说完。迟大美女,听着。”他慵懒地背靠在沙发上,“就在这时候,你回来找阿煜了,你们旧情复炽、重修旧好,但担心丫丫不能接受,所以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而我外公的遗嘱,正好提供给你们一个结婚的契机。”他打了一个哈欠,“好了,故事到此结束,后续请你们自由发挥。”
    “就这样吧。”程煜点点头,眼神寡淡地看着迟然,“记住了吗?”
    迟然努力地消化了一遍,心想这故事多半是编来应付亲朋好友的,便点点头,“大概记住了。”
    “很好,走吧。”程煜边说边起身先往外走。
    “去哪里?”迟然愣了愣。
    何世逍吹着口哨接话道,“丑媳妇也是要见家公家婆的。”
    迟然听完只觉得当头被劈了一个雷。
    三人一道出发去医院。按照何世逍的说法,他的同行是出于人道主义援助,对他们可能遭受的来自程煜父母的诘问起到一个中间调停的作用,以感情见证人的身份使程煜父母相信她迟然不是一个半路冒出来的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这话是他趁程煜走在前头去敲病房的门悄悄附在迟然耳边说的,“拿出你大学那会儿的机灵劲,我小姨是一个不一般的厉害人物。”
    迟然心想,嗯,女儿不一般,母亲也不一般,这一家子人大概都不一般。
    病房里,何佩阳正在喂半躺在床上的程恒喝粥。
    何世逍拎着果篮率先走到病床边卖口乖,“小姨、姨丈,我给你们带了新鲜空运的水果。姨丈,你的气色比我上次来看你又好了不少,我小姨一定是功不可没吧?”
    程恒扯动瘦骨嶙峋的脸舒心一笑,看着何佩阳说,“是啊,你小姨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何佩阳握住丈夫被病痛折磨得青筋凸起的手,没有说话。
    迟然心情紧张地站在程煜身后,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显得不失礼节又不会说错话,已发现她身影的程恒先出声了,“这位小姐是阿煜还是世逍的朋友?”
    她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程煜父母都用一种浅而无绪的眼神在打量自己。她咬咬牙,觉得初次见面还是叫“叔叔阿姨”不那么吓人,正要作声时,突然感觉右手被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手紧紧牵住,身边的这个男人先发话了,“爸、妈。”
    “老公,你该休息了。”何佩阳不动声色地打断程煜,扶着程恒在病床上躺好,低声道,“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了。”
    程恒神色倦怠地点点头,无暇留意程煜和迟然相牵的手,听从妻子的话闭上了眼睛。
    “爸,你好好休息。”程煜带着迟然先行出了病房。
    “小姨,我也先出去了。”何世逍紧跟着溜出去,对迟然说,“怎么样?害怕吗?”
    迟然翻了一个白眼,强撑着底气反问道,“害怕什么?”她这个冒牌货,还真的害怕被那双和程煜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睛给揪出原形。不愧是母子啊。她想松开程煜的手,不料他却没有想松开的迹象,她便想提醒道,“那个,手……”
    “不用怕,我在。”程煜快声低语,注视着从打开的病房门里走出来的何佩阳。
    何佩阳没有看迟然,目光直直地落在程煜身上,“这就是你那位结婚对象?”
    程煜看了迟然一眼,“嗯。她叫迟然,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领证了。”
    迟然使出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大家闺秀微微点头鞠躬的礼貌招数,“您好,阿…,妈,我是迟然,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话一说完她听见旁边有微乎其微的笑声,余光一瞥果然是何世逍正高仰着头在憋笑。她听而不闻,对面无表情的何佩阳继续道,“因为我的原因,一直没有提前登门拜访您和爸,很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何佩阳皱着眉轻点了一下头,对程煜道,“我不是交代过你,先带来给我看看的吗?”
    “现在带她一起来看爸,也是一样的。”
    何世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忙上前去打圆场,“小姨,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煜的性子,一定要他自己喜欢才行,谁也强迫不了。”他殷勤地替何佩阳捶捶肩,“他们两个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还是他们的爱情见证……”
    “好了,”何佩阳赏了何世逍一记警告,眸光深不可测地看着迟然,“给我说说你和我儿子是怎么认识的。”
    迟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到程煜把她的手握紧了一些,她和他对看了一眼,心里感到一阵安然,称呼再出口也顺口了不少,“妈,我和阿煜认识于高中并早恋,这事都怪我,是我追他的。我们分分合合好几回了,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从他大学毕业后没有再分过手。”她侧头甜甜地看向程煜,“阿煜,谢谢你。”
    程煜微愣,嘴角不觉轻轻扬起。
    何佩阳没有放过儿子那细微的神情变化,眉头再紧了紧。她摩挲着腕上的玉手镯,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她看着迟然,唇畔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迟然是吧?欢迎你成为我们程家的一员。”
    迟然愣了愣,心虚致谢,“谢谢,谢谢妈。”
    “等你爸的手术做完、身体恢复了,再来操办你们的婚礼。这些日子你们夫妻俩自己好好过。我和你爸这周末出发,至于公司的事,今天下午你和律师一起过来办妥手续。”何佩阳不再看他们,摆摆手,“都回去吧。”转身回到了病房里。
    程煜这才松开了迟然的手,对何世逍说,“帮我送送她,我还有事。”
    “护花使者的任务我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何世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嫂子,请吧。”
    迟然看着程煜,“你妈妈说,”她瞥了一眼何世逍,吞下了后半句,摇摇头,“没什么了。下午的时间我可以自由安排吧?”
    程煜定定地看了迟然半会儿,没有追问,“可以。”
    何世逍摸着下巴说,“我说阿煜,虽然你们是夫妻,但你也不能把我们然然管得……”他打了一个寒颤,立即拉着迟然走开,“去哪?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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