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

190.第 1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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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于是趁不当差的时候跟叶蝉说了这事,彼时叶蝉正歪在罗汉床上绣着个香囊, 蓦然听说他要去参皇长子的祭礼,猛一哆嗦扎了指头。
    然后她也顾不上看流没流血,抬头诧然看他:“啊?”
    “嗯。”谢迟也过来坐下, 中间跟她隔了张榻桌。正要再开口, 元晋爬到了脚边, 他一笑, 就把元晋也抱了上来。
    接着继续道:“我原想称病不去, 想了好几天, 又觉还是去好。”
    话刚说完, 元晋一巴掌糊在了他脸上。
    谢迟把他的小手扒拉开,叶蝉哑了哑问:“皇长子的祭礼……为什么叫你去?”
    “说是陛下的意思, 我也不知陛下为什么选我。”说完,元晋的手又拍了上来。
    谢迟在他掌下挑眉,然后微一抬头,张口抿住了他的手。
    “哎?”元晋怔怔, 接着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于是, 从这天开始,元晋就爱上了“我拍爹的脸, 爹你咬我啊”的游戏。只要看到谢迟他就伸手要抱,抱起来就吧唧拍脸, 不被咬住誓不罢休。一来二去的, 他竟不知不觉地开始黏谢迟了。
    叶蝉不由得感到自己被嫌弃, 这种感觉持续了三五天后,她临睡前悲春伤秋地跟谢迟抱怨了一回,谢迟蒙在被子里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又笑我!”叶蝉从被子里替他的腿,他还不停,她就掐他的腰,“不许笑了!我又没说什么!你讨不讨厌!”
    然而谢迟并不怕痒,翻过身来往她腰间一抓,反弄得她顿时一个激灵,一下子躲到了墙边。
    谢迟止住笑声,但眼底仍满是笑意,凑过去近近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脸,盯得她不太好意思:“看什么啊……”
    “看你好看。”谢迟直言不讳,然后又猛地向前一凑,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子撞进她的耳中,不知怎的,听得她面红耳赤。不过,她又觉得舒服极了,就连挣也没挣,直接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的,她在睡梦里抱住了他的胳膊。谢迟半夜里醒来了一回,迷糊着睁眼,看到她依赖人的睡相,就噙着笑又睡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早,刘双领掌着灯进来叫谢迟起床的时候,隔着纱帐看见二人的睡姿,就心里一哆嗦——上一回这么抱着爵爷的胳膊睡的,是西院的容姨娘。爵爷当时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脸阴得吓人,甚至还到正院来冲着夫人发了顿火儿。
    刘双领于是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定住心神拍谢迟的肩头。谢迟稍稍一颤,惊醒过来,扭头问他:“早上了?”
    刘双领欠身:“是,爷您该起了。”
    谢迟就想撑身起来,继而却觉肩头一沉。回过头,发现左臂还被叶蝉抱着。
    这小知了。
    谢迟摒着笑,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小蝉。”
    站在床边的刘双领陡然松气,然后带着三分惊诧三分好奇,无声地继续看爵爷的动静。
    他便看到爵爷闲着的右手搂到夫人背后,轻轻拍着,又在夫人耳边轻道:“小蝉,松松啊,我得起了。”
    叶蝉半梦半醒,嗯了一声松开了手,接着抱住被子一滚,冲着墙壁又睡熟了。
    谢迟扑哧笑了声,起床踩上鞋,左手捶着右胳膊,压音跟刘双领说:“我去西屋盥洗,别吵着她。”
    他当值要早起的时日里,她大多时候都会跟着一起起来。可是他起的时辰太早了,劝她接着睡她又不干,是以难得有她起不来的时候,他就都溜到西屋去收拾,让她好好睡。
    于是直到谢迟离家进宫,叶蝉都没醒。
    三两刻后他按时轮了值,轮值的这会儿,皇帝照例正在前头的宣政殿上朝。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早朝散了,圣驾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回来,所有的侍卫都不由自主地斜眼往东边看。
    ——果然,又见一个小宦官捧着奏章,从东侧的宫道上疾步赶来。
    这些天都是这样,皇帝每日一下朝,东宫请罪的折子就送了过来。但是,皇帝一次也没看,回回都直接把来送折子的宦官打发回去。有两回大约是早朝上有了什么让他烦心的事,来送折子的宦官还触了霉头挨了板子。
    就这样,太子都仍旧毫无退缩,日复一日地继续递折子。
    对此,御前众人难免会有议论,一半说看来这回陛下是真生气,打从皇长子去后,陛下就这仅剩的儿子十分宠溺,这般的拒之不见、连折子都不看,是头一回。
    另一半说,太子殿下这回认错好像认得很诚恳啊。兴许是真明白过来了,从此要学好?
    当然,这些议论都是私下说说。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往东边瞧也都是偷着瞧,待得皇帝走近,所有的目光就都规规矩矩地又转了回来。
    东宫差来的那小宦官还捧着奏章,躬着身在皇帝身后候着。
    皇帝如旧在殿前停下了脚。一刹里,小宦官盯着地面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侍卫们和其他宫人的眼中满是好奇,空气中洋溢的气氛可谓十分精彩。
    ——众人都想知道,陛下是会和前七八天一样,淡声说一句“你回去”,还是说点别的什么?
    然后,就见皇帝拿起伸出手,把那宦官手里的奏章抽了过去。
    小宦官没忍住扑通就跪下了,倒不是害怕,只是在极度的期待后有了结果,腿软。
    皇帝没说什么,先将那银灰色缎面的折子翻到了末页扫了眼落款处的日期。见是昨日刚写就的,知道太子是每日都写心的来,心下稍宽了些。
    然后他又翻到前头,看起了奏章中的内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其实太子如何,跟他们这些御前的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但这一刻,就好像所有人都是东宫宫人一样,全在没什么道理地期待陛下发话。
    终于,皇帝阖上了奏章,信手递给了傅茂川,目光看向脚边跪着的小宦官:“太子如今文章写得不错,让他多加用功。”
    说罢,转身就进了殿。
    那小宦官不禁喜出望外。陛下虽然没解了太子的禁足,可有了句夸赞,可比不闻不问强太多了。他在殿前磕了好几个头才告退,觉得天色都亮了不少。
    过了不一刻,傅茂川又带着宫人从紫宸殿折了出来,开库去取给太子妃的赏赐去。
    皇帝打算再多拘太子些时日,让他好生清醒清醒,待得皇长子祭礼前再放他出来。他也不想此时赏他什么,免得他又不长记性。绕过他去赏太子妃,也是为了给他紧弦。
    .
    如此,一转眼就到了二月初八,离皇长子的忌日还有五天。太子在这天解了禁足,谢迟则是从这天开始可以小歇日,因为祭礼前有三日的斋戒,只能吃素不能见荤,连油都只能用素油。宫里备给御前侍卫的午膳是统一的,没法给他单做,他就只能回家。
    吃素这个事儿谢迟也算有经验。他母亲是生他时难产而亡的,那时倒不用他守孝,可是前几年父亲去世时,他足足吃素了一年。
    那一年到了后面,倒觉得没什么了,但头一阵子真的颇为难过。所以这三天,也不会舒服。
    谢迟就打算在斋戒前的这最后一晚好好吃顿肉,于是这天晚上,桌上的菜基本全是荤菜,放眼放去格外丰盛。
    其中有一道白萝卜炖羊肉,谢迟吃得十分痛快。现下天还冷,吃羊肉正合适,这种带汤带水炖得透烂的羊肉格外暖身。但更有味道的,其实是里面的白萝卜。
    白萝卜被带着羊肉香的浓郁汤汁煮透后,整体都成了半透明的褐色小块,一口咬下去鲜汤四溢,下咽时又没有肉类的摩挲感,顺顺滑滑地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谢迟就着米饭吃了不少,之后还喝了小半碗汤。这汤原也是可以喝的,做得并不算咸,喝下去让人十分舒坦。
    谢迟照例吃完就出去逛了一圈消食,在寒风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待得躺到床上,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浑身燥热难耐,一阵一阵地冒汗,一股热气顶在心里,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不适,很想……
    很想宣泄一下。
    叶蝉不过多时就发觉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且似乎很暴躁,担心他病了,就撑身碰了碰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迟身子一僵。
    有些“事儿”她可能不太懂,但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偷看书也好,平常跟朋友瞎聊天瞎好奇也好,都慢慢的基本搞明白了。她冰凉的小手此时往他额上一碰,直惹得他心跳咚咚咚快了三下。
    然后他猛地翻身,背对向叶蝉,同时也避开了她的手。
    “……”叶蝉看他这样,更担心了,“怎么了啊?”
    她撑身够过去看他,这个姿势自然而然地将他半拢了起来。少女沐浴后的淡淡香气沁入鼻中,令他心底的燥热翻滚得愈发厉害。
    “没什么,抱抱你。”他说着又往前挪了两寸,身体和墙壁形成一个狭小的角落,莫名地让人很有安全感。
    叶蝉懵了一会儿,然后迟疑地伸出手,搂在他腰上。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快了,快到让她说不出话,原本想跟他聊聊家里新的开销安排,这会儿脑子里也完全想不起这回事了。
    而他也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却衔着笑,一副自得其乐地样子。
    他白日当差操练到底比她要累,不一刻,他就先睡了过去。叶蝉闭眼也想睡,却觉得有点热,想了想又不忍心推他,最后伸脚把被子蹬开了些。
    .
    子时,洛安皇宫。
    东宫后宅的正殿,在婴儿剧烈的啼哭声中变得灯火通明。太子妃崔氏抱着孩子边哄边急得团团转,眼瞧着又过了一刻,不得不又喝问一次:“到底怎么回事!御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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