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命者[快穿]

102.回首又见他(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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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姐, 这是苏先生让我送来的。”
    吴真惊讶,她昨天才和吴轻闲谈起,为这次表演所做的装扮,
    紧裹的黑裙,纱帽, 红唇, 与极细的高跟。
    精致的盒子上, 还有国际大牌的标志。
    吴真打开盒子, 里面装着一条黑色的裙装,手感细腻、材质绝佳, 让人毫不怀疑是当季的高定成衣。
    她并没有与苏行说过自己的想法,对方却毫不意外地买了这套与她意见几乎完全想和的黑裙。
    不得不说, 苏行了解她,比她心中所想的,更加了解她。
    正当吴真细细思索之际,家里的门锁开了, 门后面吴轻闲的脸寸寸而出。
    他手上似乎拿了一个东西, 在见到吴真的那一刻,他把它藏到了身后。
    “那是什么?”吴真手上还拿着苏行送的礼服。
    少年盯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 笑容涩然,身后的手再藏得深了一些, “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吴真心知不简单, 三两下抢了盒子, “我要看!”
    那是一个手提袋, 里面亦放了一个盒子,盒子中,一条黑裙赫然在目。
    吴真愣愣说不出话来,这条黑裙正是昨日跟吴轻闲描述的,几乎分毫不差……
    看质量,少说也要小两千了,这几乎是吴轻闲所有的私房钱。
    “这条比不上之前你手上那条,不必考虑了。”少年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谁说的,我觉得很好看啊!”吴真争辩道,宝贝似地搂紧吴轻闲送的黑裙。
    她摊开黑裙,往身上一比,凑过脸问少年,”好看吗?“
    少年盯紧少女脸上故作洋溢的笑容,温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我想你快快乐乐的,半分不要委屈妥协,那条裙子明显比我这条好。”
    “阿真,我希望你好……”他坦然道。
    吴真不说话了,她沉默下来,“可……可是……”
    “所以……”吴轻闲的话语拉长,一只手递过来,“美丽的小姐,你愿意穿着我送你的礼服,在今夜与我跳一支舞么?”
    他像一个真正的绅士,邀请着古堡里骄傲的公主在今夜共舞。
    哪怕明天,就要天各一方;
    哪怕明天,她便属于了另外一个人。
    没有音乐,没有节奏,四周黯淡着。
    外公外婆去探望舅舅了,吴月还在学校补课,全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吴真换上了那条黑裙,少女美妙的曲线,纤毫毕露。
    脖颈上系了一根黑丝带,丝带之下,是盈盈发白的肌肤。
    少年试探着,拥抱她,就像拥抱易碎的玻璃,拥抱虚无缥缈地梦想。
    这是他一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拥有着她。
    “你好矮……”少年轻笑。
    她的脑袋,正巧枕在他的锁骨下方。
    “闭嘴啊,是你太高了……”吴真吐槽。
    “可不可以唱那一首歌……你选拔的时候要唱的那首……”吴轻闲轻道。
    吴真一愣。
    “我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走,临行前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不能到现场去看你的表演了。”
    “嗯……”
    伴随着少女轻轻地哼唱,两个人轻轻地,轻轻地挪动着脚步。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
    明知他就要走了,明知是自己求仁得仁,无可奈何地……吴真的心难受极了。
    “你放心,我跟外公外婆说好了,以后每年都会打赡养费过来。”
    “嗯。”
    “以后别跟吴月置气了,她不值得……”
    “嗯。”
    “以后少任性,事事莫要强出头……”
    “嗯……”
    “……”
    “……”
    一人说着,一人便答。
    在两人都不知道的角落里,肥橘坐在那里,舔舐着自己的肉垫。
    它抬起头来,软了神情,看着客厅中央的一对男女。
    它看着她,一直一直,看着她。
    ……
    “吴月,我做不到。”兰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会……你从小接受的是最专业的舞蹈培训,吴真她就是个野孩子而已!”吴月鼓励兰岚。
    两个人找了教学楼的顶楼,兰岚慢慢地吸着牛奶,一脸苦恼。
    “你不明白,她是天生的……跟天生吃这口饭的人斗,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兰岚摇了摇头。
    吴月握紧了拳头,“兰岚,你要想到,如果吴真真的去了京城,轻闲也会跟着去。”
    话一出口,兰岚的眉头皱了起来。
    吴月对她说,吴真是个婊|子,一边跟电视台的苏主任暧昧,一边还钓着吴轻闲不肯放手。
    当时兰岚都震惊了,她不敢相信吴真和吴轻闲的关系居然如此不堪。
    吴月趁热打铁地哄骗她,说这一次京城艺校招生,吴真如果入了那个叫林彦的导演的眼,就会去京城读书,吴轻闲也会跟着去。
    如果吴真被刷下来,那吴轻闲就会老老实实待在省城一中了。
    兰岚压根不知道吴轻闲会去瑞士的事,满脑子都是自己那还没有开始,就快要熄灭的爱情。
    急着要留下吴轻闲,和他进入同一个高中的兰岚,想都没想,就求家中亲戚弄到了京城艺校的报名表。
    她要做的,并不是上那个劳什子艺校,而是让吴真入不了林彦的眼。
    “那……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兰岚丧气地捏扁了牛奶盒。
    吴月敲了敲脑袋,她想起了吴真挂在衣架上的那条贵重黑裙。
    “我有一个办法……”吴月轻轻笑了起来,“这件事的锅都由我来背,就看你敢不敢了。”
    那笑容很甜,甜得跟染了蜜一样。
    ……
    很快到了正式选拔的那天。
    吴真打扮素净,提了一个行李箱来到电视台。
    她提前预约了化妆师,服装、服饰、鞋帽都装在行李箱里。
    因为关系好,化妆师提前给吴真做好了造型,吴真随手把行李箱放在了化妆间内。
    她从未想过行李箱会出什么问题,因为除了入场时的检查,箱子没离过她的身。
    所以打开发现裙子不见了时,吴真的第一个想法是——特么不会没带吧……
    她反反复复翻了几遍,内衬、纱帽、头花,甚至高跟鞋都在,就是那条价值不菲的黑裙不见了。
    吴真今天穿了件粉色的便服,就是一般在家里做打扫穿的那种。
    她主要图个方便快活,二来电视台这个地方,她早已经当第二个家了,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看什么,反正都是自己人。
    只是没想到……临近选拔,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阿真,怎么了?”化妆师凑过来问。
    吴真脸色发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我裙子不见了……”
    化妆师脸色一凛,赶紧喊助理过来,“阿真裙子不见了,快去帮忙找找,人来人往的,万一是坏心眼的选手藏了怎么办?!”
    这也真说不一定,方才化妆,吴真再怎么注意,总有眼光不在箱子上的时候。
    这时候拿一件衣服,易如反掌。
    工作人员们哄闹着,开始替吴真留意起来。
    “会不会在家里没带来?”一个工作人员问。
    “也有这个可能……”吴真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指甲。
    大约过了一刻钟,所有人都一无所获。
    这时候苏行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刚才我打电话到你家里去了,你哥说没见到带过去的那条裙子。”
    吴真深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没事,电视台有演出服,一样的,一样的。”
    就是效果差了点。
    “你哥说家里还有一条备用的,会马上送过来,别担心了。”苏行安慰道。
    “你说什么?”吴真像听不懂一样。
    “你哥会送过来。”
    苏行下意识按上吴真的肩膀,那一刻,他发现了不对——
    吴真没有动。
    放平时,吴真一定会跳起来,然后欢快地拍掉他的爪。
    很快,他发现她动了,整个人几不可闻地颤抖。
    如同一只害怕到了极点的小兽,面对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出于本能地去逃避。
    “阿真,阿真,你到底怎么了?”苏行紧张起来,他握住吴真肩膀,半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吴真像魇住了一般,眼角挂着依稀泪珠。
    她想起来了,那个噩梦,她记忆源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
    就在她十六岁那一年,她从老家跑到了县城。
    那时临州歌舞团招人,成绩差到垫底的吴真想去试试……于是她瞒着外公外婆,一个人偷偷报了名。
    彼时,吴轻闲早已经跛了,越发地遭镇上的人嫌弃。
    少年灰头土脸的,性格也越发阴郁。
    吴真想让他散散心,说什么也要带着他去。
    她记得那时候,舅舅还来接了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没有现在这么差。
    那一天……那一天……吴月还帮她化妆来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画得特别难看,脸都成了猴屁股。
    吴真什么也不懂,还对吴月千恩万谢。
    后来……后来……到了会场后,她发现自己的演出服被人蓄意划坏了。
    正好买的时候,吴轻闲多给她买了一条,说那条比较好看,可吴真执意穿这一条。
    吴真哭着跟吴轻闲打电话,叫他把剩下的演出服送来。
    ……
    ……
    血……铺天盖地的……血……
    吴真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血,一个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血呢……
    他又是怎么……怎么在这样的时候……还能够到她的面前,把那条保管的好好的裙子,递到她面前的呢……
    就在那一刻……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前途也好,未来也罢,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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