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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他们在他的神识里大约呆了两个多时辰,那人间已超过两日,确实有些久了,家里有小泉照看,芷兰一直都很乖巧,他不担心,不过唐烽那道士却不能不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离掌柜想了想,道:“嗯,其他的不想再看了,可有两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嗯?什么事?”
“你已度化成为应龙,照例说天下地下没什么人能擒得住你,可我听说当初天帝派出了十万天兵拿你,虽然耗费时间许久,但并未有损兵折将,这是怎么回事?”
白岩神色中闪过一抹苦痛,淡淡道:“玉帝将我二弟和小妹任做先锋官,我怎么能对他们下手,只能躲躲藏藏,实在逃不了便束手就擒了。”
若是平时,离掌柜定会笑着说“玉帝很是知人善用呐”。可这一刻,这样的话她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又是如何在神灭极刑中活下来的?”
白岩偷偷一笑,她分明好奇神灭的极刑究竟是什么样的,可却不忍心亲眼去瞧瞧,似乎比白岩自己还紧张心疼他。
“我们出去再说。”白岩带着离掌柜穿越一道白光离开了自己的神识,重新回到鹿驼峰那个山洞里。
从白岩的神识中回到现实中,两人的手还紧紧相握,离掌柜一时间还未缓过来,呆呆看着白岩脑海里一片空白。
白岩由着离掌柜发呆,就这么看着她怵在哪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习惯了离掌柜时怒时嗔、时柔时媚、时冷时烈,他只觉得此刻她难得愣愣出神的模样极为可爱。
一回神只见白岩看着她傻笑,离掌柜心里一疙瘩:“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白岩摇摇头:“嗯,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你以为有什么?”
两人这般互问实在是莫名其妙,离掌柜感觉有些尴尬想松开与白岩相握的手,白岩却怎么都不松手。
白岩拉着她就地盘腿坐下:“坐一下,让我把故事说完咱们就回去。”
“嗯,你快说,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怕小泉担心。”
白岩点点头:“神灭极刑之下无论神魔都无法存活、神形俱灭,恐怕连灰都烧得一颗不剩,就算有无色石也找不回一丝残魂。我之所以还活着,全赖我二弟和小妹。你可知道腾蛇?”
“自然知道,腾蛇乃是女娲娘娘的分/身。”离掌柜不明白白岩为何会提及腾蛇。
“那是我与二弟小妹效仿女娲娘娘、如法炮制,用我的龙须、龙鳞、血液和一节尾骨做了个分/身出来,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又将我自己的元神分出一半来灌入那具分/身,以分/身代替我受刑。”
以分/身代替白岩受刑,并不代表白岩就能全身而退,天外流火说是火却不尽然,它本身无形,当神灭之刑开始之后随着三十六道天雷而下的天火直入元神,元神不灭天火不熄。那分/身里的元神既然是白岩自己的,那必定白岩也将受到天火的灼烧。
离掌柜听得惊愕万分,甚至心生恐惧,不由吼道:“你们竟如此大胆?!分出一半的元神来,你可能在分开元神的时候就走火入魔甚至当即魂飞魄散的啊!就算成功分出一半元神来也可能就此痴傻、昏睡!万一被人发现不仅是你,连你二弟和小妹都要受神灭之刑的!况且神灭极刑之下无人存活,你这分/身的法子也未必行得通啊!再者,玉帝命龙王亲自掌刑,别人可能难以看出破绽来,但龙王是你亲爹怎么瞒得过他?!”
白岩苦笑笑:“如今想来,当初能逃过这一劫可能只是运气罢了。分出一半的元神确实冒险,不过幸好还算顺利,造出分/身之后,我是损了大半的道行、行动迟缓不便、勉强能维持人形,然而性命无忧。临刑前我父王该是能看出破绽来的,但他至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或许是他根本不知情,或许是他念在父子之情放我一马,后来也只当我死了。而分/身之术虽保住了我的命,却也没让我少受点苦。神灭之刑一开始,天外流火烧得是我的分/身,可那炙焰烈火却好像都是从我血脉里烧出来的,那些疼怕是半分都没有少,当真是将我仅剩的一半元神烧得差不多了。”
离掌柜情不自禁去想象当年白岩遭受神灭极刑的情景手里不由越捏越紧,捏得白岩有些疼了,他微微瞥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想宽慰她于是轻描淡写地含笑道,“只有一半的元神、经受神灭的极刑的确折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那时我小妹偷偷将我藏入大雪山里的灵泉之中,靠着那里天地灵气为我护住身体元神,大概过了百年才总算熄了那天火。”
白岩不敢说那一百年他过得有多生不如死,天火从元神中烧出,不分昼夜痛苦完全覆盖他的意识,即使藏身于大雪山中的寒潭之下有万年水灵的灵源供养,他也只是勉强能活命,不仅化不成人形,就是他自己的原形都被烧得不成样了,在他自己的记忆里对那一百年也十分模糊,只有几个凌乱的画面,身体支离破碎、焦糊腥臭、恐怖得每每想起都让他窒息。不过幸好那已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时候了,如今虽然还有些后遗症却已不大碍事了。
“大雪山?”离掌柜一想,“那不是小泉的灵源所在?”
“不错,正是小泉的灵源救了我。”白岩笑道,“你现在知道当初为何我不让你饮下灵源疗伤了吧,因为杜泉是我的恩人呐,我怎能让你毁了他成型的机会。”
离掌柜此时才第一次觉得这一切也许当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她遇到小泉的巧合、遇到白岩的巧合、所有的巧合,她忽然开始感激这样那样的巧合了。
听完白岩的坦白,离掌柜当会从轻发落他吧?可白岩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响离掌柜的神色,看出来的尽是愁绪与悲哀,比愤怒更让他感觉心惊的神色。
“怎么了?我可再没有什么事瞒着你了,还不满意?”白岩有些心慌,他不喜欢离掌柜此刻的神情,极度不喜欢她此刻叫他看一眼便觉心疼的神情。
离掌柜悠悠看着两人一直相握未曾松开的手,只摇摇头什么都没问。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有多爱莫竹雪,一世只以她的幸福为幸福、以她的快乐为快乐;错过了一世,便去期待来世;为她盗了无色石助她轮回,自己却是万劫不复;五百年过去了,他仍然默默守护着她轮回。她不明白,不明白他怎可以爱得这么深这么无悔。她也不敢问,问他是否依然爱得这么深这么无悔。她更不敢想,想想看她自己是否能爱他这么深这么无悔。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离掌柜霍然起身,从白岩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可白岩依旧不松手,她又是用力一甩终于还是将他甩开了,“回吧。”
离掌柜一阵风似的飘走了,白岩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还是说错什么了,她方才这般反应不似与他赌气啊,到底是怎么了?
白岩糊里糊涂地追着离掌柜回到家,杜泉已在庭院中等候他们多时了。
“掌柜的,老道你们跑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呀?”
“怎么了?”离掌柜问道。
杜泉拉着离掌柜和白岩坐到凉亭里,让芷兰给他们倒了杯茶水,说道:“你们都消失快三天了,昨天唐烽又来铺子了,我告诉他你们两人都不在,他似乎很着急要走于是留下了封信给老道,我久等你们不回便先拆了信看了。”
白岩接过杜泉手中递来的书信,匆匆看完,与离掌柜说道:“唐烽说蜀地发生大难,明峪道长命座下弟子火速前往,他希望我也能前去助阵。”
离掌柜皱眉问道:“玄宗教的事情与你何干,为何要你去助阵?”
杜泉好奇问道:“你们才从蜀地回来没几日,唐烽又收到师命赶往蜀地,哪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啊?不仅妖魔鬼怪全往哪里涌,就是这群修道之人也急不可耐地奔去。”
白岩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看唐烽信中的意思,恐怕是明峪神谕中的天下大乱将起于蜀地,他想我既然能杀得了女魃道行应该不浅,故而请我去帮忙。”
“所以你要去?”杜泉问道。
白岩点点头:“我且去瞧瞧。从素和青雨还都在蜀地,若玄宗教与蜀地那群妖魔大打出手,我也怕殃及池鱼。”
离掌柜勾了勾嘴角,笑道:“我看若是真打起来,从素定是义不容辞地跑去冲锋陷阵。”
“那就更得拦着他了。玄宗教虽是道家正宗,可杀魔猎鬼的手法却极为残忍,几个阵法都是威力极大的杀阵,刀剑不长眼何况是他们那种狠辣道法,我还不想让从素这么快去见佛祖。况且,我们这次回来本就是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唐烽特意来丹城一次也让我们打听了不少消息,也该回蜀地去了。”
“操不完的心。”离掌柜抚额一叹。
“我也要去!”杜泉跳起来,“这次我也要去蜀地。”
芷兰在一边忙着点头,意思是她也要跟着杜泉一起去。
离掌柜沉沉呼出口气,道:“小泉,芷兰才刚成形,随我们去道蜀地就算不被那群修道之人猎杀也是要被那群妖魔撕碎的,你怎么忍心呐?”
芷兰听着有些害怕,往杜泉背后躲了躲,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杜泉。
“额……”杜泉看着芷兰泪汪汪一双眼,怎么也说不出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的话,一咬牙一跺脚、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说道,“那我还是留在这里看家吧。”
“对了,”离掌柜忽然问道,“小泉,成昙的身后事办得如何了?”
杜泉答道:“嗯,尚算顺利,有裴家人出钱又出力,昨日下午紫鸣元笃两个小道士已经启程将成昙的尸身带回云台山安葬了。”
“走了?”离掌柜若有所思地喃喃一语。
“怎么了?”白岩问道。
离掌柜摇摇头:“没事。”云崖占了紫鸣肉身这件事情还不能让白岩知道,他管得越多越危险。
白岩只一眼就看得出离掌柜分明有事瞒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可要与我同去蜀地?”
离掌柜想到不想便点头应道:“自然要去。”
“我好像记得你前不久才说过若我要与天溪云崖为敌、自取灭亡,你绝不奉陪的,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离掌柜瞪了白岩一眼,这时候他倒会记恨。她是不想与天溪云崖为敌,可要让白岩独自去她始终放心不下,况且西蜀发生的事情并未证实就是天溪搞的鬼,她跟去应该不算碍了天溪的事吧?
“废话这么多,你到底去不去?”离掌柜狠狠说道。
白岩笑道:“去去,这就去。”
两人向杜泉交代了几桩事情让他查办,之后便腾云而去。
路上白岩才向离掌柜一本正经地问起:“云崖对你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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