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在下有一言相告。”
正当众人听着那神行妙手戴天行讲述盘龙宝藏之事,寇准忽然作揖道。
“在下此次受家师之命前来,并非孤身一人。”
寇准继续说着,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环顾四周,除了寇准之外,并没有其他陌生人。
“诸位莫要紧张,之前说过,在下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家师放心不下,便让柳情姑娘陪同护卫。仓促之间,未曾禀告,万望恕罪。”
寇准文质彬彬,再次拱手作揖道。
此时,陆敖才发觉,竹屋附近隐藏着一股强大的经脉之炁。能够让在天罡三十六将中排名第八的天威星陆敖无法察觉的,这世上并没有几个人。换句话说,这柳情绝非等闲之辈。
……
“哦?老子还以为这世上就只有老子一个‘梁上君子’呢!怎么现在还有人学了老子的本事却不拜师啊!”
戴天行嘲讽地说道。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甜美的少女笑声,接着就是拨弄琵琶的声音。
“这是?雨霖铃?天佑星柳七?”陆敖好像想起了熟悉的名字。
话音刚落,一美貌女子翩然而至,身轻如燕,面带轻纱,犹抱琵琶半遮面,俯身行礼道:“前辈见笑了。天佑星柳七正是家父。小女柳情,拜见前辈。”
这美貌女子,年方二八,身材曼妙,即便隔着轻纱,也能感受到不落俗尘之气。梨涡浅笑,见者倾心。
……
至于天佑星柳七,原名永,字三变,排行老七,故称柳七。据说他一身才气,却不受帝王重用,于是眠花宿柳,流连于烟花之地,最后穷困而亡,死后竟由一帮歌伎集资殓葬。
如此看来,这柳七并非像大家所知道的那样,这些不过都是表面现象罢了。天佑星,在天罡三十六将中排名第十八,论实力甚至比天剑星裴如风还要高出一些。未曾想,这柳七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抱着琵琶,还身怀绝技。
先前拨弄琵琶的声音,正是柳七自创的“雨霖铃”。柳七最擅长的并不是舞刀弄枪,而是作曲填词,并将这作曲填词钻研到了极致。于是,柳七先是在唐代江州司马白乐天的基础上改良了“琵琶行”,又创作了“雨霖铃”“望海潮”“八声甘州”“鹤冲天”“迷神引”等绝唱。
……
当时,世俗之人称,词为艳科,而柳七将这艳科仔细斟酌,终于大有所成。众人只知道那“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是用来吟唱的,却不知这词曲竟也是绝世神功。那小女抱着琵琶,只是拨弄了几下琴弦,屋外早已飞沙走石,足以见其威力。
“哦?说来也巧,我与柳七也有数面之交,可惜多年前我隐退江湖,自此再未联络。不知令尊近来可好?”
陆敖缓缓问道,而陆恬儿昂着头,看上去非常不待见眼前这位美丽的大姐姐。
“多谢前辈关心,家父无恙,多年前也已退隐。但仍有尘缘未了,便让小女代为完善。”
柳情摘下面纱,以示尊重。面纱之下,朱唇皓齿,惹人爱怜。
“哎呀,爹爹,她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陆恬儿扯着陆敖的衣角撒娇道。
“恬儿,不得无礼!”
陆敖训斥了一声,陆恬儿跺了跺脚,又轻哼一声,众人看得大笑。
“小女受家父及家师之命,一方面是保护寇先生的安全,一方面是陪伴天子左右。”
柳情再次施礼,并面朝张不同道。
此言一出,陆敖父女及戴天行三人,不由得纷纷看向张不同。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怎么动不动就被人叫“天子”呢?不简单啊不简单,众人心中想道。
“姑娘不必多礼,我不是什么天子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我……”
张不同连忙解释,话还没说话,突然口吐鲜血,又昏厥过去。
众人大惊。
陆敖上前查看,脉象并无异常。
陆恬儿急得团团转,小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戴天行一口一个“老子的”,眉头紧蹙。
寇准若有所思,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柳情也跟着上前查看,先是神情凝重,转而嘴角微微上扬道:“无须担心。”
陆恬儿一听,马上又来气了:“怎么!我爹爹都没想好怎么办,你就说不用担心!”
……
柳情没有理会,只是说道:“天子并无大碍。我刚刚查看,发现天子体内有几道真气,内劲极为雄厚,然而天子自身体弱,一时无法承受。俗话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如今天子空有内力,筋骨却只是寻常,自然就昏死过去了。”
“你就说些废话,我爹爹早就知道了,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嘛!”
陆恬儿追问着。
“是啊是啊,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呢!”
戴天行也跟着起哄。
“诸位可曾听过《琵琶行》?且让小女弹奏一曲,为天子舒经理气。”
……
柳情拿起琵琶,一边拨弄琴弦一边吟唱道:“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随着琵琶弹奏的声音,众人都开始感到自身经脉中的真气变得井然有序,一时间舒畅了许多。而张不同在曲声中时而舒缓时而大汗淋漓,身体中的几道真气也从混乱跳跃变得有条理起来。
……
过了一会,弹奏完毕,柳情说道:“天子体虚,静养三日后,需重塑筋骨,届时小女可再助一臂之力。”
众人看着张不同安稳地睡着,也安心下来。
“我说大妹子,你这是什么曲子,听起来还挺舒服的。”
戴天行感受到了“琵琶行”的效用,顿时来了兴趣,换了脸色,询问道。陆敖父女并没有说话,似乎也在等着柳情讲下去。至于寇准,仍旧背着手,一会踱步一会看着天空。
柳情也没有推辞,开始解释起来。
……
这“琵琶行”,本是唐代白乐天所作之曲,讲述了他谪居浔阳之时,某夜偶遇一琵琶女的事情。当时,白乐天触怒龙颜,被贬为江州司马。
某夜,浔阳江头,红枫似火,江风萧瑟,江月惨淡,主客二人举酒对酌,然而空饮无趣,正愁无丝竹管弦之欢,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琵琶声。循声找去,询问是何人演奏,那琵琶声却停了下来。
移船相近,邀请那乐师出来相见,添酒回灯,重新整顿了身前的酒宴。千呼万唤,那乐师才缓缓出来,手捧琵琶,遮住半边容颜,即便如此,仍能发觉这乐师,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女子转轴拨弦,只是短短三两声,就已然流露出凄冷惨淡之情。琵琶之声低沉压抑,每一声都藏着深长的情思,好像在诉说着心中无限的哀怨和不得志之感。
低眉信手之间,诉说着心中的感慨。只见她轻轻地扣弦,慢慢地捻,一会儿顺手下拨,一会又反手回拨,先是演奏了《霓裳羽衣曲》,接着又演奏《六幺令》。
那粗弦发出沉重舒长的声音,而细弦的声音轻细急促,一会儿如同大雨倾盆,一会又好似窃窃私语。嘈嘈切切之间,清脆圆润的琵琶声像那黄莺鸟在花间啼叫一般婉转流利。过了一会,乐声又好像幽咽的泉水在冰下艰难流过,梗塞而不畅,直至将要停歇。
弦声越来越低,似乎凝结不动了。此时此刻,众人心中都仿佛生出无数幽愁暗恨,一时沉寂,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无声之间,各种情绪都在迸溅和涌动。
突然,暂歇的琵琶声一下子爆发起来,发出激越雄壮的乐音,像银瓶突然破裂、水浆迸射一样,又像铁骑突然冲出,刀枪齐鸣一般。等到乐曲终了,那女子用拨子在琵琶的中间部位划过四弦,四根琴弦一同发声,好像锦衣玉帛碎裂开来。
曲罢,东船西舫寂静无言,只见江心倒映着一轮阴月。女子叹息一声,将拨子插入琴弦,整顿衣裳,显出端庄的脸色,低声诉说起自己的生平。
女子说道,我本是京城人士,家住长安城东南。十三岁便熟习琵琶,名列教坊中最优秀的一队。每当演奏完毕,连善才级别的大师都自叹不如,整顿妆容,连那善歌貌美的秋娘也心生嫉妒。
那时候,京城的富家豪族子弟争着打赏,演奏一曲便能换得无数赏赐。镶嵌着花钿的银质发篦随着音乐打拍子的时候敲碎了,血色罗裙也因为打翻的酒而染污。如此这般,生活奢靡而毫不在意。今年欢笑复阴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兄弟远走从军,长辈早亡,暮去朝来,容貌衰老,那些王公贵族再也看不上自己。等到年纪大了,便只得委身于商人。未曾想,商人重利轻别离,在他们心中,买**爱人更为重要,夫君前月去了浮梁做买卖茶叶的生意,他走了以后我只好独自在这江口守着空船。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在这浔阳江边,江月一色,越发清冷。今日深夜,总是忽然梦到年少之时的场景,便从梦中哭醒,搽了胭脂粉的脸上流满了一道道红色的泪痕,醒来仍旧忍不住倚着栏杆独自哭泣。
白乐天听着琵琶声,本已经忍不住叹息,如今听着琵琶女一边啜泣一边自述生平,更是伤感起来。俗话说,同在天涯沦落,相逢便已是缘分,又何必曾经相识呢?
白乐天心想,自从前年被贬到此地,便终日过着卧病谪居的日子。这浔阳之地,偏僻潮湿,终年听不到丝竹管弦,住处遍布黄芦苦竹。旦暮之间,只听得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更是只能取酒独倾。
这地方难道没有山歌和村笛之声吗?当然有,只是呕哑嘲哳,声音嘈杂刺耳,实在听不下去。今夜听得这一曲琵琶,如同仙乐一般,一下子有了种舒畅的感觉。于是,白乐天请求琵琶女再演奏一曲,按照曲调作了一首《琵琶行》。
终于,琵琶女回到原处坐下,将琴弦拧紧,弦声比先前更为急促,乐声之中的凄凉之情更重,众人听着纷纷掩面哭泣,而白乐天更是泣不成声,连青色官服都被眼泪打湿。
……
自此,《琵琶行》成,乐声戚戚,动人心弦。柳七将此曲再加修改,渐渐地,就成就了一番绝世神功。如今,此法传到柳情手中,众人只觉得愈加精进,功力也绝对不容小觑。至于那“雨霖铃”和“八声甘州”之类,更是经由柳七独创,世间罕有。
……
众人听罢“琵琶行”的故事,对眼前这位琵琶女的敌意也消散了几分,便让这琵琶女和寇准在竹楼暂住。。
三日之后,柳情和寇准一起来到张不同身旁,静候张不同苏醒。他们对眼前这位“天子”满怀期待,因为他们将要正式开始完成天魁帅交代的任务了——乾坤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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