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

    
    因为从未有敌人自北方进入，山头仅设了一个哨所，在昏暗的晨晖中发现敌军来袭后，尖锐的鸣嘀声便冲天而起！几名从哨所冲出的士兵没有面对北方迅速冲来的敌人，反而是冲着山南大叫起来。
    驾着雪龙马冲在队伍最前方的贺齐舟隐约听到了对方的叫声：“快！快！他们要上来了！”
    “敌人也在冲锋！全速前进！”贺齐舟大声号令之后，再也不顾队形，靠着雪龙马的神骏，一下子冲出队列，孤身往山头冲去！
    此时的山脊两侧，两军离山头的距离竟不相上下，唯有居中的贺齐舟率先冲上了山头，眼前是黑压压的一大群敌军，铺满了整个平缓的南坡，有几骑冲得快的，不过离山头十来丈而已！
    山脊上，那条长逾十尺的银枪开始展现出横扫千军的恐怖威力！银枪闪处，人仰马翻！刚刚冲近山头的敌军纷纷被扫下山去！好几骑还撞翻了身后的涌来的战马！
    驾马在山脊上来回奔袭的贺齐舟就像是不可一世的战神，所过之处，空空荡荡，有他在的地方，敌骑竟不敢上冲，都绕向其他地方！
    山脊毕竟很长，双方冲锋的队伍几乎同时冲上山头，有些地方是暴风雪先冲上去，有些则是库伦军捷足先登。一场遭遇战很快在长约三里的山脊上打响，而胜负几乎也在瞬间就定了下来！
    由贺齐舟、上官凌云等武道高手领衔的暴风雪先头部队很快便扫清冲上山的敌军，开始带领大军向南侧山脊碾压过去。
    库伦军如果能早一刻占据山头有利地形，贺齐舟绝对无法如此顺利的占得优势，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七千骑俯冲而下的暴风雪直杀得五千库伦北城军鬼哭狼嚎，一溃千里！
    溃逃的北城军很快在山脚下撞上正欲驰援的五千南城军，亲自带兵赶来的苍穹无论如何也叫不停那些败逃之人，苍穹只能带人暂退，因为留在山脚的话，自己所带的五千南城军也会成为那些白袍骑兵轻松冲击的对象。
    但不退还好，尚能稳住南城军的队形，这一退，连南城军也开始调头败逃起来，山坡上的实力对比显而易见，大多数人都清楚自己挡不住这样一支军队，故随着溃退下来的北城军开始竞速奔逃。
    苍穹看了眼山坡上那个银枪无敌的俊朗男子，自知大势已去，急忙招呼残兵，向城西跑去！
    苍穹也想过回王府召集家将、堂卫继续抵抗，但凑起来的人，并不会增加多少战力。外粗内细的苍穹果断放弃了留在城内的想法，选择先把命保住，待与自己父亲汇合后，再行反击！
    主将都逃离了战场，这一场仗又变得无比容易起来，贺齐舟一路撵着败军追到了王府。
    面对暴风雪的强攻，王府守卫只是稍加抵抗便大多选择了投降。听到城中几乎再无敌军抵抗的消息后，贺齐舟决定大军休整一夜再走，顺便再顺走王府里所有钱粮。
    城中战事落下尘埃，一万守军，伤亡两千多人，投降者有三千，另五千人分成多路向各个地方逃窜。
    城北多山，贺齐舟派出了一半的兵力驻守山头，凭着地利，并不担心苍鹰展开仰攻。贺齐舟也不担心对方绕至东南、西南方向进城，因为那要多走上百里，到时自己早就拍马走人了。
    剩下的一半人也没闲着，贺齐舟命他们扫荡官府和青龙寺在城内的各处衙门，搜捕藏匿在城中各处的溃军。
    进入庞大奢华的王府大院后，贺齐舟发现不甘清贫的库伦王府如同一座宝库，库伦城虽大，但真正气派的地方竟只有一座宏伟的王府！大城边缘都是些打着无数补丁的毡房。见有人攻进王府，一些面黄饥瘦的百姓竟想混进来偷抢一些粮食、钱财。
    贺齐舟见状，担心有奸细混入，命令不许一人进入王府，然后让众人在大城中广发布告：大周正统皇帝的军队将打开库伦王府库，从午时至夜里戌时，面对所有库伦城百姓开仓放粮、散布银两！
    贺齐舟在广发布告的同时也事先声明，自己的军队明日就会离开，如果担心苍鹰报复，可以立即举家迁往东周，到时会视情形提供车马和路资。
    北 京库伦城中有近十万百姓，其中约万人是奴籍，一听到这个消息，不少有机会脱离苦海的奴隶纷纷前来王府，想要跟着贺齐舟大军回东周。
    但贺齐舟只是让人指明了东周白城的方向，愿意提供王府中缴获的车马钱粮，至于东去白城，还是要那些奴籍自己想办法赶去。
    不少人当即就决定离开，自王府领了钱物后，立即往东逃离。越来越多的人，得知进入城中的军队是真的放粮赈济，便蜂涌而来，很多投降的敌军也当场表示愿意投诚东周，去白城闯荡一番。
    两个时辰之后，原本以为发放军饷毫无问题的贺齐舟被告知，从王府及几处衙门搜刮来的大堆金银已经所剩无几，但王府门口仍有数千人排着长队，陆续还有人从四处向王府跑来。
    大军把持下的王府门口秩序井然，门前宽大的广场上长蛇般“盘”着一条足有一里多长的队伍，原本堆积如山的粮食，变成了一座小丘；一箱箱的金银被当场分剪、镕炼，每人差不多可以分得差不多价值十两左右的金银和五斤粮食。
    贺齐舟当时粗算一下，那些金银大概折合百万两左右，一人分十两足以发放给十万人。事实上金银确有那么多，而凭户牒按户来领赈银的也接近了十万人，再加上那些放下武器的降兵，人数可能还略超十万，分完金银后，显然不够自己发军饷了。
    负责主持赈济的赫连青青与骆玉，两人向贺齐舟提议留下足够的军饷，不要失信于暴风雪众多将士，贺齐舟心生一计，将王府里的瓷器、书画、古董、丝绸、珠宝等物全都搬了出来，在赈济的同时，另设一摊，以极低的价格售卖。
    其实很多前来领赈银之人也不是真穷，一见有这等好事，刚领完赈银就前来购买；有些人为了买到心仪之物，甚至连脱离了排半天的队伍，直奔那个满是宝物的货摊。
    贺齐舟见饷银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便打马北山，去看看山头防御的情形。
    巴彦山北，刚刚赶到的苍鹰已经发起过一轮强攻，但山头重甲劲矢齐下，向下冲击之势无可阻挡。损失数百人后，冷静下来的苍鹰只能暂停进攻，这时苍穹已派人翻过西侧的高山，向苍鹰汇报城中两军失利的情形，并告知其已经率着千余人的残部，由城西方向跑来。
    苍鹰当即下令大军转向西侧，绕过那里的高山，与苍穹汇合后，再攻入城中。
    贺齐舟担心苍鹰杀个回马枪，仍是留了上千人在山上警戒，并且吩咐留守的宇文凌云每两个时辰换班，这才放心地回到王府。
    亥时，延长了近一个时辰后，赈济才告结束，贺齐舟回到王府时，正逢赫连青青命人在收拾财物，算下来，还剩价值五万余两的白银，贺齐舟让她们先按每人五十两分下去，余下的让各营报上战功，也一并发到各营头上。
    贺齐舟又打听了百姓逃离的情况，共有逾两万人陆续离去，很多人领了赈济财物后，当即就回去收了毡房，举家驾车东行，王府中的上百辆驼车、车牛也相继送出。不少投降的士兵正是这些牧户家的子嗣，因为担心苍鹰回来责罚，大多希望能去白城逃难，赫连青青一律按人头送出钱粮放行。
    回到空空如也的王府中后，贺齐舟命人将苍鹰府上的那些女眷全都叫到苍鹰居住的大院，身为天龙教俗家弟子的苍鹰妻妾成群，除了长子苍穹之外，另有年幼的子女六人，此时已尽数落入贺齐舟掌控之中。
    “大王饶命。”“将军饶命”……还未走入院，门口便不停传来众多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直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难以启齿的耻辱。
    一个个姿色动人的女子走入院中大宅，见居中端坐炕上的那名青年英姿逼人，脸上的惊恐似乎都减轻了不少，有人还开始理起故意弄乱的鬓角。
    “将军，求您别伤害我的孩子，您想要什么，我都答应！”有一名少妇忽然恳求道。
    然后立即有人跟着叫了起来，二十余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这么开口求饶，带她们进来的骆玉气道：“停停停，跑了一个苍穹，一共也只有六个小孩，哪来这么多亲娘啊？师父，她、她们不怀好意！”
    贺齐舟也被气笑了，道：“都别叫了，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妇孺，我只是想问你们，有谁是被迫嫁给苍鹰的，如果不想跟着他了，现在就可以随那些百姓离开，东都白城是个不错的选择。”
    刚刚还哭哭闹闹的二十余人顿时没了声响，似乎都被吓到了，并没人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