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风空落眼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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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昏暗，房内暧昧肆意。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终于停止。
    叶安橙感觉全身的骨架都被抽走了，只剩下软绵绵的一滩血肉，没有一丝力气。
    每次跟这个男人做这种事，都像是在打架，强强相撞，偏偏这个男人无论是身手还是力气都比她好太多了，所以每次她都被完全压制，最后一败涂地。
    在她还躺在床上喘息的时候，男人起身，拿上裤子穿上，就走到阳台去了。
    叶安橙扭头看了眼他的背影，宽厚而挺拔的后背。
    易珩关好阳台的门，拿出一根烟点燃，对着外面寂寥的夜空抽了起来。
    叶安橙知道他有事后抽烟的习惯，但今晚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或者说，自他这次从巴黎回来，就变得异样了。
    不过她也没有去多想，拉上被子，翻身背对着阳台的方向继续睡过去。
    就在她昏昏要沉睡过去的时候，身边的床位似乎凹了下去，叶安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易珩坐在床沿，正低头看着她。
    男人墨黑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神显得复杂而难以看懂。
    叶安橙揉了揉眉心，被他折腾了大半夜，她其实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你有话要对我说？”
    易珩颔了颔首，沉声道：“我们的协议废止吧。”
    叶安橙沉默地看着他。
    易珩又补充道：“你放心，这次是我毁约，所以协议上我要支付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叶安橙点头，“好的。”
    她以为到了这一天，她心里会难过会不舍，但出乎意料的，她除了难过和不舍，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释然。
    也许，她其实是打心底不喜欢他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吧，哪怕面前这个男人是她之前深深喜欢着的。
    ……
    一年前，叶安橙母亲病重，急需一大笔手术费和医药费，她急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易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鼓起勇气去跟他借钱。
    但是易珩没有借钱给她，而是跟她做了一场交易：叶安橙当他为期两年的情人，他给她一千万。
    也许是母亲的病太紧急了，也许是她私心地觉得这是一次可以接近他的唯一机会，叶安橙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
    想到可以跟心爱的男人水乳交融，她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丝隐隐的窃喜。
    考虑到易珩跟冷肆的关系，叶安橙从凌跃辞职，回到江城去，成了他圈养的一名小情人。
    可能是抱着不该有的奢望，叶安橙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小情人，而是自觉地代入了“女朋友”这个身份，只要他来她住的公寓，她就尽心照顾他，帮他做饭、洗衣服、放洗澡水等等，甚至得知他喜欢女孩子留长头发后，她也蓄起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她竭尽所能地去附和他的喜好，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等到他喜欢上她的那一天。
    不过这个美梦如同泡沫般，很快就破碎了。
    在一个夜晚，男人压在她身上驰骋，嘴里却喊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叶安橙忍不住流了眼泪。
    在那之后，她就知道，不管她对这个男人有多好都没用，在他的心里，她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罢了。
    ……
    易珩像是没想到叶安橙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她对他的心思，原本还以为今天了断的时候，她会抱着他不舍地嚎啕大哭呢。
    却没想到她干脆得不让他多费一点心思。
    她这样，男人反而心理有些不爽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要是还有其他要求的，可以一并提出，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不用了。”
    叶安橙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外面寂静的黑夜，“对了，我可以明天再搬走吗？现在太晚了，出去找酒店可能不方便。”
    “你不用搬走，这个公寓就留给你吧，也算是给你这一年来照顾我的报酬，明天我会让人过来给你过户。”
    叶安橙摇头，“不用了，这一年来照顾你的报酬，你早已经支付给我了。”
    她一副毫不眷恋的模样，令易珩眼底浮起一丝烦躁，“随便你。”
    说完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再抓过扔在一边的外套，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
    房内恢复了平静。
    叶安橙往后躺回床上，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坠灯，眨了眨眼，泪水就悄无声息地从眼角夺眶而出。
    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不舍？
    怎么可能没有一丝难过？
    这个男人，她喜欢了那么久，又跟他生活了一年，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无数次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生生地在她的心脏上剜走一块肉，血淋淋的痛。
    但再痛也要剜掉，这个男人的心里装的是别的女人，在他的心里，她不过是一个玩意儿，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再继续留恋下去，她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万劫不复。
    所以，从今天起，她要戒掉易珩！
    ……
    易珩开着车离开小区，心底堵着一口说不明道不清的闷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哪门子的气，那个女人那么识相是好事不是吗？
    为什么他反而觉得不爽呢？
    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朝一个方向开去。
    车子一直开进基地，易珩一打方向，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打开宿舍的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女人。
    这个女人充满了攻击性，像是被人完全操纵了思想，变成了活生生的杀人机器。
    自打他将她从巴黎带回来后，只要她一醒来，就对他进行攻击。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让她暂且保持着目前这种昏睡的状态。
    在床沿坐下，易珩手指轻轻摩挲着女人雪白的脸颊，这张脸跟他记忆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但个性却南辕北辙。
    一个尖锐，一个柔软，实在难以重合在一起。
    但是，这张脸实在太像太像了，像到他想要自欺欺人下去……
    ……
    翌日，叶安橙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装了满满的两个行李箱。
    而那些用不上的，她就全扔到小区的垃圾桶去了。
    拖着两个行李箱出门，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住了一年的地方，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显得有些空荡。
    她的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
    叶安橙不再多看，锁上门后，给易珩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公寓的钥匙我放在物业处，你到时候自己去拿就好。”
    发完后，直接将他删除好友。
    要是能够将他也从自己的记忆中删除掉，该有多好。
    叶安橙苦笑了一下，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
    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头，她心底有些茫然，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正在发呆，突然瞥见前面一个小女孩跑到马路上捡她的小球，而前面一辆车正冲她疾驰而去。
    “小心——”
    叶安橙脸色一变，飞快跑过去，将小女孩推开。
    而她的身体，则被那辆车撞飞了出去。
    重重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叶安橙看着地上汩汩而流的血，突然觉得，这样的结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