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问的一愣一愣的,没听我爸妈说过啊。
我说:“你问这个搞么子?”
她说:“你脑袋跟门夹了样,小时候肯定摔过大跟头。”
我没好气说:“你才脑壳被门夹。”
她说:“说你还不承认,让你把铃铛戴在身上你不听,好了吧,老遇到奇怪的事情。”
我才恍然大悟,她还在为这件事生气。
女人啊。
回来复工的不少,大环境下,工作不好找,能找个待遇不错的更难。电站接连发生几起自杀事件,总有人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奇怪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旦真的发生了,那就什么都晚了。
当然,也有永远不会回来的。比如说刘瑶瑶,她是彻底吓破了胆。
电厂从别的地方抽调几个人过来,凑够人数。在基地开了个灌输科学思想的大会之后,我带着一群人回电站。本来应该电厂领导带领大家到电站,恢复发电之后再让我接手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都没提起这茬。我没多想,带着一群人就往山上敢。
李西华也回来了,我坐在他的车上,听他日白(吹牛、聊天的意思。)李西华是本地人,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他就进来了,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吹牛。几杯黄汤灌下去,兴致起来,别说电站是他的,整个施城都是他的。
他日白的开场白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听说没得。
他说:“你听说没得,老邢前几天差点死咯。”
我假装问:“啷个咯?”
他说:“老邢不是一直身体不好嘛,据说曾经得过癌症,后来做手术切除后,屁事没得,吃嘛嘛香,前一阵儿旧病复发,内退回家养着了。”
我说:“我晓得啊,据说是胃癌的嘛!不是治好了吗,啷个又复发了。”
他说:“所以说这个人哪,患不得病,尤其是癌症。得了基本上就在阎王那儿报道了,做手术虽然可以缓几年,那还是他命不该绝,时间到了,哪个都跑不脱。”
我笑了一下,不愿跟他争辩。
他继续说:“老邢人哈是不错滴,得了那个病,搞造业(造孽)咯。前几天病重,差点死了,他们都说打不过五十三,要在五十三的前一天去阎王那儿报道,他屋头连棺材都准备好咯。哪晓得第二天竟然生龙活虎的下床了。你说这个命啊。”
我说:“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他说:“不是。两三天了,能吃能喝,屁事没得。我估计他这一关是过咯。怕是还有几年好活。”
我言不由衷地说:“真神奇。”
宋青宜说:“他家里怕是有人得癌症啊。”
我说:“癌症又不传染。”
宋青宜说:“那说不到。在一个屋过日子的,生活习惯潜移默化会彼此同化,胃癌大多是生活不健康造成的,所以他家里人只怕也是胃癌高危人群。”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这是强词夺理。”
宋青宜不理我了,望着车窗外面看风景。
李西华说:“那是阎王爷不收他。二十几年前,鱼洞子刚建设的那哈儿,老邢在鱼洞子管生活,就经历过一次阎王不收的事情。”
我来了兴趣,说:“你讲哈是啥子情况?”
他说:“那哈儿刚修电站,我在项目部给于总开车,于总现在在施城享福,那哈儿是项目部机电部主任。我们住的地方,就是现在电站上面的指挥部,你晓得那个地方,两山夹一沟,非常之危险。有一天大晚上,山上跨石头,从河对面的山上飞下来,砸在项目部房子上,铁皮屋顶直接被砸个洞,打进屋里。别人屋头都没得事,就是老邢住的屋比打烂了,石头砸进去,刚好砸在老邢两·腿之间。只差一点点,就把他的命根报废了。还有块石头砸在脑袋边上,把手机砸个稀烂。若偏差个几厘米,脑袋就被开个洞,死了。”
我无语的说:“只能讲他运气好。”
李西华和我争,说:“肯定是他时候没到,阎王爷不收他。”
他继续说:“自从那件事之后,后来他的官运财运一路畅通,九几年的时候,借钱在施城买了五套房,现在涨到啥程度了?他曾一度做到公司副总的位子,可惜后面犯了错误,一路被贬,才在电厂管理办公室。”
我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嗦。”
李西华说:“所以说这些事情有时候你不得不信。项目部被砸的那天晚上,我出门上厕所,看到他梦游,我怕他出事情,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河边悬崖底下。我看他迷迷糊糊的,在地上埋了些东西,然后一客息(客息:膝盖)跪在地上,嘴里碎碎念。”
我问:“他碎碎念的么子?”
李西华说:“当时水声太大,没听清楚。”
我问:“你觉得他碎碎念是在跟阎王求情啵?”
他说:“肯定是滴。要不然他啷个会没病没灾,一路官运亨通。”
我不想跟他继续聊下去了。没病没灾,说明人家保养的好;官运亨通说明人家做事认真,机会抓得好。把人家的成功归结于求神问鬼,你开一辈子的车,到现在还是一个月一两千块不是没道理的。
他东拉西扯老邢的故事,我姑妄听之。但我心里却在往深处联想,忽然楞了一下,如果老邢真的求过神问过鬼,搞不好有可能他跟引路人有什么关联。
虽然我知道这种联想不一定靠谱,但他的确是死而复生了。如果他没得艺(本事)在身上,死而复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死而复生啊,那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情。
从古到今,多少英雄豪杰,多少帝王将相,都栽在这件事情上面。功盖万古的秦始皇也有曾派方士出海寻找仙药的不光彩事迹。
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出去,绝对会引起天下震动,必定会通天的。
我有点不确定了。
搞不好那天看到的就是幻觉,说不定邢天富不是死而复生,而是生命力旺盛,求生意志顽强而已。
这个世界虽然跟我认知的不同,但我深信,绝对不会彻底颠覆我的世界观。
电站重开并没有多大不同,不过是打开门做做设备卫生,检查一下各系统设备,等着集控调度把机组开起来而已。水电不同于火电,开起来很容易的。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重新开门发电,需要做的文字性工作成倍成倍的增加,把大家累得够呛。
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了顿好的。
晚上我跟宋青宜下围棋。我们两个臭棋篓子连死活都看不出来,居然也能下的有滋有味。以前我们就乐于此道,彼此围追堵截,乐在其中。
文牧从外面散步回来,说:“你们快出去看,不晓得从哪儿跑来好多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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