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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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号角声，有规律的响了起来。就像是行军前的起誓，又像是拼死一搏的宣言。
    在这声音的召唤下，一个个人开始从那一间间低矮的平房里鱼贯而出。扛着犁的当场就是放下犁，也加入到人潮流动的队伍中去。很快，在村庄前方一个巨大的广场里，已经是塞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我和东缡从山顶奔了下去，在山顶的其他方位也有人影向着山脚奔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山脚下。又往前走了三四百米的距离，就到了那巨大的广场里。我们混在人群中，内心却无比的安宁。神圣的神祭即将开始。
    神祭是盗门最盛大的典礼。除非又重大事件，一般情况下不轻易召开。至少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没见过神祭。只是听老一辈的多次提起神祭。每一次提起神祭，老一辈人的表现就是异常的虔诚。所以，我对于神祭十分好奇。我每一次都渴望能够亲身经历一次神祭。可是直到现在，我已年过三十。却还是一次神祭都未见过。
    我没想到我梦寐以求的神祭，竟然在这个特殊的情况特殊的时间下出现了。
    它特殊，就是因为那奇怪的雷声。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一辈的人听到神祭，会有近乎于痴狂一般的虔诚，崇拜。因为这实在是盗门不可多得的盛大的集会。
    就这号角声，就足让人热血沸腾，甚至不顾一切了。哪怕是生命，也都可以舍弃了。也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与盗门之间已经是一种不可割裂的关系。
    盗门至于我，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
    傍晚，太阳已从西山垂落，天空中只剩下一片片红霞。
    当我们目力所及的最后一丝红霞褪尽的时候。
    在广场的中央燃起了篝火，在靠近屋子的那一侧架起了巨大的神台，然而奇怪的是神台上没有摆放任何祭品，只是在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小盒子，那就是传说中禁锢恶魔手指的神盒。
    神盒是盗门的神物。没有人可以打开。据说里面装着至高无上的神力，在恶魔入侵的时候，可以打开审核，释放出神力，将恶魔禁锢。
    我午睡醒来之后东缡就不见踪影，直到现在才在人群中再次发现了她。她已经换上了盗门的服装，同样的，也佩带着一些盗门独有的饰品，那与普通的花纹繁复的民族饰品不同，而是一种线条简约的首饰。她的民族服饰与她的容貌很相配，令她更显妩媚。
    我说过，东缡很美。她是那种只需要人匆匆一瞥，就会终生难忘的美人儿。
    尤其现在她的这一身穿着。要是穿这一身去上班，不知要迷倒多少人。我站在一旁，看着近百人围成里外三层。族里长辈不多。掌门站在神台后方。在掌门的身后就是一众长老。此刻他们一个个都是神情肃穆，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忽然间，掌门洪亮的声音响起——你很难想像那竟然是一个年逾古稀、看上去气息奄奄的老人在讲话。
    “族人们！”他用的是略带生硬的普通话，那可能是因为族里的年轻一代并不全都通晓族里的方言。
    “恶魔的手指蠢蠢欲动，神盒的征兆再次降临，击退藏于冥冥之中的恶魔，令它无法吞噬世上的任何东西，这是神赋予我们的使命，你们心中都应该有这样的信念，我们是神的仆人，这一使命从数千年前流传至今，而新一代的英雄，将从你们当中产生！”
    人群静默无声。
    坐在一旁的我微微感到有些凉意，不知是因为中秋十月大山深处的萧索还是因为这奇异而肃杀的场面。
    一个族人端出一个巨大的、几乎可以盛一升水的玻璃杯子放到神台的中央，杯中盛了大半杯水。
    “我们依旧沿用古老的规则，神将会选择一个人，成为神选的勇士。每个人走到这玻璃杯跟前，谁能将杯中的水倒出，谁就是神选出的勇士！而且这次的掌门将会传承给神选出的勇士。”
    人群立时就是一片哗然。
    我前面说过，盗门的掌门是从秘子中选出来的。但是这次竟然是采用这种方式。秘子不再是掌门的唯一候选人。能将杯中的水倒出的人才是真正的准掌门。
    人群中开始熙熙攘攘了起来。显然盗门掌门的诱惑还是颇大的。
    “安静。”掌门断喝一声。广场上立即就是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盯着那水杯看着。
    水杯看上去与普通的水杯无异。按理来说很容易就能倒出来的，怎么会倒不出来呢？我心中奇怪，但也认为是盗门的术法作祟。
    “我先来。”人群中有着一道诱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旁边的东缡。我没想到她竟然有勇气第一个来。当每个人都抱着先看看玄机的态度时，东缡第一个跳了出来。几乎同时我瞥见掌门苍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先看看再说，你急什么，万一倒不出来怎么办？”
    东缡冲我神秘的一笑：“放心吧，我有把握。”
    说完，她就是挤过人群，来到了那水杯跟前。她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我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空气躁动了起来。显然东缡的美丽已经惊艳到了在场的年轻人。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前望去。东缡微笑着深处纤纤玉手，将水杯端了起来，微微一倾斜，里边的水就轻而易举的流了出来。
    我以为有什么神奇的术法。结果事实告诉我，哪有什么术法，简直就是最简单，最不可思议的。
    干净的水尽数倒在地上。那水杯已经空了，东缡将水杯里的水倒得一滴不剩。所以说，今天这水杯只有东缡能倒出来。别人就是一滴也倒不出来。当我们一个个抱着先看看再说的心态时，东缡第一个人跳了出来，第一个将水杯里的水倒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东缡那句放心吧，代表着什么。
    果然是神的选择。是神选出的勇士。既具有胆识，又具有智谋，更具有敢于挑战一切的勇气。
    最简单的选择，选出来的却是最正确的人。
    人群欢呼起来。
    真正的神选之人已经出来。东缡微笑着接受了这个身份。但是掌门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东缡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我身边，冲我说道：“记得，你一定要帮我哦。”
    我有些茫然，有些不能理解，我能帮她什么。但是看到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神圣的神祭已经结束，广场上的人陆续离去。很快整个偌大的广场立即就是变得空荡荡的了。
    我也终于明白，神祭其实就是神选。选出神选之人，成为神的勇士，替代神驱逐魔。但是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老一辈的人提起神祭会有那么虔诚的表情。这一点在我后面的经历中，才慢慢地得以理解。
    广场上的人已经走光了。我和东缡还孤零零的站着。过了一会儿掌门出现在我的面前。也就在这时我才知道掌门是东缡的爷爷。
    掌门脸色很难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东缡，沉声道：“跟我来。”
    我和东缡默默地跟在后面。跟着掌门来到一处低矮的平房。这房子并没有通电，掌门点燃油灯，微弱的黄光将小屋映的发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可能很危险？”掌门的声音有些激动。
    “这才是真正的冒险！”东缡看上去真的像个踌躇满志的勇士。
    “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爷爷。爸爸，还有妈妈！”
    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可能令掌门有些火大。
    掌门的话让东缡垂下了头，踌躇满志的豪情也没有了多少。神情低沉了许多，她近似于梦呓一般的说道：“我必须搞清楚它。我是秘子，有着特殊的能力，它已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如果搞不清我会发疯的。”
    掌门的语气和善了许多：“总之这次行动是九死一生，你得有心理准备，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掌门之位就是你的。”
    “您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东缡说，“我只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明白。”掌门说，“这次是你一个？”
    “不，还有文华。”东缡说，“有他帮我。”
    掌门这才仔细看了我一眼，说：“文华，我就将动力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我看着掌门重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掌门点点头，将神盒放进嵌在墙壁中的神龛中，这令我得以近距离地观察这只盒子。
    这的确是只奇妙的盒子。
    盒子的下半部分没有任何光泽，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无法判别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而上半部分却似乎是透明的玻璃，令我可以看清楚他们所谓的“恶魔的手指”就是一根苍白的干枯的宛若手指样的东西，沉于透明的液体之中。
    “别去动那个神盒，它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掌门的声音又变回了我初次见到他时的那般苍老，他正在擦拭着墙角木箱上的灰。
    过来一会而他将神龛抽了出来，递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拿着它。但是千万别打开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打开它。”掌门珍重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