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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简单收拾了包袱, 扣了牌子, 告了假, 要随沈情一起到云州奔丧。
半只脚还没踏出门,就被程启给揪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小乔:“我告假了,要去云州。”
程启:“有你什么事!”
小乔:“沈情要去, 她的授业恩师离世,于情于理,我都要跟着去照顾。”
程启收回手, 沉默了好半晌, 奇怪道:“别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你倒好,扎着脑袋随她往危险窝里钻。”
小乔:“我不去, 她若遇上危险,没人帮她护她, 有个万一, 我就活不了了。”
程启又是好一阵子沉默, 最终, 他说:“这些日子,京城有些过于顺风顺水, 我心里很是不安。我怕沈非有后招,所以, 如果可以的话, 你能答应我, 好好在大理寺待着吗……”
“不能。”小乔冷了脸, 此刻,舅甥两人表情一模一样。
小乔道:“我不信你不知道云州有诈,消失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线索,还把沈情的恩师纪铁连牵扯进去,摆明了就是要她过去。你深知这是一个局,却还让她去。”
程启无言,小乔说的是实话。
小乔:“当然,你和她非亲非故,她有没有危险,于你而言根本无所谓。所以你可以理所当然的用她来探沈非的局,但我不能。我就要跟去,以后不管她去哪,我都要跟去,她有危险我就救,我不能让她成为你们棋局里的牺牲品。”
程启道:“你这不是在胡闹吗?我并非是让她去送死,商遇出现在云州,这就事关十二年前的旧案,除了她,我别无人选。你不能去,也是因为事关旧案,朝局未定,我不能让你涉险……”
“我不是胡闹。”小乔说,“我救了她,我就要救到底。我能救一次,我就能救她一辈子。你只知我是她的恩人,却不知,她也是我的恩人!她要报恩,我也要报恩。”
程启拉下脸:“胡言乱语,她又对你有何恩!”
“救命稻草。”小乔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他一字一顿道,“我从水里救起的,是我自己的救命稻草!我有我的打算,你有你的打算,我说过,我既然出来,我就没打算再回去。少卿大人,你……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程启压低声音:“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凉州之行险象环生,已让我十分后悔放你跟去,如今云州……阿乔,现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乔说:“你怕什么?怕我出京后,他们会杀了我?”
“我怕你不明不白的死!”程启说,“我留着你,护着你,不是让你现在去送死,我只想你活着!是谁都好,你活着!”
“沈非不会杀我。”小乔说,“这么多年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来试探我的,想杀我的,并不是她,她对此一直冷眼旁观,虽未阻止,却也没有主动授意。少卿大人,这么多年来,不是你这个大理寺固若金汤,也不是我身边有多少内家高手护着,我才能平安长大,你仔细想想……沈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杀我。”
程启一脸震惊:“……你,为何什么说?”
小乔道:“她把控朝局这么多年,这些年,京城随时都能易主,你真以为,她会放着一个大理寺不管,让你在浪潮中站稳脚,还能分出余力来护我?你真以为,你和朔阳侯在三个月内扭转朝局是运气好吗?”
程启:“……别再说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疑惑。
沈非毫不费劲,通过圣太后独揽朝政十年有余,她当权那些年,傅瑶连京城都回不了,可如今,傅瑶却通过白宗羽的案子回京,轻轻松松与沈非分庭抗礼。
沈非让权太过顺利,顺利到不合常理,程启不敢再想下去。
小乔道:“沈非是有意如此,目的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我是谁,我的真实身份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而且,我总觉得,她现在关注更多的……是沈情。她对沈情,很感兴趣……所以我要和沈情一起去云州,少卿大人,沈情在你眼里,只是你大理寺的一个年轻有为的寺正,但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命。我既记起她,我就不会再忘记她。”
“我要帮她。”小乔摆正神色说道,“少卿大人,官场如染缸,一旦进来,就不得不同流合污,你们有你们的苦衷,他们有他们的迫不得已,提起来,也都是身不由己。可她不是,她染不黑踩不烂,亲族离散家破人亡,她是从苦水里长出来的,可心却没歪,少卿大人,她才是个人。一撇一捺,从石缝里钻出来,顶天立地,不歪不斜,至纯至臻,愿为明主开河清海晏太平和乐盛世的人,我能看到她的心,和其他人不一样。”
“阿乔……”
小乔说道:“我因她而存在,所以,我不会离开她,更不会让她一人涉险。”
小乔说完就走,程启拉住他,顿了顿,道:“什么都好……你自己注意安全,阿乔,我想让你活着。你知道吗?温珩、温珩他一直都在和圣上讲昭懿太子的事,以后,朝局稳固,圣上亲政后,会让真相大白天下,你以后就不用再这样遮遮藏藏,你也不必怕圣上提防你,温珩一直有在教她,圣上她,她很想你这个哥哥……”
小乔回头,微微笑道:“我知道。”
傅温珩坐在宫殿外的玉阶上看妹妹写的字。
小皇帝功课做完,凑上前来跟他一起看。
傅温珩笑着跟小皇帝比画。
“我妹妹第一次执笔写的字,你看。”他笑眯眯比画着,“等我回家,要好好教导她。”
小皇帝拿过纸看了,嘟起嘴道:“朕小时候习字,是圣恭侯教的。”
傅温珩点头:“圣恭侯书画一绝,字很好。”
小皇帝不开心道:“别人家的妹妹,都有哥哥教字,唯独朕是别人教的……”
傅温珩笑而不语,伸手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
小皇帝双手托着下巴,轻声感叹道:“想让他回来……如果是他,如果他就是朕的哥哥……”
傅温珩笑望着她,点头,比画着:“会的。”
小皇帝猛吸一口气,站起来,握拳道:“朕要早日荡清障碍……朕要亲政,要还天下一个真相。”
早秋时节,清晨天凉。
沈情站在码头,衣边儿随风飘着,她眼圈通红,双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川水。
小乔走来,拿出一张热腾腾的烧饼,塞进沈情手中。
小乔说:“快些吃,上头浇了蜜呢。”
沈情摇了摇头。
小乔柔声命令:“吃。”
沈情咬了口烧饼,两行泪落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吃,袖子擦了眼泪又擦鼻涕。
小乔抖出一张绢子,给她擦脸。
沈情嘴里嚼着烧饼,头抵着小乔的胸膛,呜呜哭了起来。
小乔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乖,不哭了,先把嘴里的咽了,别噎着。”
沈情哽咽道:“我……我师父……特别好……”
小乔道:“嗯,知道。”
沈情委屈巴巴哭道:“怎、怎么……就走了呢?”
小乔摸着她的脑袋,低声安慰道:“我们一起回去祭拜他。”
纪铁连辞官后,一直在云州稷山脚下的祖宅著书。
他前半生断案无数,后来因为夫人病逝,他哭坏了身体,眼神也不好了,无法再断案洗冤,便主动辞官回了乡,开始整理自己前半生经手的旧案疑案,收些学生,每日讲讲卷宗,叫他们如何观人断案。
沈情和小乔下了船,又在乡路上颠簸数日,终于到了纪铁连的祖宅,宅子里只有一个老仆和两个平日里帮纪铁连整理《洗冤集》的门生。
“老师辛劳多年,《洗冤集》就快写好了,未料……”学生捧着散页的书稿,神情悲痛。
沈情道:“已下葬了?”
“诶,葬了。”学生说,“老师是被杀的,县衙的断官仵作都来验过,是被人拿锤从身后给砸死的……验完之后就葬了。”
沈情听到这里,鼻子一酸,眼圈就又红了。
小乔问:“凶手还没找到?”
“没有。”学生摇了摇头。
沈情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问道:“师父生前都见过谁?”
“那晚下霜,我和师姐怕庄稼冻着,回家里帮忙去了,都不在这里。老仆说,那晚家里来了客人借宿,是从山上下来的,天亮就找不见人了……县衙的大人说,凶手很可能是他。”
沈情微微皱起眉。
学生引沈情和小乔到后堂祭拜,转身拿来两身孝衣。
他说:“沈大人,你跟姐夫换上,给老师烧柱香。”
沈情手悬在半空,没敢动。
“姐、姐夫?”
她舌头都打结了。
小乔披上孝衣,催促沈情:“快些,老人家等着呢。”
沈情:“……哦、哦,好的。”
小乔和沈情给纪铁连烧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
沈情沉声道:“师父,我是沈情,我回来了。您放心,我会……找到凶手,为您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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