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皆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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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芦州。
    天行派，天行峰上祖师堂。
    天行掌门陆青云，君子山首座方仁义，厚德山首座谢修元，载物山首座司徒轰天齐聚一堂。
    气氛很沉重，桌上摆放的那些往日陆青云一拿出，就会被三位首座巧取豪夺的珍惜灵果都没人动。
    不知沉默了多久，陆青云才艰难的开口说道：“报一下各山的损失吧……”
    方仁义仰望着盯上的横梁，用一种空洞的语气说：“外围坊市沦陷殆尽，核心坊市没了两座，最后一座今早传回消息请求师门支援，我已经托大勇师弟去了，至于矿山……已经丢完了。”
    话音落下，祖师堂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谢修元和司徒轰天迟迟不开口，似乎都觉得，没必要再报一遍全军覆没了。
    有些东西，无论用什么话语来说，都显得太轻巧……方仁义口中那些丢了的家业，可是君子山上上下下八代祖师、弟子前赴后继打回来的，每一座坊市、每一座矿山，都承载着君子山修士的喜与悲、血与泪。
    没了。
    都没了！
    陆青云握着茶盏手的猛地一抖，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各山这次的损失定然极重，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将三位首座师兄弟召集起来，统计各山的损失，希冀还有些家业，能让他们一起想办法去保住。
    现在看来，不用费这个神了。
    太快了啊！
    北冥妖族进军的速度太快了！
    他们布置的防线沦陷得也太快了！
    简直是……措手不及！
    许久，司徒轰天忽然说道：“掌门，该断尾了……山门，我们守不住了！”
    祖师堂内一片寂静。
    ……
    载物山，苏府庭院内。
    苏清萱跪坐于上首。
    左右两边一字排开的食案上，跪坐着古六通、莫非云、周必安、赵云龙、端木若愚和王莽等人。
    这个因苏北而无意间凝聚到一起的小圈子，在苏清萱出现后，联系得越发紧密了，特别是经历了断岳派玉碎一役后，这群人已经有烧黄纸、拜把子的趋势。
    而每日在苏府一聚，吃吃喝喝顺便交换一下信息，正在逐渐成为惯例。
    苏清萱当然乐见其成。
    她此行来北芦州的目的，原本是接苏北回青丘，但她在天行派呆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发现，现阶段让苏北继续留在天行派，似乎才是对的选择。
    上一次，黑日妖王突然攻打的青丘，她就隐隐约约的觉得，黑日妖王似乎是冲着苏北来的……当初苏北在祖脉里引发的动静儿，是她亲眼所见，而九尾老祖那封蹊跷的法旨，也是下达到她手中。
    这一次，黑日妖王攻打的北芦州，无疑是进一步验证了她的想法。
    这种情况下，是继续让苏北隐藏北芦千万人族修士之中，还是带他回青丘扎眼，以苏清萱的智慧，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大姐，我估摸着，我们天行派要大撤退了。”
    古六通喝了一杯酒，忽然说道。
    “哦？”苏清萱放下酒盏，问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其他人也纷纷停止请酒，专注的听古六通说话。
    古六通却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听来的，是我自己判断出来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与咱们天行派麾下好多坊市都有联系，这个大家伙应该都知道。”
    众人点头，古六通无家无势，一应修行资源，都是他跑坊市一点一点自己赚来的，这一点，载物山内门好多师兄弟都知道。
    “这几日，好些个以前有交情的掌柜，都联系上我，出高价请我护送他们离开天行地界……我盘算了一下这些掌柜处所坊市的位置，发现这些坊市都位于我们天行派地盘的腹地。”
    “现在我们各大派与北冥妖怪交战，正是这些人大发利市的好时机，以他们鸟为食亡的贪婪性子，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想着撤离……既然他们现在都在想着撤了，我估摸着，咱们天行派外围的地盘，肯定已经都沦陷了！”
    一番话，既有实证，又有推测，逻辑极其清晰。
    上方的苏清萱点头，心道古六通不亏是从凡尘俗世最低层爬起来的修士，对危险的嗅觉，比在座的其他人高了不止一筹！
    众人震惊了一会儿，赵云龙突然一拍折扇，如梦初醒的失声道：“爷爷的，难怪我家老头子这几天连下了二十多道金牌催我回家，问他为什么这么急要我回家，他又胡说八道尽跟小爷扯淡，原来是战事已经糜烂到这种地步了么？不是说，那伙子北冥妖怪兵分四路，同时攻打我们天行派、乾元派、阴家与谢家么？我们天行派地盘怎么也有万把修士吧？连他们四分之一的兵力都挡不住？”
    其他人心中也有这种疑问。
    断岳派玉碎一役，三派和二世家受创极重，特别是作为中坚力量的通玄真人、真我精英弟子，几乎是七成都扔在了断岳派山门外的那片平原上。
    载物山内门，因为最后关头苏清萱拼上老命的那一卷，倒是保下了最精锐的这一丝元气。
    只是他们一回山，就被司徒轰天和四位长老像是捂下金蛋的母鸡一样死死的捂住了，连山门都不许他们踏出去。
    如此，虽说是保得了他们周全，可也断了他们的消息来源，以至于现在岭北修行界一天十个变化，他们却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打听到一些整个北芦州都知道的大事，细节是一概不知。
    苏清萱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这些和苏北亲近的年轻修士普及一下北冥州的常识。
    “这并不稀奇。”
    “北冥州很大很大，比北芦州还要大，那里虽然贫瘠，但妖族势力，一点儿也不比北芦的修士门派家族少，而这次打进北芦州的那伙妖族，只是其中势力比较大的一伙……嗯，说起来，倒是和血煞宗在北芦的地位差不多。”
    “他们孤军打进北芦，其他的妖族势力，或是反对或是观望，毕竟北冥妖族退守北冥已经有千余年，谁都不知道，他们这一打，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但现在不同了，那伙妖族不但打下了断岳派，还有吞并整个岭北的势头……这在那些反对和观望的妖族势力眼中，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诱惑！”
    众人悚然动容。
    古六通面色如土的追问道：“大姐，你的意思是，我们如果不能迅速打退这伙妖怪，就将面对源源不绝的北冥妖族？”
    苏清萱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之中，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