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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是她大哥嫡子,年纪轻轻变已是举人, 如今又如何会让他娶一个商户之女, 不说裴泽看着变对珍娘无意, 即便是看上了,珍娘嫁过去也不见得好过, 她又如何舍得。
都说高门嫁女, 低门娶妇,只是她宁愿爱女平平常常, 像她这般, 嫁个门当户对的商户锦衣玉食, 难到不比她曾经那些个嫁了穷秀才的姐妹舒服。
如今商户之子也能参加科考, 倒时若是大哥儿争气,能有个一官半职的, 她女儿也有个靠山,主母位置稳如泰山, 岂不是很好,何苦战战兢兢去做一个背脊无法挺直的低门媳妇。
“泽哥儿, 事儿可是办好了?”裴夫人微笑着问道。
裴泽礼数周全地行了理才在一旁坐下, “并非什么大事, 不过是家母近来身体不适,求了个平安符回去图个安心罢了。”
裴夫人笑看着他夸道:“若是你表弟有你一半孝顺,我只怕睡着也要笑醒。”
“姨母过奖了。”裴泽温声道, 客气的话头一转, “说起来, 我方才碰上个巧事。”
裴夫人配合道:“怎么个巧法?”
裴泽如同说笑话般随意道:“方才从主殿回来之时,路上偶然遇见个女子,长的甚是美貌。”
这话说得实在不合礼数,与裴泽之前在人前给人的印象实在相去甚远。
闻言,裴夫人只是微笑,也不怪他唐突,也不插嘴,只是表情不变的等他继续说。
倒是一旁的江珍娘脸色变的不太好看,沉不住气问道:“可是比三妹妹还要貌美?”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江玉娘之美确实难得,裴泽对江玉娘尚且不假辞色,那女子又何德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裴泽看了江珍娘一眼,笑道:“那倒是难比了。”
这下连裴夫人都惊讶了,“哦?”
裴泽也不再卖关子,解释道:“我说的却不是那女子的美貌。”
江珍娘问道:“那是什么?”
“却是那女子与三妹妹如同双生之子,长的实在相像,若不是方才问了三妹妹,倒是以为是姨母还藏了个表妹。”裴泽便如同置身事外,再轻巧不过的说道。
江珍娘不信,“真的如此之像?”一个江玉娘便让她异常棘手,怎么突然又冒出个与她相似之人。
裴泽肯定道:“确实!”
裴夫人若有所思道:“那我倒是要找机会瞧瞧了。”
梵音庄严,门外时不时地有脚步声路过,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在外头,原本便无法踏实休息,那一点若有似无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是扰的宋瑜皱起了眉。
睁开眼睛朝声音出看去,一眼便看到不远处那一个粉色的身影坐在屋里唯一的铜镜前,纤瘦地背对着他,不知在干些什么。
大抵是江余那一身裙衫太过合适,穿在他身上半点违和感也无,即便小憩醒来他还穿着,宋瑜也是半点惊讶也无。
“小鱼儿,倒水。”宋瑜慵懒地躺在榻上不愿动弹。
“是。”江余应道。
杯盏移动之声,茶水倒入容器中的声音,轻巧的脚步声。
当粗糙地瓷杯被那修长漂亮地十指轻轻捏着递到他面前时,宋瑜这才伸手接过,目光也不经意地转向那个粉衣少年。
只是,这一看,倒是让宋瑜差点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到那少年的脸上。
“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若不是刚才江余应了一声,再加上他身上那身熟悉地衣衫,宋瑜差点便要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了。
小巧的面庞如同白墙般刷的雪白雪白,原本修长的眉被画成两条漆黑的虫子状,故作娇小的樱桃小嘴,两颊的绯红如同被人扇了两巴掌似的。
这妆容,宋瑜见过,画的好了确实还能看,画不好,那便是江余此时这般,硬生生毁了一张尚且能看的脸儿。
宋瑜翻身坐起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穿上裙子还不消停,连女子妆容都画上了,画上了不说,还画得如此之丑。
江余面不红心不跳道:“我就想着,反正也穿上裙子了,卓大哥还买了胭脂水粉,不试试多浪费。”
“浪费!?”宋瑜讶异,“难不成,穿上一回,你还穿上瘾了不曾!”
什么叫反正,什么叫做浪费!!
江余相当的光棍道:“说不准还真是。”
待会便要下山了,今日既然是法会,大昭寺里的夫人小姐哥儿必不会少,素着脸儿要是不小心碰上认识的人,到时他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其他方法,先前他是不确定宋瑜是个什么想法,怕用上些胭脂水粉弄巧成拙,但是方才看宋瑜对他的容忍度,似乎颇高,不管这容忍度从何而来,对于江余来说总是好事。
想不出别的办法,并且似乎在宋瑜面前,承认对扮女子上瘾这回事儿,他完全不觉着有什么好羞耻的,刚好又给了江余毁了这张脸的理由,一举两得,挺好的。
宋瑜面无表情命令道:“洗了!”
江余不太乐意,忍不住问道:“为何?”他可是试了好久才画出这般不至于显得故意画的丑,又毁的刚刚好的妆容。
他敢肯定不会再有人认得出。
宋瑜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拿起摆在一旁的扇子抖开,遮住江余那张脸儿,道:“看的我眼睛疼!”
江余:“......”
宋瑜:“等会承兴衣服便买来了。”
江余挣扎道:“公子,我穿这身挺好的。”
这套衣裙莫不是被卓承兴下了什么迷药吧?不然怎么好好的一个少年,不过一会便变成这副样子了!
宋瑜懒得跟他纠缠,只是道:“去把脸洗了!”
江余扒开挡在面前得扇面,不死心道:“公子,我能不换衣服吗?”
宋瑜啪得一声打开江余得手:“随你!!去洗脸。”
见宋瑜对于洗脸这么坚持,江余心里念头一转,锲而不舍地将他那张脸凑上去:“是不是不难看就可以,公子?”
平常的江余确实是个老实孩子,只是到了某些时候,他总是比较固执。
活了两世,宋瑜也没见丑的如此别致的妆容,特别那妆容底下却是反差极大的美丽容颜时。
这祸害手段,也是绝了。
宋瑜忍无可忍地别开脸,“现在,立刻,马上,去洗了!”
江余还是很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只是看宋瑜紧皱的眉,似乎有要发火的迹象,这才慢吞吞地去拿了木盆往外走去。
只是开门出去之际,转头快速地说了句:“公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罢,提起裙摆立马便跑了,门都来不及关,就怕宋瑜不肯。
丑了不行,他换个方式总可以吧,总也不能平头正脸地出去的,其实带个幂篱最稳妥,只是他要拿什么理由去说服宋瑜?
宋瑜看着大开的房门,再一次叹了口气。
看来,孩子并不是想养就能养的好的。
这条鱼儿,看着温顺,却总能猝不及防地给他弄出些莫名其妙地意外来。
江余顶着一张难以名状的脸儿,端着木盆光明正大地去大昭寺后头的水井边上,一路上碰上的人,莫不是对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
江余先是不太好意思,被人看久了,好像也便无所谓了,反正,此时即便他姨娘来了,估摸也认不出他来。
“小姐,小姐,你快看,那个女子的妆容可真滑稽。”
江玉娘越过游廊的柱子往旁边看去,因着离得远,只看的一个绯红的侧脸,“翠儿,休得胡言。”
“是,小姐。”
一般情况下,收义子之人不是后继无人,便是关系特别亲厚,再者便是有所图。此时若是江余与宋瑜两者的情况调换过来,那倒是说的过去,江余可能无法育有后代,收宋瑜做个义子以图百年之后有所依靠。
事实却非如此。
一是宋瑜眉心痣鲜红,年纪轻轻,出身似乎也高,出嫁之后必是不用担心子嗣;二是宋瑜不过与江余认识不到一日,或许两日,实在说不上亲厚;三是江余来历不明,更无一技之长,收来做义子完全毫无益处。
江余想的明白,所以觉得这提议实在是荒谬的很。
即便他愿意,宋瑜家中长辈也不见得会乐意,除非,宋瑜身上有些什么他不晓得的缘故。
“咳咳咳...”
用力地拍了拍胸口,江余拿了桌子上的茶水一通灌,这才稍稍止住那疯狂的咳嗽声。
“请公子见谅,并非江余不愿意,只是公子年纪尚轻,恐怕尚未婚配,贸然收江余做义子只怕会惹人非议。”
江余这么一说,宋瑜看着那个说完又拼命喝水,却不敢与他对视的人若有所思。
再稍一考虑,也想到了些问题,此时他是皇子,再不是太上皇,收个义子似乎是麻烦了些,若是被他皇帝老子知晓,啧啧,怕是得再起了强行给他赐婚的想法。
如此一想,将江余收做义子的想法也收了一收。
他也不过是想着,即是不确定江余是否便是玉妃,两人如此相像,必是有什么渊源,江余这孩子也合他眼缘,护在身边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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