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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国,一直位于整个大陆的最北面,靠近终年荒芜的冰冻之地,因此,这里生活的人们,都采取游牧的方式,艰难存活在这片土地上。
作为大夏的国都,凉州城反而靠近中原地区,距离大衍的边界不过十日的路程。当初大夏王元昊执意将国都选在这里,不仅是为了能奇袭大衍的国都,同时也是为了摆脱游牧民族这个孤独的名字,对于大夏王元昊来说,他们是高贵的皇族,而不应该是四处游荡、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
凉州城内,才仅仅刚到九月中的气节,凉州城的气候,已经比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寒冷许多。
在凉州城的中心城区,一座百丈高台伫立在凉州城的中央,显得极其突兀,因为这座高台,比大夏的宫城还要雄伟而璀璨,在高台之下,甚至还有一个小队的大夏卫士,守护着这座高台。当有大夏的百姓路过高台时,他们会停下自己疾驰的脚步,虔诚地对着高台深深鞠躬。
因为这里是天下三大神秘之地,红莲寺戒律院首座未然大师,讲经颂佛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对这座高台,发表自己的不满,即便是大夏王元昊也不可以。
此时,在高逾百丈的露台上,有两个男人坐在不过十平米见方的小小露台上,其中一人,穿着崭新的绸缎袖袍,在其宽大的袖袍上,一只火凤凰跃然其上;另一人,身着红黄夹杂的佛袍,整个人如佛祖一般圣洁。
而在两人之间,一副棋盘摆在其间,数十枚黑白棋子构成一副棋阵。
那身穿绸缎袖袍的男子手中捏着一枚黑子,迟迟不肯落子,而是看向对面的老僧,忽而笑道:“未然大师,想必您已经听说了,西魏发生的那件大事。”
坐在男子对面的未然大师眯着眼睛,又好似他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看向男子,嘴唇轻启,道:“元庆王爷,您不再您的府邸里呆着,来老衲这清汤寡水之地,可不是为了下这么一盘棋吧。”
“哈哈哈,”元庆听罢,哈哈大笑,终于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世人皆说,未然大师已然修成活佛之身,境界修为已经超越那倾城山的山主,更是拥有推演未来的能力,不知是否属实呢?”
未然大师恬淡地摆摆手,淡然说道:“山主的修为深不可测,又岂是老衲可以比较的,至于王爷说的那件事,老衲确实有所耳闻。”
“倾城山这一代,出山游历天下的弟子,杀死了西魏未来的储君,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事。老衲活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知道倾城山培养出来的人,都是什么德行,此事必有隐情。”
元庆嘿嘿一笑,忽而道:“大师,该您下棋了。”
未然大师捏起一枚白棋,紧贴着刚才元庆下的那枚黑子旁边,然后又如坐定一般。
“隐情不隐情,我确实了解不多,但我知道,西魏已经发下通缉令,一定要捉住那倾城山的贼人,让山主瞧瞧,他倾城山的门人,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人。”
未然大师冷哼一声,“那关我大夏何事?”
秋风吹起冷风,元庆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袖袍,轻声说道:“大师应该知道,西魏宪公冉青山已经投靠了大衍皇帝,天下的局势已经沉默良久,今次西魏世子被杀,还是被倾城山的门人所杀,天下之人会如何去想,天下之人会如何看待倾城山?”
“他们会认为,倾城山已经摆明了态度,支持大衍,”未然淡淡开口,却一语成谶。
“没错,”元庆一拍大腿,“自当年大衍太祖建立大衍以来,倾城山便再也没有与大衍朝局产生任何交集,而如今,人们知道倾城山门人杀了西魏世子,他们一定会认为那是山主为了摆明态度,而下的一手好棋。”
“那又如何,倾城山摆不摆明态度,对当下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
“大师此言差矣,”元庆放下黑子,那温润的青田石制成的棋子,放置在和田玉制成的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您还记得,当初倾城山帮助太祖皇帝建国时,发生了什么事吗?”元庆面色带着讥笑,看着面色开始变化的未然大师。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未然大师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一次轮到他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白子,“那真是一场噩梦呵。”
“当年,大陆又哪里仅仅只剩下这红莲寺、密宗、暗堂这几个神秘之地,那时候,天下各门派不下数百,神秘之地也有双十之数,诸子百家,争相鼎鸣。可谁都抵挡不住山主的威势,都抵挡不住山主的一柄剑。”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我还只是红莲寺中的一个扫地小僧,突然有一日,我的师傅将我抱起,藏在寺中的地窖里,当我从地窖中爬出来的时候,只有满地的尸体和血水,当我走出红莲寺,我才知道,原来大陆数百门派,竟然被山主三日杀尽,就连神秘之地,也只剩下密宗和红莲寺还活着一些人,就连暗堂,都是那场杀戮中,残存下来的人组建的。”
未然大师的双手突然忍不住颤抖,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段血腥的岁月。
“倾城山,就是一个受诅咒的地方,亏得天下武人、修行者,还将那处可怖的地方,奉若神明。”
“大师明白了吧,如果倾城山已经表明态度,那么谁也无法肯定,倾城山的山主会不会再来一次血洗江湖。”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未然大师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正是,我想让未然大师为我大夏推演一番,看看这天下,将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元庆低着头,恭敬说道。
未然大师沉默片刻,溘然叹息,“也罢,也罢,老衲本就时日无多,只要是为了不让山主再一次血洗,付出一些寿命窥探天机,也不是不可。”
说完,未然大师伸手,在白棋的竹篓中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手心,嘴里呢喃自语,不知在念着什么。
半晌之后,未然大师一张大手,洁白的棋子落在和田玉的棋盘上。棋子一共五粒,呈三正两反落在棋盘上。
未然大师紧紧盯着那五枚棋子,久久不语,他轻轻一抖佛袍,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将黑色棋子小心拨到一旁,顿时,一股庞杂的天地元气自五枚棋子中散发,而未然大师的面色也苍白些许。
“大师,怎么样?”看着棋盘上仅剩的五枚白棋,元庆焦急问道。
未然大师用手抚平自己的胸口,再一看棋盘,骇然发现那两枚翻转的白棋已经碎成粉末。
“夜幕遮蔽,天煞孤星,和那天的一样,”未然大师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姿态,他的双眼圆睁,仿佛看见即将到来的可怕事物。
“天煞孤星,大师是什么意思?”元庆问道。
未然大师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自己一个人自语道:“已经不远了,那个血腥的夜晚,将在不远的时候到来。”
“大师的意思是,山主会再一次血洗江湖,”元庆不置可否。
“不,比那更严重,”未然大师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说道:“等到那时,就不是山主了,而是整片天空,到时,它将降下雷霆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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