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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白姬疑惑的问道。
那少女看着白姬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来,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她看着白姬在马车里安坐了很久,神色平淡缓和,还以为她早已猜到会有如何的遭遇,却不料白姬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么多,甚至连对方为何要救她上马车都没去揣度。
“你……你也太笨了吧,”那少女忍不住带着讶然的神色说出口来,但她很是机灵,话音刚落便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那妇人和丫鬟都在闭目养神,另外三个少女睡得挺熟,倒没人被她突兀的一声给惊醒。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马车吗?”少女尽量压低音量,问道。
“不是……那个香姨的马车么?”
“……”
眼见那名少女语塞,白姬解释道:“……当时兵荒马乱的,倒也没有去管那么多,只想着能尽早逃离淹池。”说着,对那少女轻轻一笑。
她的笑容如初春的花朵绽放一般,美艳却不妖媚,清雅淡然,不论男女,见了以后都会惊叹这似乎超脱于凡俗的美。
少女怔怔的看着白姬,脑海里只想着:她真的很美……当然,这仅仅只在那么一瞬间,片刻以后,那少女幡然醒悟,她拧紧一双弯弯的细眉,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我看你生得那么美,又那么镇定自若,还以为你聪明过人呢……没想到比别的人还要笨,你都上了这辆马车了,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马车吗?那个香姨是什么人你也不去想想?”
“……她是来淹池探亲的吧?”白姬侧着头问道,“不过她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我只要搭着这辆马车到长安就是了。”
“唉……”少女捶了捶胸口,叹道:“看来你根本不知道……那个香姨,她应该是长安城百花楼的老板,这下,你可有明白?”
“百花楼?可是酒楼的名字?原来香姨是个老板,怪不得会有马车。”
“你……你没听过百花楼?”那少女的双眸中再次泛起惊讶无比的波澜。
“嗯,说实话,我没去过长安,而且,也很少在外面的酒楼吃过饭。”白姬回答道,印象中,她还是“董筱幽”的时候,仅仅在十三岁那一年跟着二姐与四哥等人去香满楼吃过一顿饭,还被当时的公孙度给扫了兴。
“……我以为你是从雒阳一带逃到淹池避难的,怎么说也应该有些见识呢。”那少女无奈的叹道,“就算你没去过长安,这雒阳的牡丹楼与长安的百花楼,一般的富户之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才对,除非你是很偏远很偏远的边陲富户。”
“我是玄菟郡的。”白姬如实的说道,她还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隐瞒什么。
“辽东玄菟郡?那么远的地方?唉……那也难怪了。”那少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真是难为你了,刻意到了中原,却被卷入了战乱。听着,雒阳的牡丹楼和长安的百花楼,被称为两京醉乡,倒不是说它们那里的酒好,而是……而是……”说到这里,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少女有些结巴了,脸色也微微发红。
“两京醉乡?还不是酒好?……莫非,是那种专门给男人花天酒地的风月场所?”白姬也不避讳,她想了想,总算是猜到了一二。
少女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以前也没听说过,但是我父亲……以前倒是也去过,为此我母亲还很是介怀……我偷偷听我父亲说了,说……里面的姑娘很会伺候男人……那个时候,我想都不敢想……”
“哦……”白姬应了声,身子却有些发冷:“董筱幽”的意识因为沦为营妓而彻底支离破碎,虽然现在的白姬根本对此感到无所谓,但身体却不由自主。
那少女看到白姬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以为她总算是怕了,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但却心中突然漾起一丝怜意,她伸出小手,把白姬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不要怕了,起码我们还活着,能活下去,没有被那些乱军糟践就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虽然百花楼是那种地方,但是,只要能活下去,咱们总有希望的。”
白姬此时浑身怕得发抖,只是她的意识却保持清醒,而且并不感到恐惧,仅仅是**对此的惧意。她看着这个知书达理的少女,心中倒是赞叹:这孩子算是挺有良知的,明明她们两人不过是靠着一个胡饼认识的,她自己心中也充满了恐惧和悲伤,但此时却因为看到自己害怕,而鼓足勇气安慰自己。
“我叫徐荣,你叫什么名字呢?”白姬开口问道。
“我叫来莺儿。”少女脆生生的应道。
“来莺儿……你姓来呀?”白姬细细一思索:“莫非是前司空来艳大人的家眷?”那个来艳曾经官拜司空,后因天灾而被免职,随后又为相,在朝中也算是老一号人物。虽然死于光和年间,但来氏一族也可以算是权贵,如果来莺儿是来氏一族的后裔,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才对。
来莺儿惨然一笑:“我的确是来艳大人的旁支……不过,他并不认识我们家族,雒阳兵乱的时候,我父亲为了一族人的性命安危,苦求来艳大人的儿子相助,他们却以自身难保的理由拒绝了……也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朝不保夕,现在,我父亲母亲都已经被乱军……”
看到来莺儿眼圈渐渐发红,白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来莺儿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余岁的模样,但却因为历经患难,心智比起一般的孩童来说,要成熟了许多,她虽然感伤于亲人的过世,可并没有哭哭啼啼而是抽出一只手,用力的抹了抹眼睛,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来。
“来妹妹,你很勇敢。”白姬看着这样稚嫩却又成熟的来莺儿,轻声赞叹道。
“叫我莺儿妹妹就好,我叫你荣姐姐吧。”
“好。”
“荣姐姐,那你现在想怎么样?这百花楼的马车……对于咱们而言,既然上来了,就别想轻易逃脱。况且,你长得那么漂亮,她们更不会放过你这样的。”
“我也不清楚……”白姬迷茫:“我想,到了长安要是能让我离开就好了……但是,你都说了这是什么花楼的马车,那个香姨好像确实也挺在意我的,只怕要逃也不太容易呢。”她本不在意自己会到什么地方,但是,如今她已经有了身孕,又曾经答应过董卓要伺候在他身边,她绝对不会去违背与一介凡人的约定,但是,现在她的身体也和凡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即使不怕刀枪,但只要别人把她按在地上,然后拿绳子一绑,那就根本无法逃脱了——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女子。
看到白姬虽然依旧淡然镇定,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无奈,来莺儿也哀叹道:“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上苍眷顾,咱们总会有个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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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董卓此时披挂着一身的戎装,瞪着一双红眼高坐在长安城下的西凉军中军帐正中的位置,他的车驾刚到长安,便传来了吕布在淹池被孙坚大败的消息,这令他坐卧难安,一想到白姬还被吕布等人护卫着从雒阳往长安而来,他的心脏就一阵抽搐……
“相国大人,吕将军到了!”
吕布总算是带着残余的败兵从淹池后撤了回来,虽然再度被孙坚击败,但总体来说兵员损失不大,这些董卓在之前的探马口中就已经得知了。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他家眷的消息,是白姬的消息。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身材高大的吕布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身上满是血污,原本光亮鲜丽的铠甲此时满是血迹和剑痕,平日里一向俊挺不凡的那个勇武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是颓废的败军之将。
“义父,布罪该万死,虽然在淹池与孙坚苦战一场,但却没能取下那厮的首级……反而,被孙坚夺下了淹池,如今已经进逼函谷了。”
吕布说着,双膝跪地,不敢直视董卓。
“唉……”
董卓内心虽然很是焦急,连番的兵败也令他恼火不已,但看到吕布如此模样,也知道他的确算是拼了命去力搏的……心中对吕布的埋怨也暂时消散了不少。
“也罢了,奉先,那孙文台的确是不可小觑的人物,被他占了上风,要想战胜他也不容易,这不是你的过错。”
董卓宽慰道,随即又问:“各将领的家眷,都护送到长安了吧?”
吕布点了点头:“都到了……公主的车驾也已经到了未央宫,待她拜会了圣上之后,再返回相国大人的府中。”
“好,好……”董卓拍了拍大腿:“函谷至长安一带,孤已经布下了重兵把守,只要他孙文台敢来,孤便定然能够灭了他!奉先,你也莫要自责了,这一次你能在败军之际保护孤和众将的家眷,也算是大功一件,起来吧。”
吕布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看着董卓,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颤抖着,艰难的说道:“……末将护驾不力,白、白姬夫人……丢了。”
“白姬?”
董卓如同石化了一般,整个人呆愣着,过了好一阵,才喃喃道:“白姬、白姬丢了?丢了?”他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整个人感觉呼吸艰难,变得气喘了起来,脑海里一片麻木,整个人都在想着:莫非,他要再一次失去白儿?
“丢了?……丢了,丢了是什么意思?啊??奉先!”
董卓反复的叨念着,自从白儿死了以后,他再也没有如此失态过……但今日,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四平八稳了。
“末将护驾不力,白姬夫人半途中突然截了一个士兵的马匹,然后便离开……末将虽然有令人率兵马前去搜寻,可是……”
“混账!!”
董卓突然暴喝一声,他这一声吼,令帐内的所有人都心惊胆寒:从来没有见过相国大人如此发怒过。董卓操起了身后兵器架上的一把短戟,猛地便朝着吕布扔了过去:“还我白儿!”
吕布虽然双膝跪地,但是他一直都仔细的观察着董卓的神色,眼见董卓突然将兵器投掷了过来,他心中大惊,好在他身手矫健,连忙往侧面一倒,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那一把短戟。随后便是一声闷响:那把戟深深地刺入了地面之中!
吕布心中大怖:这要是真的砸在他的身上……只怕早就没了性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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