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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 这并不是合理的请求。
余曼曼皱起秀眉:“甄理, 你并不是个会失礼的孩子。”
她在委婉的拒绝。
在她心里,甄理率直可爱, 心思纯净, 绝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余曼曼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
甄理摇摇头,声音委委屈屈:“余姐,我可以亲你一下吗?就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眼睛微红,眼神传达出迫切的近乎恳求的情绪。
心, 不自觉地被撩动。
这一刻,余曼曼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点了头, 慢慢闭上眼睛, 感受着少年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很紧张, 呼吸急促,气息不稳,像是天真稚嫩的孩童不知所措到慌乱。
一寸寸凑近。
想念已久的红唇丰盈饱满, 散着迷人的光泽。
近在咫尺间,彼此的呼吸清晰可感。
甄理却是停下来,吻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美丽的容颜, 端庄高贵, 不容亵渎。他对她的喜欢,也仅止于此了。无法亵渎, 无关情-欲, 更无关爱意。
打破固有的认知是漫长的。
时间像是静止了。
甄理忽然伸出手抱住她, 轻轻一抱,又轻轻松开。她的身体很软很暖,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温暖。那是母爱的气息吧。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想,或许母亲便是余曼曼这个样子,温柔美丽,充满慈悲的包容。
简单来说,俊男美人相拥的画面还是挺温情的。
如果俊男能穿的不要太寒酸,或许更加赏心悦目一些。
付予淮静静观看,如是想着。他靠着栏杆,手微微握住,指甲戳着掌心,有微微的痛感。忽然间,很想抽烟。他嘴唇发干,喉咙发痒,戒烟时的痛苦又一次涌上身心。难以克制。像甄理给他的感觉,难以克制。
付予淮混娱乐圈时染过很多坏习惯,抽烟便在其中。他曾算是个烟鬼,压力大时,一天烟不离手,以至于戒烟时,狂瘦20斤,简直是噩梦。可他到底戒掉烟了。只用了半个月。他30年来活得理智而克制,只有甄理,从见第一面就没有想过拒绝。而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他不知道他表情平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付予淮站在栏杆投下的阴影处,低声问:“有烟吗?”
他到底是忍不住诱惑。
甄理比烟还要致命。
“有的。”
许尉站在他身后,掏出烟盒,递了一根,又帮他点燃。
付予淮抽着烟,尼古丁特有的气味麻醉着他的感官。他在烟雾氤氲间,看到不远处分开的两人。
甄理朝他走来,衣衫破烂,难掩俊美。但他俊美的脸看到他时并不开心,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与他擦肩而过,无声无息,如一阵风穿心而去。
有点凉。
有点伤人。
付予淮猛吸了几口,掐掉烟头,快步跟上,一伸手拽住他的后衣领,一个用力,将人按到墙壁上。他说话时,气息带着烟味,喷洒而来,有些呛人。
“闹什么?”
“谁跟你闹了?”
甄理歪过头,躲过他呛人的气息。他不抽烟,也见不得别人抽烟。他身边就没有抽烟的人。他从来没见过付予淮抽烟,也理所当然以为他不抽烟,结果,他抽的满嘴烟味。
烦!
他讨厌烟味。
“你放开——”
“我喜欢你。”
付予淮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叉,按在墙上。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又重复一遍:“甄理,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告白后,他的吻落下来,长驱直入,丝毫不给甄理拒绝的机会。
甄理懵了,嘴唇微张,震惊成一副傻样。
完全不知反抗。
付予淮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动作狂野又热烈,吻得他差点窒息。
艹!
甄理憋得红了脸,推开他时,眼睛两簇火苗噼里啪啦烧着,亮得灼人心。
“付予淮,你特么搞什么?”
付予淮伸手摩挲着他殷红欲滴的唇,目光灼灼,沉默不语。
甄理气愤地拍掉他的手,怒喝一声:“你发什么疯?”
没疯。
只是嫉妒。
仅仅看到他跟女人在一起,就嫉妒到烟瘾发作。
付予淮沉默地看他气到跳脚,转向许尉要了一根烟,继续抽。他微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审视的目光藏着暗火。
甄理莫名犯怂,移开目光,叹息似的说了一句:“总之,你别把主意打我身上。”
付予淮只抽烟不说话。他眼光暗沉,等抽完了一根烟,才出声:“我喜欢你。”
他声音哑然,许是抽了烟的缘故,隐隐有种惆怅的味道。
“甄理,你可以试着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落入耳边,莫名地耳窝发麻。
甄理心一跳,也不看他,拔腿就跑。
艹!付予淮想勾他的魂。
甄理跑的一溜风,拐过长廊,没了影。
付予淮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继续抽烟。他把许尉的烟盒拿过来,他想,在得到甄理之前,他又要以香烟为伴了。
“予淮,他还是个孩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付予淮没抬头,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他猛抽了几口烟,沉沉出声:“那又如何?他是我的。”
从他敲下他车窗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他是他的。
他无比确信,也势在必得。
余曼曼秀眉笼着一层忧心:“予淮,那孩子是一张干净的白纸。别把他拉进圈子里。”
白纸?
真是个绝好的形容词。
付予淮哼笑出声:“你以为是我把他拉进圈子了?”
他也许是双性恋,也许是隐形同性恋,但在见到甄理的那一刻,彻底转成了同性恋。
所以,谁把谁拉入了圈子里,这可说不清了。
付予淮不欲跟她多言,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冲着多年交情,别再靠近他了。”
余曼曼呆立原地,看着天边夕阳余晖落尽,夜色渐渐席卷大地。她有些怕黑,付予淮是知道的。他们每次拍戏到深夜,他都会亲自送她回家。可现在,夜色降临,走廊静寂,更添了一丝恐怖气氛。那人却走了。早就走了。
她深深喜欢的男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真糟心。
余曼曼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有风徐来,撩动她的裙摆。
她感觉到有些冷,这才迈步走出长廊,走进夜色里。
夜色深深,太多人心事重重。
甄理心事重重。他回到暂住的宾馆,洗了澡,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为什么不敢去吻余姐。我明明那么喜欢她。”
“我是同性恋吗?我喜欢男人吗?”
脑海里一声声灵魂拷问万分折磨人。
甄理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他没有亲密的兄弟姐妹,也没有推心置腹的好友知己。有关于性取向的惶惑和惊骇,无处诉说。他一直一个人。多讽刺!看着千娇万宠的他,其实一直是一个人。
甄理从背包里翻出手机,终于开了机。他不去回复各种人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他给父亲打电话。一遍又一遍。终于——依旧是没人接。
他忽然生出一种气愤来,甩手将手机砸到床上。
为什么就是不接我电话?
在我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爸爸啊——
甄理捂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很少哭,也没什么值得哭。他一直没心没肺,为所欲为。他从床上捡回手机,开始编辑短信:【爸爸,今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也许我是喜欢男人的。我本来想去吻我最喜欢的女人以证明我是正常的。可我失败了。我吻不下去。但我被吻了。一个伪君子,强吻了我。我没有拒绝。除了不喜欢他嘴里的烟味,我是……】
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掺杂着一种无言的愤恨。
他继续编辑短信:【倘若你知道我是不正常的,会不会厌恶我?倘若你知道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会不会后悔?爸爸,我爱你。你呢?】
你不爱我。
在无数条没有回复的信息面前,他终于不用自欺欺人:他其实是被爱的了。
【我会找个人爱我。比你爱我。】
最后一条信息编辑完成。
他将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甄理扔下手机,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
十分钟后,他走进宾馆附近的酒吧,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安静喝酒。只偶尔瞥一眼沸腾的舞池,看群魔乱舞,看他人宣泄着寂寞。
有女人上前搭讪。她并不算美,但眼眸狭长,明亮又调皮,微微一笑时,透露着无尽的诱惑。
“帅哥,一起喝个酒呗?”她撩了下卷发,扭动着小蛮腰,丰满的臀摆动出放荡的姿态,勾得酒吧里的男人疯狂尖叫。
没意思。
很没意思。
甄理瞥了眼她的身材,唇角勾起一抹讽笑。他果然是欣赏不了女人的美。
“谢谢。我约了人。”
女人似是不相信,红唇翘着笑:“约了谁?”
话音一落,酒吧的门被推开,有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我。”
男人声音低沉好听。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隐在五光十色下的脸露出来时,女人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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