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女相:陛下,请矜持

第253章 番外:江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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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日子,越发变得无休无止。
    直到忽然有一日,三爷忽然说,花影阁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尽全力保下华家人。
    我有点愣,但是没有发表不满。
    三爷对我是救命之恩,我会为华家这么做的——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个华丞相,保一会是为了三爷,再杀,也就没什么了。
    我问三爷,三爷淡淡说,他要报恩,华家对他恩重如山。
    随后,三爷让我接任了花影阁做阁主。我是三爷的挂名弟子,没道理不接受。
    这个任务,我接了。
    直到那一****听闻南越皇室杀了华丞相,斩了一家男丁。
    我想,狡兔死走狗烹,华丞相一介佞臣,也不过是被主子杀了而已。——这样想着,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慰和夙愿得偿的欣然。大概,人命也就是这样无常吧。
    直到我听说三爷也离世,是在华丞相离世那一日在金陵被斩的。
    我想这就是三爷的情义吧,哪怕是劫法场呢,也要报了那份恩情。
    我兴许是个天煞孤星,我在的地方,无一不是满门净尽。生父一府屠尽,师父死于暗牢,墨家学派尽数散毕。曾经娶过的所谓拜堂妻,差点成了杀死自己的那个人。如今,三爷也死了。
    孤寂一生。
    直到我一回回地听闻华家的那几个活下来的孩子,开始向我们所在的秦山,向秦山脚下相去不远的恭州而来;
    一次次地发现,那些个主事的女儿家们有的甚至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却是自己活得风生水起,而我根本没有让他们祖债孙偿的想法。
    原来,华丞相还能教得好子孙。
    而当我看到那个新任的“华家主”竟然是个女儿、还和与我共事的情报总管交往匪浅、情报总管以她为主的时候,我开始察觉到不对。
    ——果然,三爷是华家人,而花影阁,也是留给华家保命的。
    我花了很久去接受这个事实——果然,果然。
    是华丞相,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也是三爷能做出来的事情。
    三爷当年说的什么华家对他恩重如山,其实就是生恩养恩吧,呵……还真是恩重如山。
    我敬仰的挂名师父三爷,姓华。
    而我其实心里已然有了动摇。
    情报总管的人品,我信得过。三爷的人格,也是我亲眼见证并且敬仰的。情报总管能尊那个华小姐为主,华小姐又怎么会是行事卑劣之人?这样光明磊落的门风家风,当真是那个我印象中道貌岸然欺骗天下人的华丞相教出来的吗?
    祸不及子孙,我认了。这份仇,不算也罢。
    花影阁办错了事,那个主事的华小姐当机立断将花影阁化整为零又悄悄化零为整,其迅速简直让人措手不及又惊叹不已。随后,情报总管成了所谓的“虚堂”的堂主,而那位华小姐在我们没有闹起来之前压根没有哪怕是约法三章的意思。
    这样的果决,我想,不亚于墨家子弟的行动力。
    墨家?我到底在想什么?
    ……
    我最后还是反了。或者说,整个花影阁都不服一个外人来管。
    主家的小姐来了,一上来看到了我,就知道这是件要见血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和我比武一战,只因她听闻十八长老莫邪向来只与人先战后说话。
    她倒下去的时候,我真正的佩服了华丞相——能教出这样的孙女,此仇不报也罢。
    但是我并不甘心。
    深夜里,师父的微笑,满身是血倒在我的身上,那一句最后的“日后去找华家”,一遍遍地折磨我。我苦笑,自己竟然还活着良知这种东西吗?那个女孩子,罪不至死啊。
    是情报总管让我得了归处。
    她一声声空灵悠远的仙语,让我陡然想起了三爷曾经说过的话——世事何尝真的是事实,而能害你一次的人,必然也会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害你第二次。
    会不会是我错了?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想拉住她问一句,可是她慈悲的面容仪态让我自惭形秽。仙姿玉骨的人,我能有机会哪怕和她说一句话吗?
    我愣住了。
    再回首,那个清雅高华的人,已经随风而逝了。只留下平常的情报总管还是那般在我的身边。
    我的确错了吗?
    我重新回想整个过程,才想起所有的师父为华丞相所害的证据竟然悉数来自报信的小童。而那个小童,正是师门中人。
    大师伯的水平,收买一个两个小童,又不是难事。
    华丞相奉命追杀师父是师父还未曾收养我时的事。到我六岁,已经过去将近十年。这十年过去,南越已经不需要西蜀的支持和交好。师父和华丞相从未有过什么交恶,为什么华丞相要执意杀掉师父?
    混乱的思绪使我时时崩溃,多年的信仰崩塌之后连执念也不复存在。夜不能寐成了我的常态。
    在我离崩溃相距不远的时候,我每夜都能感受到那个仙人一样的女子拖着情报总管的躯壳,在深夜无人之时,用一声声空灵轻软的仙语,将我从那些一片漆黑不知何处去的深渊中拔出,然后沉入梦乡。
    她到底是谁?
    ……
    最终我在师父的遗物当中看到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放在那里、我一直未曾打开过的衣箱。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开它——
    箱子里是一床襁褓用的小被子,在被子里的边角处,绣着一个字“花”。
    师父说我是在一个“墨府”中被发现的遗孤。我自然是姓墨的。
    武林中,只有一个家族姓花,那是一个铸剑的世家,多年之前嫁出去过一个女儿,从此杳无音讯。
    师父的发音确是阴平而非去声,师父那般严谨的人,怎么会在其他字音毫无差错的时候,单单读错了一个音调?
    他当年临终嘱咐我的,是我可以去投奔我的外祖。
    那一夜我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卑劣,我已经不配哪怕见到那个仙子。
    但那一夜,仙子又出现了。
    她这几日都是在我昏昏欲睡时方来,只是不让我做噩梦而已。但我想问问她。
    仙子会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我做过的所有龌龊而肮脏的染血的事情,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心中如明镜吧。
    我为什么值得她来救赎我呢?
    我眯着眼,调了龟息。
    不久,她果然出现了。
    “我以为……你既然睡熟了,我便不必留下了吧……”
    她叫了我几次没什么反应,便兀自坐在了榻边认认真真地看了我很久,最终用了原本的声音低低地自言自语。
    我震惊不已。
    “其实,你和我年纪,也差不多大,为什么要总是告诉自己背负各种仇恨呢?”
    她仍然在说话,但我可以肯定,她是情报总管。
    月色下,她的样貌变得朦胧而幽然,我适才发现她原来那样,翩然如仙人之姿。
    “这世上,总有人会关心你,会爱你啊……”
    “是你吗?”
    我手心要握出汗来,终是低低开了口。
    她被吓坏了。
    舞霓裳……
    “我……你你,醒着?你听到了多少?”她如临大敌的样子莫名有趣。
    “我……不行,我要给你催眠,把这一段记忆洗掉就好了!可是……可是……我没练过,万一把他洗成傻子……”
    她慌乱的反应给了我机会。
    “长夜漫漫,如我所记不错,你是每夜都会来我处吧?”
    她自觉无处抵赖,低低应了声是。
    我笑了,“你这般关心我,这般爱我,这般和我差不多大,又这般往我的寝房里钻——你这般,是要嫁与我吗?我是乐意娶的。”
    这回娶妻,总不会再连堂都拜不安分了吧?
    师父,我会带她给您奉茶的。
    墨玄,这个名字,该回来了吧。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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