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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炉老道炼丹再加上魏无忌这档子事的关系,等徐远一行人离开白鹿洞书院时,初夏文会已经结束了七日,来参加初夏文会的其他所有宾客前几日都已经离开,原本挤满了人热闹非凡的五老峰山脚此时也只剩下了三百黑甲军驻扎在此,偌大的山脚空地显得空旷无比。
魏缙将魏无忌送到山脚,从怀中摸出一个折好的红纸包递给他,红纸里包的不是银子盘缠而是茶叶和稻米,这是秦州的风俗,家人离开家要出远门前怀中揣一包茶叶米,能够保平安。
亲眼看着魏无忌接过茶叶米将其放入怀中后,魏缙开口缓声道:“这包茶叶米记得就放在怀里,要扔也到了大圣峰再扔。到了大圣峰后,一切多听武小友和师傅的话,此去大圣峰足有数千里,路上经过无数城市,你可多听多看,见识见识各地风土人情,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是切记不可贪图山下花花世界,山上生活不比山下,清贫枯燥,若你在路上就把心丢了,剑是一定练不好的。”
他拍了拍魏无忌的肩膀,笑着道:“既然决定要练剑,那就得练出点名堂来,这样有朝一日回五老峰来,你魏无忌也能对我这个当爹的说,看,当初你放我下山去练剑是对的,我如今在江湖十万剑客心中的地位,可不比你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低。”
魏缙的声音不小,并没有故意要瞒着一旁的徐远众人的意思,徐远和身后的朱粲,顾淼儿听见他这番话神色均是有些怪异,好家伙,这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儿子定下了个如此宏大的目标,可真是亲爹。
白鹿洞书院本就是天下士子的圣地,魏缙身为棂星书院的堂主,在天下士子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如果要做个类比的话,现在在江湖武平榜上第一的太白剑派中的长老怕是还有些不够格,八十年前华山剑派剑法造诣最为出色的九名剑客还未赶赴山海关,华山剑派在剑派中一家独大那几年,华山剑派的长老那时在天下剑客心里的地位或许能和魏缙在天下士子心里的地位比一比。
徐远心中突然又想起大圣峰上的老剑客来,那老王八蛋成天说自己是天下第二剑客,当年也不过是输给当今天下剑道魁首的太白剑派掌教半招罢了,倘若他句句属实的话,他在天下剑客心中的地位,又该是白鹿洞书院中的谁?
想了片刻后,徐远摇摇头,罢了,找不出来,白鹿洞书院里可没有这般不要脸的家伙可以拿来跟那老王八蛋做类比。
兴许是少年心气高,也兴许是年纪还小,还不知道自己亲爹这是给自己定下了多大的一个目标,也兴许在他心里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要比这个目标还要大上许多,魏无忌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就差拍着胸膛说我一定会成为陆地剑仙之类的话。
“你此次下山,我还准备了一件礼物给你。棂星书院中没有兵刃,我去紫阳书院问他们的学子借来了一把长剑,照着那长剑的样子雕刻了这把木剑给你。”
魏缙解下背后包裹,打开来只见包裹里是一把长约二尺七村的木剑,木剑做工不算粗糙但也绝不算好,剑身光滑,但剑柄就稍差一筹,雕刻的线条有几处断裂不说,线条粗细,深浅也都不一致。
显然,魏缙雕刻这把木剑没有借用紫衿佩以及伪八境的力量,否则有神念相助,调动天地之力雕刻区区一把木剑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这把木剑,是魏缙亲手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
魏缙缓声道:“在书上看到剑客杀人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的文字你或许会觉得快意恩仇好不过瘾,但是写这些书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剑客,真正去江湖走过一遭见过江湖的样子?他们写的不都是根据别人的书,根据道听途说自己臆测出来的江湖,写这些书的人,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辈子兴许连只鸡也没杀过,又怎会知道杀人是个什么滋味?”
“之所以送你木剑而不是送你一把真的铁剑的原因也在这里,木剑无锋,用木剑与人争斗,伤人杀人都不如开了锋的铁剑那般轻松。虽说江湖险恶,难免与人相斗,甚至遇到生死相搏的情况,但是我还是我希望你能够心存善念,得饶人处且饶人,少行杀戮之事,哪怕有朝一日当真学有所成,有了能举手之间取人性命的本事,心里也能够和这木剑一样,觉得杀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魏无忌脸色郑重地接过木剑,双手捧着木剑朝魏缙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日后哪怕行走江湖,也当以仁慈为本心,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取人性命。”
魏缙笑着点点头,解下腰间的紫衿佩收进怀里,缓声道:“刚刚那些话是我作为一个父亲,作为棂星书院的堂主跟你说的,是真心话;接下来这些话是我作为你魏无忌的老子跟你说的,也是真心话,虽说咱尽量与人为善,但是不代表就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要事事跟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受了委屈都得忍着不吭声。咱不主动去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被人欺负了。若是有人先欺负了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揍他个鼻青脸肿再说,若大圣峰护不住你,就回五老峰来,就算你把江湖得罪了个遍,在这五老峰上,爹也能护住你。”
魏无忌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眼眶先红了,眼泪落在手中木剑剑身上摔成八瓣,虽说在五老峰上争吵也好,厌恶乃至怨恨也罢,到了离别这一刻,心中不是飞出笼子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畅快,而是此去经年,不知何日是归期的不舍。
“哭甚?哭甚?大男儿有泪不轻弹,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好哭的?到了大圣峰上可不能再哭了,让人笑话。”
魏缙笑着伸出手为魏无忌擦去眼泪,自己眼眶却渐渐红了,缓声道:“无忌啊,从今以后,一切可都要靠你自己了。爹跟你说的那些什么练出点名堂来,都是不着调的屁话,你别往心里去,但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爹也不要你别的,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实在不行就回来,爹养得起你,咱家再多几张嘴也不怕。”
魏无忌应了一声,手中木剑剑身被眼泪所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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