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祸

    
    这是......一种思念。
    明朗无比的思念，可以传递到他人的脑海之中，让当时发生的事情重现。
    只不过，似乎能留下的东西并不多，能够维持的时间似乎也不够长。
    但是如果面对面的话，绰绰有余。
    嗡——
    巍帝被霍夭点在额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霍夭依旧站在他的身前，但是......形象，似乎和现在并不相同？
    “没办法，现在祸兽的实力日益增加，如果不趁现在将它拦在河口，待他日雨祸从雨沱江长驱直入我楚尧，定会酿成大祸患，到日，朕的整个楚尧，都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一个熟悉......但是陌生的声音，在巍帝的耳边响了起来。
    “......唉？”
    他有些茫然，却立刻转过了头。
    那是一个......穿着黑金相间色的帝袍的强壮男人，他的眉目之中带着愁云，背身站在那屋檐之下，声音之中是无法忽略的疲惫和苦楚。
    “这......？”巍帝不由自主的四下打量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张开了自己的嘴。
    这里，他很熟悉。
    不对，应该说，太熟悉了。
    这里，是楚王宫。
    “......我自然是清楚。”霍夭的声音传来，他好像并没有眯着眼的习惯，头发也很长，宛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脸上带着平静而冷峻的表情。
    “只是......你想清楚了吗？你的儿子还未出生，祸兽的实力在经年累积之后，早就不是单一一个皇帝能抗衡的了，就算......就算是加上我......”
    “无妨！”
    那背手站在屋檐底下的人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霍夭继续说下去。
    微微侧过了脑袋，眉宇威严的看着霍夭。
    “以人死，底有尊乎；以帝死，未负民乎；以国死——则大不了天下吊唁而已，只要能将那雨祸挡下，朕——即便是死了又当如何？”
    呼——
    他猛地一挥袖，转过了身来，而巍帝，也终于是看到了他的脸。
    “......父......皇......”他并未落泪，只是看着那楚尧先帝的脸，颤抖着。
    他瘫坐在了地上。
    “朕七岁即位，便可掌得楚尧大权。朕的儿子在出生之后，可是还有他母后能撑得，日后自然能够让他掌得这帝位。”灵帝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你是打算将天璇让渡给皇后？”霍夭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意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走吧。”灵帝的脚步微微停顿，便继续说道，“到日朕若真的死了......记得照料一下巍儿。”
    “......算了吧，我可不喜欢小孩子，你自己照顾。”霍夭摇着头叹了口气，脸上带上了一点笑容。
    灵帝微怔，会意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言语，只是大步流星的向着屋子内走去。
    巍帝看着灵帝走掉，下意识的就想要追上去，慌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只感觉另一道目光似乎是在看着他。
    僵硬的转过头，毫不意外是那霍夭，他的目光好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平静的注视着巍帝。
    不对，他到底是不是在看我？
    只见霍夭有些颓然的低下了脑袋，摇了摇头，兀自走了过来。
    巍帝想要避让，却因为愣神没有避开，那霍夭直接撞过了他，穿透了他走了过去。
    巍帝只能听见他的喃喃低语。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小孩子......”
    “这样......真的好吗？”
    巍帝不知道霍夭到底是在问谁。
    问灵帝？问他自己？
    还是在问他楚巍？
    不得而知。
    “你到底是谁？”看着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循着灵帝的脚步而去的霍夭，巍帝问了一句。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至少现在没有。
    呼呼呼——
    一阵狂风之中，巍帝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踉跄之下差点跌倒，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里是......咆哮着的雨沱江入海口。
    暴雨倾盆，仿佛天盖将掀，每一滴雨水都仿佛一片利刃，能将人穿透，杀死，从天空之上疯狂而密集的坠向地面。
    ......伴随着那庞然巨物的咆哮声。
    嗷吼吼吼——————
    那个，是雨祸兽。
    百多米长的巨大身躯，因为疯狂而染上血色的眼睛，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狂乱气息，以及......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乌云仿佛不是在天上，而是压在巍帝的心口。
    他也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而且他是独自面对。
    天空之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芒，那是祖器天璇的威光，巍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而除了灵帝，还有另一个身影，同样腾挪在这大雨中。
    是霍夭。
    他并没有祖器，只是单纯的使用自己肉体的力量，配合着灵帝攻击着雨祸。
    两个人都招架的无比艰难，和祸兽战斗，不止要注意那强大无比的肉身，还要谨慎的提防环境的剧变，那才是它们作战的根本，对天地的影响永远是祸兽战斗最好的手段。
    熟悉无比，甚至更甚的压制力，这场战斗几乎是毫无悬念，灵帝和霍夭都已经非常强，但是依旧被雨祸兽几乎按在地上打，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么下去——不行！！！”战斗之中，霍夭大喊了一声。
    嗡——
    雨祸巨大的尾巴向着灵帝抽了过来，灵帝用力量撑开屏障，却直接被那尾巴砸碎，好在霍夭扑了过来，帮灵帝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帮我争取十秒！”灵帝在空中翻滚了两圈，虽然狼狈不堪，但作战意志仍旧坚定无比。
    身后就是国家？怎么能退？
    “好！”霍夭留给巍帝和灵帝的，是一个让人安心的背影，并未去问灵帝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双拳握紧，再一次飞了上去。
    巍帝就站在灵帝的身边，看着自己这位父皇，也不清楚从脸上流下来的，是雨还是泪。
    “唉，皇后，巍儿......”
    “对不住了。
    嗡——
    轰！！！
    灵帝闭上了眼，双手合十。
    暗金色的光芒，几乎笼罩了他整个人。
    合起的双手猛地向两侧撑开，那仿佛实质性的光芒，确确实实的被巍帝拏在手中。
    他的眼神之中已经不见惆怅，仅剩愤怒。
    “天璇——”
    身形一侧，双手在身侧重叠，那暗金色的光芒，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剑。
    震颤着巍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