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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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武来北京实习后不久, 小雨也来北京实习了, 她进了全国著名的报社当记者。能进这家报社, 说起来还多亏叶慧当年跑到学校去阻止她参加某项运动，当年受处罚的人特别多, 小雨是少数没有记过的，她的成绩非常优异, 表现突出，就被学校推荐到北京来了。
    叶慧得知小雨过来的时候，简直是喜出望外, 这下弟弟妹妹都汇聚在北京了，至少以后在一起互相还能有个照应，大家见面也不用东南西北都跑遍。
    叶慧看着允武一点点成长起来, 公司在他的打理下正常运作着, 便放了心, 打算回家去了。元旦这天，趁大家都抽得出空, 姐弟几个打算好好聚一次，因为想念家的感觉, 他们都建议在家做饭, 不去外面吃, 叶慧打算亲自下厨, 为他们做一顿地道的家乡菜。
    一大早, 叶慧就去买了菜回来, 小雨是头天晚上下了班就过来了, 顶着一个鸡窝头起来，看见姐姐已经买了菜回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姐，你怎么不叫我？说好了我陪你去买菜的。”
    叶慧笑着说：“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小雨为了这次聚会，和同事换了好几天班，今天才能休息，在报社上班可真不容易，没日没夜的。
    “那我洗了脸赶紧来帮你洗菜。”小雨揉了一把脸，打着呵欠进了卫生间。
    “你那头发给好好梳梳，全都翘起来了，洗脸台上有摩丝。”叶慧看着她那个鸡窝头，不禁觉得好笑，小雨现在在人前就是一脸高冷干练，在家人面前则毫不掩饰她的本性。她看一下时间，快九点了，还没吃早饭，得赶紧做早饭。
    小雨洗漱完毕，用手抓着翘起来的刘海，用摩丝将它定型，走到厨房门口，一抽鼻子，顿时笑逐颜开：“酸笋？”
    “嗯，酸笋面条。北京买不到米粉，凑合吃吧，洗了手来吃面。”叶慧说着将面条夹到碗里，淋上面汤和浇头，酸笋是她让魏楠寄来的，以慰藉思乡之苦用的。
    小雨赶紧来端面条：“好香！姐，小雪什么时候到？”
    叶慧说：“不知道，一会儿呼一下她问问。”虽然现在还没有手机，但好歹有了传呼机，家里现在是人手一台，有什么事呼一下，也能随时联系得上，比从前靠写信联系方便多了。至于大哥大？两万多一台，叶慧觉得没有必要买，性价比太低了。
    正吃着，门铃就响了，小雨起身去开门：“谁来了？”
    小雪站在门外，手里提满了东西，鼻子冻得红红的，呼呼地吹气：“姐，快让我进去，冷死了！”她说着迅速挤进门来。
    叶慧说：“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还按门铃？”
    小雪长吁一口气：“呼——总算是活过来了！我出门忘记戴手套了，手指头都快冻僵了，掏不出钥匙。”她说着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地板上，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外套。
    小雨看了看地上的袋子，帮她提起来，放到茶几上。
    叶慧问：“小雪吃早饭了吗？没吃我给你下面条。”
    小雪跑到桌边，深吸了口气：“好香，酸笋！我要吃！”
    小雨笑着说：“你鼻子怕是有毛病了，明明很臭好吗？”
    “对我来说，这种臭就是香！”小雪扬起下班骄傲地说，五年的北京生活让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北方女孩，个子高挑，身形苗条，一口地道标准的普通话，她不说，估计没人会觉得她是外地人。
    小雨看着印了日文的包装袋，问：“都是日本带回来的？”
    “嗯，我去日本比赛，在那边免税店买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还有一些保健品和玩具。护肤品化妆品一人一套，保健品慧姐姐帮我带回去给伯伯和妈妈，玩具是给小七和宝贝们的。”小雨刚从日本比完赛回来，每次出国都要带些礼物回来给家人。
    小雨笑眯了眼：“谢了啊！上次给我带的面霜刚好用完了。咱们家小雪出息了，现在出个国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也没什么，就在日本韩国两地跑，别的地方也不流行下围棋。”小雪不以为然。
    “那也够厉害了。”小雨说着又过来吃面条。
    小雪端着小雨的碗喝了一热汤：“还是这个味儿正宗！文武哥呢？”
    厨房里下面条的叶慧答：“差不多该醒了吧，你可以到楼上去敲门问问，看起来了没有。”她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在这个楼里买了两套，允文的房子就在楼上，跟她的同一个方位，格局是一模一样的。
    小雪说：“不是有电话吗，直接拨一个就好了，懒得出门了。”说完跑到电视机旁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快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接起来：“喂？”
    “小文哥，快下来，姐做了酸笋面条，你们还不下来我们就吃光了哟。”小雪不待那边回答，笑嘻嘻地把电话给挂了。
    叶慧本想给允文允武下面条的，但怕下好了人没下来，就算了，等下来了再煮也不迟，姐妹三人坐在桌边吃面条，小雨小雪姐妹俩很久没见，凑在一块儿叽叽呱呱说个没完。叶慧看着她们，两个丫头都长大成人了，小雪今年都十八岁了，明明之前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小雨问妹妹：“你今年又不能回家过年？”
    “我还不知道，不知道队里怎么安排，如果没有比赛，我就尽量请假回去，但时间肯定不会长。”小雪去年没回家过年，今年特别想回去。
    叶慧说：“如果能放假，就买机票飞到省城，再从省城回来，我给你报销机票。”
    “不用，我自己还是买得起的。”小雪笑嘻嘻地答应，虽然这些年比赛很少夺冠，但每次也都能拿到名次，都是有奖金的。
    她们正聊着天，双胞胎从楼上下来了，两人身高差不多，身形稍有差别，允文比允武稍微壮点儿，允文自打做了歌手，对外形要求更为严格，经常健身。不过现在看脸也基本一眼就能区分开来，戴眼镜的是允武，不戴眼镜的是允文。
    允文见了小雪，抬起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小丫头又长高了，别再长了，不然不好找对象。”
    小雪拍开他的手：“你以为这是我们老家啊？北京1米8以上的男生一抓一大把。”小雪身高172，比168的小雨还高了4厘米。
    允文笑嘻嘻地说：“但你们围棋队个子高的不多啊。”
    小雪红了脸：“谁说我要在围棋队找了？”
    “你不在围棋队找？难道还去体操队和田径队去找？”允文笑了。
    小雪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她的生活环境非常单一，每天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队友，吃饭休息的时候也能见到其他项目的运动员，无一例外不是汗臭烘烘的，而且那些搞竞技运动的男生荷尔蒙都分泌过剩，喜欢开黄腔，说话不着调，小雪嫌人家粗鲁，完全看不上。
    允武也好奇：“我们小雪冰雪聪明，到底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叶慧说：“你们少在这儿瞎胡闹，赶紧去煮面条吧，我不伺候你们了。”
    允文允武进了厨房。
    小雨八卦地看着小雪：“小雪，你们队里允许谈恋爱吗？有没有人追你？”
    小雪红了脸：“姐你真讨厌！我们队里不允许谈恋爱！”
    叶慧看着小雨，笑着说：“对了，俞天行什么时候毕业？”
    这下轮到小雨脸红了：“我不知道！”
    俞天行读研二的时候，考托福申请了美国大学的研究生，如今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高分子材料，应该是叶慧那班同学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小雪好奇地问：“天行哥哥还会不会回国？”
    叶慧看了小雨一眼：“这我不知道，小雨应该知道。”
    小雨撇撇嘴：“谁知道他，也许明天就变卦了。”
    “所以这就要看你的了，你坚定一点，他肯定就会回来的，顶多还有两年就回来了。”叶慧知道小雨有点埋怨俞天行，他俩才谈了半年他就出国了，也没分手，就这么异国恋了两年，但叶慧也能理解，浙大的高分子材料研究虽然是国内顶尖的，但若要跟国际接轨，还是得去美国才行。
    小雨一脸沮丧：“那可不一定，那家伙还问过我想不想出国留学。我才不去呢！”
    叶慧叹了口气：“咱们国内目前这条件确实没法跟美国比，不过你可以多劝劝他，让他回来为咱们祖国做贡献啊。顶多再过十年，咱们国家的条件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善了。”80、90年代出国留学的大学生，基本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毕竟国外的生活水准和科研条件要比国内强太多了。
    小雨摇头：“我不会劝他的，免得以后埋怨我，爱回不回。”
    叶慧一想也是，心甘情愿回来才行，不心甘情愿回的，日后若是不顺意了就会有许多矛盾。不过小雨明显还没放弃希望，不然这两年都没分手，以她的条件，追求的男生肯定不会少。
    允文允武各自端着面条出来了，允武说：“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研究人生。”小雪做了个鬼脸，“小武哥你吃得好多，为什么要比小文哥的多一倍？”
    允文说：“我过几天要去电视台录个新年祝福，他们让我减一下肥，不然拍出的照片不好看。”
    小雨同情地看着他：“看来歌星也不好当啊。”
    叶慧笑了：“总比演员好，演员才是真要减肥呢。”
    允武吃了一口面条：“也未必，香港的明星都是影视歌三栖的，没准二哥以后也要去拍戏呢。”
    允文停下来，不满地伸出筷子在允武碗里夹了一筷子面条：“老板，你别整天都想着压榨我的劳动力。”允武来公司之后，大家都管他叫老板，允文也跟着大家一起调侃地叫他老板。
    允武也不恼，笑嘻嘻地说：“这没办法，谁叫你还得养活这么一大群人呢，公司那么多张嘴都等着发工资，你不努力赚钱怎么行？”
    允文肩膀垮下来：“我觉得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别这么悲观。”叶慧笑嘻嘻地说，“现在不还有齐楚了吗？双箭齐发，明年肯定能够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哦不，应该说是今年了，这么想是不是干劲十足了。”
    允文说：“对，对，老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签更多的艺人。”
    叶慧说：“签艺人也要慎重，贵精不贵多，好好培养，一个能顶几个用。”
    允武吃了一大口面条：“我已经可以想见我未来的生活有多么辛苦了。”
    叶慧哈哈笑，拍拍小弟的肩：“你会很有成就感的。”
    允武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姐，昨天晚上那个王制片又给我打电话，说想让咱们投资他的电影。”
    叶慧想也不想地说：“不要理会，就说没钱。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有什么电视电影投资项目，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来商量一下。”她虽然不懂影视投资，但至少知道那些电影电视火过，哪些演员靠谱，这样可以避免投资失败。
    “好。”
    姐弟几个聚过之后，叶慧看大家都适得其所，便心满意足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归心似箭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宝贝们，妈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