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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回到西宁郡公府时发现内内外外装饰一新,郡公府的西侧仍在大兴土木,一片低调内敛的庙宇楼阁正拔地而起.
小四想问好好的修庙做什么,没听过杨昊信佛艾这话在嗓子眼徘徊许久,还是咽回肚子里去了,他连口水也没喝就去郡公府内院书房见杨昊
杨昊望着风尘仆仆的小四,笑道:“还没回去看你媳妇吧”
小四咧嘴笑道:“看不看她又跑不了,不急,不急”
杨昊道:“你就是不急着看她,也该你的丫头吧,岚岚已经能走路了”提到女儿黄岚岚,小四的眼圈有些发红,自己走的时候,她还只能躺在母亲怀里朝自己笑呢,想不到都已经能走路了
“不知道会不会叫声爹”小四向往地说
“爹是不怎么会叫,不过干爹倒是喊的很脆溜”杨昊得意地笑笑
吕芮一直未能生育,眼瞅着小四又是儿子又是女儿的,心里就起了坏心思,一口气全认了做干儿子干女儿
黄岚岚出生后,黄何氏身体不好,奶水不足,杨昊就让吕芮抱回来喂养,恨的吕芮有苦说不出,暗地里发恨说:“养养养,她没有奶水,我就有了,我从哪来,谁有本事谁自个养去”说着说着吕芮就哭了起来,哭完了,立即奔出门去寻了个乳娘回来
因为一直在吕芮那长大,黄岚岚对吕芮杨昊真是比对亲爹亲娘还亲
“有爷做她干爹那是她的福分”小四笑着说道,一边解开包袱,取出一封信说:“这是她给爷的,在草原上住久了,话不会说了,字写的比我还差”
小四半年前奉命去了趟大漠之北的白眉部,他是奉杨昊之命去寻访小鱼的,白眉部随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小四跑遍了整个草原才在一座大湖旁找到了白眉部
“她现在还好吗”
杨昊看完小鱼的信,眼圈红红的,草原上缺纸,小鱼的这封信是写在一方手帕上的,她真的已经忘记了许多事,一篇几十个字的信,错字连篇
“图巴桑死了”小四淡淡说道
“死了”杨昊莫名地有些兴奋
“两年前死的,她现在嫁给了图巴桑的弟弟图罗”小四眼瞅着杨昊刚刚冒出的精光又暗淡了下去,觉得自己说这话十分残忍
“这些蛮人,就是这样,兄死弟及”杨昊知道自己的失态,却也不想掩饰,尴尬地笑笑说,“图,图罗,对她还好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白眉部的第一勇士,身材雄武魁壮,已经被定为首领的不二人选了”小四顿了顿又说,“就是有些粗鲁,我在这几天,他就打过两次小鱼,喝醉了酒就打她,酒醒了就后悔,跪在地上求她原谅,爷,您也知道,草原上男尊女卑,哪见过家主男人给女人下跪的,这个图罗就能干的出”
杨昊道:“我让你跟她说的话,你说了吗,她怎么说”
“说了,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说不是不想念公子,只是自己已经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不能再向从前那样,图巴婶给她两个孩子,她和图罗又生了两个”
书房里突然静了下来,小四望着杨昊那张铁青的脸,心里只是打鼓,临行前,小鱼再三恳求他一定要帮自己劝劝杨昊
“他现在是草原上的英雄,如果触怒了他,只怕白眉部永无宁日了”她抹着眼泪说,“若是因为我害了阖族人,我死也有愧”
小四问她:“你爱的是图巴桑,他已经死了,你和这个男人并无感情,为何要守着他呢,就这样过一辈子,你甘心吗”
小鱼凄婉地说:“不甘心又能怎样,逝去的时光还能回来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小四最后对杨昊说道:“她说等孩子们长大,她会带着他们来看望爷,到时候她要让她的儿子们认爷做义父”
杨昊哭笑道:“义父,义父”忽然已是泪流满面
小四回到位于郡公府西面只隔一条小巷的宅郜黄何氏早已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在等着他,两个儿子黄忠黄义规规矩矩坐着等爹,小四一进门,黄何氏就催着两个儿子给爹叩头,小四满意地点点头,问了两个孩子学业上的事,两个孩子一一回答了
小四道:“你爹吃亏就吃亏在没上过学,守着这么大的靠山,也只能沦入末流,没法子,摇不动笔杆子,又跨不得马,只能一辈子居下流啦”
黄忠道:“爹现在不是很受重用吗,比刺史还威风呢”
小四把眼一瞪,喝道:“谁说的”
黄何氏不满丈夫对孩子发火,把黄忠抱在怀里说:“凶什么凶,外面都这么说,又不是他自己编的”
小四闻言更怒,把桌子一拍,怒斥道:“混账玩意儿,儿子糊涂,你跟着也糊涂,一群欠打的东西,都给我跪下”
黄义不满地叫道:“爹,大哥和娘说错话,你要打要杀都使得,我又没吭声”
小四听这话更是火起,跳起来,左右去寻鸡毛掸子,黄何氏把黄义一推,说:“快跑,去找你晴家姑姑”
黄忠还在发呆,黄义已“哧溜”一下跑了出去,小四抓不住黄义,就把黄何氏和黄忠堵在了屋里,罚他母子跪下,拿着鸡毛掸子死命地抽起来,黄何氏把黄忠紧紧搂在怀里,护着他,忍小四怎么打也不松手,一声也不吭
小四边打边骂:“我一个下贱的家奴,靠主子宠,办了两样差,怎么就比刺史还威风了,人家编排了来陷害我,你们也跟着胡咧咧,你老子我文不能提笔,武不能跨马,夹着尾巴做人尚嫌不够,好你两个糊涂蛋,还敢到处显摆,要命吗你们俩”
黄何氏见丈夫发怒,不敢还嘴,一个劲地哭,黄忠古脖子嚷道:“那吕家大舅,比爹还不如,人家怎么就敢堂堂正正的要刺史来送礼,要县官做家奴”
小四听了这话倒是一愣,正想细问,院门就被人推开了,黄义拖着嗓子尖叫道:“晴姑姑叫你住手,看你还敢打人”
来的正是晴儿,小四来小长安不久,就去拜望了晴儿,不久晴儿又带着一双儿女登门拜望了黄何氏,正是那次拜望才让小四在小长安一夜成名
大帅和章夫人不对付,这个自不必说,重病不去探视,死后也不奔丧,在世人看来这对母子实际上早已恩断义绝
小四是西宁侯府的旧家奴,势穷来投,能收留已是造化,今后是否能混个出人头地,还很难说,不如现今看,只怕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谁让人家有秦孺人罩着呢
谁又不知道那秦孺人在大帅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还在吕孺人之上
吕家大舅那等货色如今都混的风生水起,这黄炎飞黄腾达的日子还远吗
黄何氏母子很快发现,在小长安小四最怕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郡公府里的杨大帅,一个就是这位秦孺人,杨大帅身份贵重,举止威严,黄何氏见了面直发抖,轻易哪敢去见他
倒是这位秦孺人,虽然也身份贵重,却是个十分念旧的人,又是人情味十足,家中大小事情求到她面前,她总会当作自己的事一样,仔细思量,认真答复
发现这个窍门后,每次小四在家中发难,黄何氏就会遣儿子往郡公府搬取救兵
晴儿夺去小四的鸡毛掸子,望着满桌的酒菜和跪在地上相拥而泣的母子,责备道:“从草原回来一趟,愈发见的本事了,打伤他母子能见你的什么能耐”
小四叹了口气,折身到院子里打水洗脸
晴儿扶起黄何氏和黄忠,让黄义去打了洗脸水来,服侍母子洗了脸,又取出药酒擦了伤,这才询问缘由,听完黄何氏哭诉后,晴儿笑道:“嫂子不是我说你,这件事,是你做的欠妥”
黄何氏瞪着眼疑惑地问:“我哪里错了”
晴儿望着黄忠黄义两个,说道:“这回是你爹说的对,这儿不比长安,得凭真才实学才有饭吃,倒不是说你们的爹爹没本事,靠他的本事能做郡公府的管家,若想做官,就差了点火候,大帅要抬举他做官,自然得加倍小心谨慎,说要夹着尾巴做人也不为过”
黄义眨巴着眼,疑惑地问:“可是吕家大舅子也没读过书,也不能上马征战,为何就能做官呢,还是大官呢”
晴儿笑道:“那我问你小长安,官做的最好的是哪两位”
黄忠道:“我知道,文官是朱刺史,武官是郑将军”
晴儿道:“那你们说是应该学官做的好的,还是学那些不入流的呢”
黄义说:“自然是学朱刺史郑将军啦,晴姑姑,我明白了,吕家大舅不是好官,爹不该跟他学”他又转过头问黄何氏:“娘,你明白了吗”黄何氏木木呆呆地点了点头,晴儿又抚摸这黄忠的头,问:“你呢”
黄忠答:“我也明白了”
安抚了娘儿们,晴儿退到院子里,小四已经洗了脸,听晴儿跟他母子说话,没好进去,就在厨房门口劈柴,晴儿笑道:“你一路幸苦,还有力气折腾吗”
小四听了话,一个不小心扭了下腰,疼的只啜牙花,呲牙咧嘴半天才缓过劲来,笑着说:“对不住了,这么晚还劳动你来”又压低了声音说:“小鱼不肯回来,他这会儿伤心呢”
晴儿哦了一声,有心细问究竟,又觉不是时候,便告辞去了
二日,一早,小四就到郡公府公干,吕芮看他不停地捶着腰,便打趣道:“衣总管,回头给黄总管送张床去”衣扬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抿嘴笑答道:“奴婢遵命”
小四摆着手说:“不用,不用,咱家的床结实着呢”
吕芮抿唇轻笑:“再结实又能经得住几次折腾,留着备用吧”
正说着,杨昊出来了,见了小四,就说:“一路辛苦,在家多歇两天再来嘛”
吕芮道:“歇不得,再歇腰就断了,他这是出来避祸来了”
小四赶忙解释,说话稍猛不觉又牵动了腰疼,疼的他只皱眉头,杨昊没啃声,径直去了书房,小四扶着腰追了过去
杨昊在书桌后坐定,正在写信,眉不抬头,说:“不是说不急吗,怎么搞成这幅涅”
小四急辩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这是……”他便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杨昊听完,微微一笑,许久把信写完了,封存好,这才抬头对小四说:“黄忠黄义也到了上学年纪,改明儿带到郡公府学堂来吧,余太医是当今大儒,教的好着呢”稍一顿又说:“关楠关梅兄妹俩也在,同学多,比着学,那才有劲头”
思忖片刻又对小四说:“我要委派你一项重要差事,做好了从此飞黄腾达,做不好也不会丢了性命,只是要常年离开妻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四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我不必丢了性命就能获取富贵,如何不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杨昊哈哈笑道:“这可是个美差,不要你的脑袋做押”
小四喜滋滋地问:“爷要我去做什么”
杨昊道:“去给公主府做家令,给你配一位能干的典军,侍卫公主,随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小四吃惊地问:“是哪位公主”
杨昊道:“她是宪宗皇帝的五公主,当今圣天子的姑母,回鹘崇德可汗的可敦,我大唐的太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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