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日,顾漪笙就要被正式册封为定襄公主。
还有两日,恰好也是顾漪笙及笄的日子。
城中关于薛平贵的流言已经散播得差不多,顾漪笙跟着师父傅止言玩得好一手欲抑先扬。
现下正是京城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茶馆里、街头巷子,无处不在讨论着那突然出现的喊着“假的”的女子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样的话得以传播开来,多亏了顾漪笙亲爱的爹爹砸重金买下的“各型各色的嘴”。
“吃过一次亏,便不可以再吃了。我听说这人似乎品行不端,自然配不上我女儿,该忍得咱们忍,不该的可万万不能。我们家可没在东瀛练过忍术。”
顾爹爹依旧如此可爱。
小顾显然没把计划告诉任何人,就仅仅是她知、傅止言知而已。
岂料她和傅止言刚煽动起流言来,爹爹就道听途说深信不疑,主动选择加剧情势。
好爹爹!
顾漪笙把玩着手里的疏影暗香簪子,一旁巧安熟练地记着各色人送来的贺礼。
“兵部侍郎府上礼到,兵部侍郎夫人礼到。”
门口有宫里来的黄门内侍帮着唱和念礼。
“快请进来!一日不见柳姐姐,真是就像三秋乘白驹而过呢。”
听到这名字,顾漪笙急急忙忙站起来,全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紫色的衣裳也跟着主人的动作飞飞拂拂的。
“快请~”
巧安闻言也急着望向门口。
“春桃,怎的只你一人?可是柳大娘子太忙了?”
春桃一瘸一拐,巧安忙上前扶着。
“这是怎么了?怎的行动如此不便?”
春桃却是站也站不住,“噗通”一声就跪倒在顾漪笙面前。
“顾三娘子救命,我们家主今晨上朝去了,随后又有着应酬,今日或许一天都回不来。我们夫人早上吃了杨姨娘进的一碗羹便一直昏着,再没醒过来。我想出去找大夫,却被那杨姨娘生生按着打得腿疼,这是借着给您送贺礼才偷偷混着跑出来的。”
顾漪笙眉眼一跳,凝住神色,问道:“那杨姨娘可跟着你来了?”
“不曾,现在在家中作威作福呢。”
春桃颤颤巍巍,在地上跌一跌。
“三娘子,您可千万要救救我们大娘子,好生惩戒一番那杨姨娘。”
小顾答应道:“必定。”
“带上府中从宫中来的御医,待师父回来讲清状况。巧安,拿我的流云剑来……另外,还有晓梦令。带上体格健壮的家丁十二人,并守成、守胜两兄弟。还有,请前些日子皇后殿下送来教我仪礼的荷月姑姑同去,说是有家子人犯上作乱,请姑姑指点一二。另外……告诉爹爹,请一请这位兵部侍郎,告诉他,家中有事,紧着回来处理。爹爹资历较他,应是高了不知多少。”
顾漪笙好一通调兵遣将,巧安应声而去,不过须臾,几人便已经在去往兵部侍郎府上的路上。
这杨姨娘是柳大娘子光明正大嫁入兵部侍郎府前,这兵部侍郎郭瑞英养在府外的唱女——并不是有意要贬低这行当,这行当许多人也是自力更生的好模样,但这杨氏确确实实不识抬举。
她原在馆子里名叫水杨花,本是卖艺不卖身,却不知怎的勾勾搭搭爬上兵部侍郎的床——馆子里可也是有规矩的,买了身就不能留着学艺,要赶出去的。
兵部侍郎原本不要她,她却心机深得很,在状元看尽长安花时于那马前哭诉,一番肝肠寸断、梨花带雨。
兵部侍郎也是个没良心的,就收了她做外室,更在柳大娘子进门后把她也抬进了门。
那杨氏有些手段,也颇为通晓这床笫之事,加上柳大娘子对这兵部侍郎无意,地位越发高得离谱,行为也总是嚣张,却无人约束。
这杨氏喜欢紫色,便见不得任何比她更俏丽的人穿紫色,若是有,轻者发卖秦楼楚馆,重者直接打死的数不胜数。
可见确实是造了不少孽。
到了府门口,顾漪笙阻了阻其余人,道:“我头上有一柄景德瓷做的簪子,若时机成熟,我便摔了它,你们便进来。”
众人应了声。
荷月姑姑站在一旁也答应了,嘱咐道:“公主可要小心,莫伤了千金贵体。”
小顾便跟着春桃去了。
一进了门,就见那杨姨娘依着金线织刺绣的贵妃榻坐在院子里,懒洋洋指挥着周围的人给她捏肩。
好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一看见春桃带着个衣着华美的人进来,不管也不顾,拍开周围的人便上前去捏着春桃的耳朵直直将小丫头摔到地上,嘴里骂道:“好你个春桃,背着我偷偷干什么去了?不要以为你找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丫头回来就能分我的宠,你要作死啊你?”
顾漪笙懒懒地看看那女子,倒也有几分风韵,只可惜,脸上颇不自然,倒像是在街头找绘骨师捏的一般。眉毛又粗又直,鼻子也塌塌的,脸上有着如何努力也锁不住的赘肉,加之这样发狂,可谓是除了肤色略白之外,丝毫不见美貌。
春桃在地上“呜呜”地哭。
顾漪笙旁若无人地扶起春桃,叫春桃坐在那杨氏的贵妃榻上,自己站着。
“你竟敢!不知道现在家里谁做主吗?你这个田舍扫煮妇,不要以为被不知道谁在外头养着了,就能肆无忌惮的放肆!”
顾漪笙却指挥着周围的人:“这丫头受伤了,还不快拿伤药来?”
举手投足尽显贵气,加之身上衣裳首饰都是贵气,叫人不得不信服。
“你们去干什么?你们竟然听她的!这个田舍扫煮妇,竟然敢在我面前穿紫色!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那喜欢紫色的杨疯女人冲上来就要对着顾漪笙打下去,却被顾漪笙一剑柄弹开,将那女人摁在地上跪着。
小顾拔下那柄景德瓷做的簪子,挑起杨氏女的脸,神色凌厉,冷月眉、桃花眼俱是一凝,厉声道:“知道我是谁么?嗯?”
杨氏女还想挣扎,欲扬起另一只手打向顾漪笙。
顾漪笙又用剑柄狠狠一挡,震的那女人手腕几乎碎裂:“从来都只有人见我行礼,除却圣上、皇后殿下,我不用朝任何人行礼。”
杨氏女瞳孔猛地放大,被顾漪笙狠狠摁着,跪得严严实实。
她还想挣扎,喊道:“就算你是名门贵女,也配不上英郎娶你!”
“刺啦”,瓷质的簪子就这样碎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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