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殓官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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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我在祠堂里晕了过去，被游客送到医院里来了。
    我望着白色的墙壁，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望着白色的病床，望着自己身上的病人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哎哟!”
    我突然一阵头痛：“呀，我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阴冷了，对了，祖师爷显灵，去了我的九阴鬼命？”
    我一直都想找到我命格的源头，想不到这个没找到，反倒是被我祖师爷给直接搞定了，这个有点小牛逼！
    我出去交完钱，就回家了。
    ……
    回家途中，我寻思，自己见了老祖宗陆武的事情，不能告诉村里人，连父母都不能告诉，只能跟他说说这一年里，长庚街的一些所见所想呗。
    这年头，谁信得过谁啊？当然，我相信父母，但怕父母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那就糟糕了。
    一旦被那些坏人窥探到，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我一边走路，一边编了个瞎话，瞎话无非是他碰上了一个风水高人，高人帮他解开了九阴鬼命的命格，而且还传了他一些风水术。
    瞎话编的差不多了，我也到家了，掏出钥匙打开卷闸门，进了屋：“爸，妈，我回来了。”
    我妈见我回来，哇的一声哭出来：“儿子，你没多少天好活的了，就呆在长庚街到处玩一玩，钱要多少，你爸给你多少。”
    我家条件很好，虽然是山里的农民，但我爸干的活，可不是种田种地。
    靠的是倒斗,说不好听叫盗墓。
    倒斗分南派和北派，南派的高手擅长用洛阳铲挖墓。
    一杆洛阳铲下去再拔上来，分析分析铲里的土层，就知道下面的是不是有墓穴，实在判定不了，闻一闻就可以了，南派的高手能够闻到尸气。
    北派最厉害的是墓穴结构的分析，同时讲究根据风水寻找墓穴，也就是常说的寻龙点穴。
    陆家村有风水高手陆武生，陆武生擅长寻龙点穴，是标准的北派倒斗。
    陆宝林不懂风水，仗着和陆武生关系好，他下斗打杂，和陆武生两人三七分成，也弄了不少钱。
    不过陆武生和陆宝林倒的都是死斗，不是活斗。
    啥叫活斗？皇帝墓，大臣幕，盗这些幕，是犯法的，抓到了就是重罪。
    这些幕里，出来的东西也都是珍贵文物，要是没有硬路子，很难出手，一般的古董市场也不敢接货。
    陆武生和陆宝林说到底都是地道的农民，活斗是不敢倒的，平日里也就敢倒个死斗。
    啥叫死斗？就是古时商人的墓。
    墓的规模很小，偶尔能出几件不错的瓷器，珍贵文物是没有的，被抓住了，也就罚款了事。
    抓一次，罚八千，属于灰色地带，陆武生和陆宝林敢弄。
    我爸此时正在清洗一个从墓里面弄出来的蒜头瓶呢，听到我妈的哭声，放下瓷瓶跑出来。
    他瞧着我，又瞧着老婆，骂道：“哭啥哭，儿子回来，该高兴才是。”
    陆宝林说着高兴，其实他也高兴不起来，干笑一声，拉着我的手：“儿子，这次回来了，就别走了，津门的长庚街，花花世界再好看，那也是客死他乡，死在自己家里头，比哪儿都强。”
    说到底我爸对陆武生的话，很相信，毕竟倒斗的时候，见识过陆武生的本事。
    同样，他对我“九阴鬼命”的说法，也深信不疑。
    我瞧着父母的悲伤，心里不忍，连忙说：“爸，妈，我的九阴鬼命的命格被高人破了。”
    “啊？”我爸和我妈哪里敢相信这事，两人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些年，两人请了那么多的高人都没办法破解，这会儿，给高人破解了？再说了，我现在也是殄官后人，一身风水术通神，自己也治不好自己的毛病，靠外人能够搞定？
    我见二老不相信，就将自己的瞎话抬了出来。
    什么在津门逛夜市的时候，有个带着草帽的老爷子摆摊算命。
    我跑过去算了一趟，结果老爷子说这是九阴鬼命，要破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拜他为师。
    当时我就磕了三个响头。
    想不到那个老爷子真是高人，把我关到小黑屋里，布上了一个风水阵，关了三天。
    三天后，我感觉身体暖轰轰的。
    我扯着瞎话，也编进去一些真话，将陆武说过的话捡了起来：“我师父说了，说我虽然是天煞孤星的九阴鬼命，但我一旦冲破二十岁的关卡，阳气灌顶，就是九阴九阳的命格，练风水术厉害着呢。”
    我这一顿绘声绘色的瞎话，把我爸和我妈说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我爸还有些怀疑，但总归是高兴的。
    “是吗？儿子？你这可不得了，本来就是殄官后人，再加上一些风水奇术，那还不登天了？对了，上次你说你要念大学，干脆别念了，大学生也没什么用，赚不到钱。”我妈平日里也看新闻，知道现在毕业就等于失业。
    现在大学生都没意思，出去找个工作都不好找，找到一份好工作还要疯狂加班。
    倒不如学门风水，我爸不就跟着陆武生屁股后头打杂，也弄下了几百万的存款嘛！
    我爸对我妈的理论不是很感冒，又骂道：“娘们懂啥，头发长见识短的，上大学就为了找工作啊？那是开拓视野去的，上学总归比没上学强。”
    说完他拍了拍我瘦弱的肩膀：“儿子！学要好好上，风水好好学，跟着高人多门手艺多口饭吃，艺多不压身。”
    我赞同爹的观点，点头称是。
    晚上，家人二十多年的心结打开了，气氛其乐融融，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吃过晚饭，一家人又开始闲侃。
    期间，我妈紧靠着我，唠叨道：“儿子，妈现在特别高兴，昨天晚上还做了个梦呢，梦见你被一只白老虎追，追得满地跑，吓死妈了，今天一天右眼皮跳呢。”
    “鬼扯，天天想些有的没的的，自然做些奇怪的梦了，儿子破了命煞，别老说晦气话。”我爸又数落。
    说到了梦，我没有往简单的地方想，我联想起了《飞熊笔记》里的一句话--也就是陆武刚刚传给我的解梦法里面说的--
    时小子周公旦，好解梦，当日所解，日后毕现，特补入周公解梦篇。
    飞熊笔记里有关于梦境的解法，而且还出自“周公”周公旦的手笔，必然有很特别的地方。
    我趁父母说话，低着头，闭上眼睛，脑海回忆着《飞熊笔记》，径直翻到解梦篇。
    梦见白虎追儿子。
    我快速浏览者笔记，寻找相关的解梦术。
    还真别说，找到了，就在解梦篇里的“梦物”里找到的。
    梦物说白了就是做的梦里面的主人公，很显然，母亲月桂的梦里，主人公是儿子和一头白虎。
    “虎为凶兆，赤虎血光之灾，橙虎飞来横祸，黄虎与人斗殴，绿虎被他人挟持，青虎房屋坍塌，蓝虎与好友争吵，紫虎运气不佳，黑虎受骗，白虎漏财。”
    哦！
    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梦见老虎这么惨，还好月桂梦到的是白虎，只是漏财。
    我拍了拍胸口，稍稍定心，又继续查找关于“梦物”中的儿子。
    “儿：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梦儿，实为夫福祸，父亲梦儿，实为儿福祸。”
    这句话意思是，如果母亲梦到了儿子，是福是祸都出在当爹的身上，如果是父亲梦到了儿子，是福是祸那就出在儿子身上。
    我查到了两件梦物代表的意思，那梦就是三岁小学生都会解了。
    母亲梦到了儿子，父亲有福或者有祸，白虎是漏财之兆，总结起来就是陆宝林会漏财。
    我解梦结束，张开眼睛，连忙对我爸说：“爸，你要小心一点，刚才妈做的梦，解梦出来，就是你最近会漏财，七天之内。”
    解梦篇的第一句话是：梦之预示，七天之内毕现。
    “啥话，你爸多精明的人，咋会漏财呢。”我爸才不相信呢，摆了摆手。
    我争辩道：“那位高人师父教过我解梦术，按照解梦里的记载，妈的梦境，真的预示你会漏财。”
    “不会吧？”
    我爸多少还是不相信，儿子就算真得了风水高人的指教，这才多久，就会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爸还怕伤了我热忱的心，也不说这是假的，只是单纯将话题给扯开。
    一家人又聊起了别的。
    半个小时之后，突然，宅子后的院子里，传来乒乓一声脆响。
    “哎哟！遭了。”我爸一拍脑袋，猛的往后院跑去。
    跑过去一瞧，真的如他所想，还没刷干净的蒜头瓶碎了。
    一地的渣子。
    “喵！喵！”外墙角出传出了一阵夜猫子叫唤。
    事情很显然，夜猫子窜到屋子里来找食吃，一个不留神，打翻了蒜头瓶。
    “哎哟，我**妈的夜猫，明天老子不把你们皮扒了。”我爸心疼得要命，抓着碎瓷片就骂。
    这蒜头瓶，一个能卖十好几万，这猫一爪子，拍走了十几万块，我爸两个月的收成。
    我妈被骂了一晚上，这会儿也骂起来了：“你个熊货，出来之前，不会把瓶子放好？这下子碎了，十几万没了。”
    “别吵吵，别吵吵，我还闹心呢。”我爸心疼得眼泪都快往下掉，郁闷得不行。
    但再郁闷，也得收起来，这瓷瓶子，碎了，就卖不出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