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驱魔妃

第285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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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备铃响了,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准备上课。
    云菲菲在座位上坐下,从课桌洞里往外取书和笔记本时,忽然发现一个折叠好的纸条。她打开纸条,看清露出的第一行字后,迅即折回原样,心噗噗乱跳,脸顿时绯红起来。那行字写的是:亲爱的云菲菲。她知道这是封情书,也知道是谁写的。这是几天来她收到的第二封了。她的脑海里映现出不久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幅动漫: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孩手捧玫瑰跪倒在地,两眼放出一串串红心,旁边站着他追求的女孩,那女孩别着脸,嘴里正在不断地呕吐,题目就是:我吐!云菲菲此时的感觉正是这样,她在心里连说几句:我吐!我吐!我吐!
    云菲菲正暗自感到解气时,忽听老师喊到:“云菲菲,你在那里神神秘秘地干吗?”
    这节课是班主任李老师教的语文,由于云菲菲的语文成绩不太好,李老师总是批评她偏科,不是很喜欢她。
    李老师一点名,全班同学的目光立刻都投向了她。云菲菲马上端正姿势,两眼紧盯黑板,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过一会儿,见李老师不再注意自己,思绪又飞了。
    云菲菲自觉最近心理有不小的变化。以前她对班里的男生也有好恶,但都是笼统模糊的感觉,仅仅是平日交往中的一般印象而已。自从接到第一封情书,她心底的情愫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仿佛原本遮挡着的一道帏幔被轻轻地拉开了。她开始留意起班里的男生,这一留意,她自己都暗暗吃惊,她发觉自己对班长初晓寒有着很深的好感,甚至已在不知不觉中暗恋他了。有了这份心,她再细细地观察,发现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班里的好几个女生都对初晓寒有意思,从她们瞧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可瞒不过她的眼睛。发现这个秘密后,云菲菲就警觉了,她可不想叫别人也看出自己的心思。
    整节课云菲菲都在胡思乱想,朦朦胧胧,希里糊涂,什么都没听进去。下课铃响了,李老师临出教室门时说:“云菲菲,放学到办公室来趟。”
    放学后,教室外的走廊里顿时热闹起来,说话声脚步声嘈杂零乱。云菲菲的好友秦灵雪凑到她耳边悄声问:“李老师找你干什么?”
    秦灵雪长得胖胖乎乎,皮肤白皙细嫩,戴着一副浅度近视镜的娃娃脸十分可爱。云菲菲露出俏皮的眼神,显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秦灵雪说:“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你?”
    云菲菲说:“谁知道是什么事?有耐心你就等。”
    秦灵雪说:“那我就不等你了。拜拜。”说完背着书包走了。她的书包外面挂了许多小饰物,晃晃悠悠十分有趣。
    云菲菲直到教学楼里静下来,才到李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只有李老师一个人,显然是在等她,见她进来,一面整理着办公桌,一面说:“云菲菲,上课时你在课桌下偷看什么?”
    云菲菲这才明白李老师为什么叫她到办公室来,心底暗道一句:小题大做。她感到奇怪,李老师也是个女的,从师范毕业没几年,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龄,比她们这些女生大不了多少,心灵上却一点相通的地方也没有,古板木讷得象个道姑。其实班里的女生们背后也确实叫她李道姑。至于原因,大家一直认为是李老师长得太丑,心理上有障碍,所以性格放不开。还有人干脆说李老师因为相貌不佳自卑得变态,因为班里所有漂亮一点的女生都感到,李老师对她们不是很好,甚至有些苛刻,总爱找茬挑她们的刺。不过,这也可能是她们心理太敏感而产生的错觉,因为漂亮女生一般从小就被人宠着捧着,一旦挨点批评,就好象受到莫大的委屈,感觉也比别人深刻一些。
    云菲菲心里想着,脸色平静地说:“同学给我的一样东西。”
    李老师抬起头,紧盯住她,眼镜后的眸子里透出一丝严厉,问:“什么东西?”
    云菲菲反问:“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老师威严地说:“只要是进了教室的东西,我都有权过问。”
    云菲菲在心里倔强地哼了一句:当老师就可以这么霸道?她争辩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你没有权利过问我们的隐私。”
    李老师闻言一愣,脸色十分难看。她用手指着云菲菲:“你,你,”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云菲菲看老师气成这样,自觉有些过分,也不再说话,低头站在那儿沉默着。
    李老师可能觉得这样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说:“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的是什么。是哪个男生写给你的什么信吧?”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云菲菲吃了一惊,心想:老师还真是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她是瞎猜还是真的知道了呢?云菲菲无论如何也琢磨不出,李老师为什么会知道那是一封信?而且还知道是男生写的。难道她知道那是一封情书?等了一会儿,估计李老师走得远了,她才慢腾腾地出教研楼。
    太阳已经落到西教学楼的后面,余辉把天空染得五彩缤纷。校院里还有不少爱好体育的学生在做着各种体育活动。云菲菲朝篮球场那边扫了一眼,在场上打球的学生中果然看到初晓寒的身影。云菲菲的心砰砰紧跳几下,自觉脸有些微热,偷眼四顾,校院里的人稀稀拉拉,没人注意自己,就放心地朝篮球场那边看去。她没有停下或放慢脚步,一面走一面想:世界上真有初晓寒这样的人物,英俊健美,哪一方面都出类拔萃,造物主有时也真偏心眼啊。
    不知不觉走出校门,车流声喇叭声立刻把云菲菲从遐思中惊醒过来。夕阳从身后照来,在前面的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云菲菲慢悠悠地走着,没有那些放学后就急着回家的同学伴陪,她也不用慌慌张张地跟着去挤公交车了。她漫不经心地瞅着路边的服装店精品屋饭铺美容院,脑海里却总是闪现着初晓寒的身影。她想:不知初晓寒有没有让他心仪的女生,如果有会是谁呢?
    云菲菲忽然下意识地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尾随着自己。她不动声色,继续走着,同时低头偷偷瞄着脚下,果然,有个影子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站住,那个影子也停住不动了。是谁竟在大白天跟踪自己呢?云菲菲狐疑地回过头来,看清人后,肚子里的火腾地就窜了上来。
    跟踪她的是同学肖方涛,情书就是他写的。肖方涛可是学校里的名人,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他经常逃学,不好好学习,违反课堂纪律,和同学及社会上的人打架,现在身上正背着学校最严厉的处分:开除学籍,留校察看。
    云菲菲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真搞不明白,他怎么会给自己写情书呢?她紧盯住肖方涛,冷冷地问:“你跟着我干吗?”
    肖方涛笑了,露出很白的牙齿,说:“看了我写给你的信吗?”
    使云菲菲感到惊奇的是,肖方涛说这些话一点也不脸红。她羞怒地说:“你没看到吗?李老师放学把我留下,那封信让李老师给没收了。”
    肖方涛的眼睛瞪得老大,问:“你把那封信交给了李老师?”
    云菲菲一字一板地纠正说:“不是我交给李老师,是让李老师发现,然后给没收了。”
    肖方涛一跺脚,恨恨地叹息一声说:“完了,这回我死定了,学校肯定开除我。得,******留校察看还要上学,这样倒好,我再也不用来这该死的学校了。”
    看到肖方涛失魂落魄的样子,云菲菲觉得即解气又开心。她从衣兜里掏出那封信朝肖方涛身上一扔,说:“还你的信。我没看,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请你以后自重些,不要再给我写什么乱七吧。心里想着,脚步也就往那里移动了。
    到了网吧门前,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吧台一个服务生见她进来,说:“正好还有一台机器。”一面说着一面递过一个时间牌。
    云菲菲真想上一会儿网,冲冲心中的烦恼,一来时间已经挺晚,另一方面兜里的钱也不是很富裕,还要应付以后几天的乘车、午饭及其它零用,实在舍不得花。她悻悻地说:“我不上网。”
    服务生有些不高兴,问:“你不上网进来干吗?”
    云菲菲灵机一动,顺口说:“我来找人。”一面说着一面朝里走去,东瞅瞅,西瞄瞄,装着找人的模样,心想:转转就赶紧走人。从一台网机前走过时,不禁一愣,失口叫道:“赵丽娜?”
    正专心致志地在网上聊天的赵丽娜闻声抬起头来,也是一愣,说:“云菲菲?你怎么来了?”
    后面网机的一个人闻声站起身来,打声招呼:“嗨。”
    云菲菲扭头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打招呼的人竟然是肖方涛。网吧的服务生走过来问:“你找到人了?上不上网?”
    云菲菲愣在那里,还未回过神来,肖方涛已接过话茬:“上,上。钱一起在我这台机器上算。”
    云菲菲总算明白过来,她冷冷地对肖方涛说:“我找的不是你。”说罢,转身走出了网吧。
    她听到身后传来赵丽娜冲着肖方涛的尖叫声:“你对她是什么意思啊?”
    星期天到学校去看篮球赛,由于秦灵雪没来,云菲菲就觉得孤单。好在她的同位刘巧桠也来了,总算有个伴儿。刘巧桠是高二下半学期刚从外地农村转来的,憨憨厚厚,一口家乡味的普通话叫人听了就忍不住想笑。云菲菲见到她就笑着问:“怎么,你也喜欢看篮球?”
    刘巧桠认真地说:“不是叫咱们女同学来助威吗?”
    云菲菲惊奇地问:“那样的话你也认实啊?要是老师讲的课你都领悟得这么深刻就好了。”
    刘巧桠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爸爸是一名军官。她一直在爸爸部队驻地的农村学校上学,由于教学水平差,她的学习成绩很一般。尤其是理化和外语,几乎是白纸一张。云菲菲是班里的化学课代表,数理化和外语的成绩都很好,所以班主任李老师特意把刘巧桠安排和她同位,期望她能帮助刘巧桠尽快提高成绩。云菲菲已经领教了
    和她同位,期望她能帮助刘巧桠尽快提高成绩。云菲菲已经领教了刘巧桠的学习能力,用老师经常训导他们的话说,叫“缺乏悟性”。
    二班的同学来的真不少。相比之下,一班的学生则有点稀稀拉拉,女生一个也没有。文艺委员肖灵灵还真有组织能力,她不仅组起六人的宝贝拉拉队,还找来了统一服装,每人手里拿着两束彩带,在场边蹦蹦跳跳还真象那么回事。结果可想而知,二班在拉拉队的鼓动下和周围同学的喝彩助威声中势如破竹,把一班打得落花流水。裁判韩雷兴奋得把哨子吹得象火车鸣镝似的。
    云菲菲可不是为了助威和看比赛结果而来的。她的目的彻彻底底达到了,把初晓寒看了个酣畅淋漓痛痛快快,自始至终,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初晓寒静的时候文质彬彬英俊潇洒,动起来生龙活虎威武勇猛,把她的心彻底地征服了。她悄悄把自己和初晓寒进行了比较,学习上,文科略差,理科可以说是并驾齐驱,化学外语的成绩甚至还优于他;长相嘛,他英俊,自己也是班里女生中的佼佼者,也扯平了。她暗想:自己还是配得上他的。想到这儿,她不觉有些脸红。她暗叹一口气,想: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家的经济条件差点,不能打扮得更漂亮一些。他会在意这些吗?那天放学和秦灵雪及莫文一起逛街她就感到尴尬,看到她们两人买这买那毫无拘束,她既羡慕又自卑,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象她们一样就好了,不要求太富裕,只要别太拮据伸不出手就行。她忽然想起爸爸要办的馄饨摊。要是办起来不知能不能挣到钱?挣到钱不知妈妈能不能给自己添置几件漂亮衣服?她正胡思乱想着,篮球比赛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往学校外走。云菲菲随着人流一起走着,一面走还一面想:这样看来,那个馄饨摊要是能办起来就好了,这毕竟是目前能改变家里经济状况的一条出路。
    到车站准备乘车时,赵丽娜忽然从路边闪了出来,堵住云菲菲的去路。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云菲菲惊讶地问:“有什么事吗?”
    赵丽娜满脸怒容地问:“云菲菲,我问你,你和肖方涛是什么关系?不说明白你别想走。”
    云菲菲更加惊奇了。她问:“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呀?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赵丽娜说:“少给我装蒜。没有关系那天在网吧他看见你会有那样的兴奋劲儿?又要让你上网,又要替你垫上网费。”
    云菲菲明白了,赵丽娜是在吃醋。那天在网吧见到他们在一起她就怀疑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赵丽娜这一吃醋,就等于不打自招。云菲菲想:人真是不可貌相啊,平日什么也看不出来,背后竟有这种关系。她不知道,肖方涛是在给自己写情书碰了一鼻子灰后和赵丽娜好上的?还是先和她好上了然后又给自己写的情书?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卷进这种感情旋涡里去。
    云菲菲说:“我不管你们的关系怎样,我和他可是什么都没有。”
    赵丽娜威胁说:“你小心点。如果我发现你和肖方涛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事,看我不找人划了你的脸。”
    云菲菲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她被赵丽娜的话吓住,而是对她校内校外的两副脸面感到震惊。赵丽娜属于细高条身型极好的那种人,长相也不错,只是柳叶眼显得眯了点,鼻翼两侧散落着几颗雀斑。她性格活跃,喜欢文艺,舞跳得很好,学习成绩挂在中游,平日在学校也是个挺好的学生。谁能想到她会早恋,而且这样凶巴巴的呢?是恋爱改变了她,还是她就这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她和赵丽娜交往不深,还真猜不出来。
    云菲菲郑重而严厉地说:“我再说一遍,我和任何男生没有任何关系,更不用说是肖方涛了。你听明白了吧?对不起,我要回家了。”说完,甩开被她的气势镇得发愣的赵丽娜走了。
    在车站等车时,云菲菲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得意,甚至有些自豪。她想找个词形容一下自己的行为,想来想去想到了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我是流氓我怕谁!忽然她又被自己想出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我怎么成流氓了呢?又想了一句:为人不做亏心事——接着自编一句——赵丽娜拦路心不惊,自觉有趣,乐得在心里偷着笑。笑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贴切,暗骂自己:什么臭文学水平?
    二
    回到家里,妈妈在厨房做午饭,爸爸在客厅茶几上又写又画。云菲菲凑过去问:“爸爸,画什么呢?你那馄饨摊还办不办了?”
    爸爸说:“这不在这儿设计炉灶吗?”
    云菲菲一嘟嘴说:“迂腐。现在谁还用烧煤的炉子?你没出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干的吗?找个车子装上煤气灶具、马扎、小桌和锅碗,白天在家把馄饨包好,晚上拉出去,点上火就可以开灶,咋还费那么大的劲呢?”
    爸爸一拍脑门说:“对呀。我真是跑进死胡同里钻牛角尖儿,在家里闭门造起车来。芸菲,你估摸着要投多少钱才能干起来?”
    云菲菲想了想说:“其它东西咱家都有。只需要添置几张小桌和马扎,最主要的是弄辆拉东西的车子。我看也就是几百块钱吧?”
    爸爸郁闷地说:“投资倒是不多,可你妈连这点钱也不给我。”
    云菲菲奇怪地问:“爸,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爸爸说“这算什么事儿?我是担心你妈妈要是不支持,我弄起来后她来乱搅,叫你干不成。”
    云菲菲想想也是。她皱皱眉说:“妈妈这个人也真是,这一辈子活着,好象就是为了叫她身边的人活得累活得不舒服。”
    爸爸沉吟一会儿,下决心说:“不管咋样,先弄起来再说。这个馄饨摊我办定了。”
    倒是云菲菲听了爸爸刚才的话有些灰心。她知道,妈妈上来那股邪劲真能去搅和,而且一旦搅和上,可就不管天不管地不计后果。有时她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妈呢?
    临近期末,班主任李老师对课堂纪律抓得紧了起来,甚至早晚自习也不放松。学校实行了工资改革,机动的一块工资直接和教学成绩挂钩。所以,尽管李老师一再强调抓紧纪律是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学习成绩,但同学们就是不领情,背后议论说她是为了自己能多拿奖金。有走极端的同学甚至鼓动说,都考不及格,叫她一分钱也拿不着。当然,这样的话没人会响应,如果有可能和能力,谁不想考个好成绩呢?
    云菲菲加紧了对同位刘巧桠理科功课的辅导。特别是化学,因为自己是课代表,她可不想让刘巧桠演砸了。好在刘巧桠虽然笨点,但十分刻苦。云菲菲于是就出了个歪点子,刘巧桠一时明白不了的又带典型意义的题,就让刘巧桠死记硬背。还真管用,刘巧桠不仅记住了化合价分子式,还悟出绊绊磕磕的规律,能解一些相似的题了,因此有了不小的进步,真所谓熟能生巧。她又用此法指导刘巧桠背外语,直把刘巧桠逼得背了个天昏地暗,早自习打瞌睡,晚自习也打瞌睡,打着瞌睡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一段时间过后,她的成绩却是慢慢地上升了。
    云菲菲自己也不敢怠慢。除了正常上课和早晚自习外,在家也开起了夜车。特别是她学习的强项数理化和外语,更是格外用功,她要保持住在班级名列前茅的优势。
    期末考试完毕后,又过几天,全部成绩都出来了。课堂上,各科老师分别把各自教的科目的考试情况分析总结了一番。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大为光火,本班语文考试的总体成绩,竟不如她兼课的其它班级。她极为严厉地说:“语文总体成绩的不好,主要是因为有些同学偏科太严重造成的。这些同学理科成绩很好,语文却偏偏考得那么差,我看他们不是能力不行,完全是从内心深处不够重视。”
    云菲菲听得心里砰砰乱跳,低垂着头,脸涨得通红。她觉得李老师分明是在说自己,因为在全班同学中自己的文理科成绩反差最大,语文刚刚及格。她的同位刘巧桠则正好和她相反,文科全部高分,理科除物理不及格,其它都马马乎乎达到及格线。李老师又布置了暑假的一些事情,然后点了几个同学的名字,叫放学留下,其中就有云菲菲。
    放学后,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走了。李老师对留下的同学说:“你们这些人这次考试都有不同程度的滑坡。谁能说说原因?”
    同学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有一个开口的。
    李老师说:“赵丽娜,你先说吧。”
    赵丽娜嘟嘟着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有什么好说的?功课越来越难,跟不上了呗。”
    李老师说了句:“不求上进。”转向宋鹏:“你呢?”
    宋鹏的身高达到一米九十以上,站在那儿高出其他同学近一头。他右手摸着后脑勺说:“我说不参加校篮球队了,阎校长不让。训练比赛那么频繁,能不影响学习吗?”
    李老师想了想说:“咱们学校男篮的成绩在全市中学中数一数二,是学校的招牌,领导当然抓得紧。”她转向云菲菲,问:“总成绩就你下滑得厉害。说说,为什么?”
    云菲菲能说什么呢?能说家里父母成天吵架根本复习不下去?能说这段日子里脑海里总出现初晓寒的影子,上课经常走神,甚至晚上失眠?那些需要做题解题的还能对付,需要背的根本静不下心来。还有,为了帮助刘巧桠,她牺牲了大部分早晚自习的时间。这一切确实是学习成绩下降的原因,可是能说得出口吗?
    李老师看着云菲菲,说:“我就知道你轻文重理,可也不能差别这么大呀?你文科成绩不提高就罢了,也不能下滑得这样厉害。你说说,按这样下去,明年的大学你还能考上吗?”
    云菲菲低着头,一声不吭。
    李老师继续说着:“因为你理科好让你帮助刘巧桠,物理她竟考不及格。你是怎么帮的?是她不用功还是你没尽心?”
    云菲菲委屈得就要哭出来。她争辩到:“我怎么没帮刘巧桠了?为了帮她我自己的复习都耽误了。她的理化和外语,功课落得那么多,能赶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没有我,她的化学和外语能及格吗?”
    李老师说:“让你这么一说,刘巧桠能考出现在这个成绩,功劳还都成你的了?”
    云菲菲气愤地说:“明年你把她调到别人位上去,我看她还能考出个级部尖子来?”
    李老师哼了一声,说:“明年我会调整的。”
    云菲菲爸爸的馄饨摊在她放假的前几天就开始出摊。正式出摊前,他到周围买卖比较好的馄饨铺去调查研究了一番,看看人家的数量和价钱,品尝品尝人家馄饨的味道,又在家里自己做了几次实验,感觉差不多了,才出门开张。每天下午在家包一部分,晚饭后把车子推出去,支上灶,摆上桌凳,再一面包着一面卖。
    放假后的头一天晚上,云菲菲就和爸爸一起出摊了。爸爸说:“这几天走上正道了,人一多还真忙不过来。你没事正好搭个手,挣了钱咱爷俩分红。”
    云菲菲问:“真能挣钱吗?”
    爸爸得意地说:“头一天晚上就挣了二十多块呢。现在一天能挣四五十元,以后还多。现在看看,做买卖比上班可强多了。”
    云菲菲嘻笑着说:“你先别打谱分红。我看你得提防着我妈点,知道你挣钱,她不眼红才怪呢。”
    爸爸说:“兔子才眼红呢。我办馄饨摊她一分钱也没投资,啥忙也不帮,她眼红咋了?眼红是个病,猴子的腚还红呢,也来找我分红?”
    云菲菲说:“不要我妈不在你就嘴硬。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她这个财务总监就要自动上任了。”
    一面说着一面就开始上客了。买卖还真不错,人走一拨来一拨,挺忙活人。爸爸边包边下。云菲菲就帮着端馄饨,拾掇桌子,刷碗筷和收钱。九点多,馄饨馅就没了,人却还在不断地来。收摊时爸爸说:“明天要加点馅了。这么多人都走了,多可惜。”
    云菲菲说:“别太贪了,我看这样就挺好。”
    爸爸说:“我观察过,干到晚上十一点正好,客流量少了,还不影响咱休息。”他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云菲菲,笑着说:“喏,这是你今晚的劳务费。”
    云菲菲不客气地接过来,高兴地说:“吆,兑现得这么快?”
    爸爸说:“可别让你妈知道。”
    云菲菲说:“这还用你嘱咐?老爸,我觉得你能再上点小项目更好。比如小咸菜啦,油酥火烧,还有茶蛋什么的,还能多挣些钱。”
    爸爸说:“我早就想上,这不忙不过来嘛。你一帮忙就好了,明天咱就把茶蛋和咸菜弄上,油酥火烧叫别人送就可以了。”
    事情正如云菲菲推测的那样。十多天过后,妈妈看他们爷俩干得很起劲,每天收摊后乐乐呵呵一脸的笑容,就估摸挣着钱了。晚饭后,见云菲菲和爸爸拾掇拾掇准备走,就说:“芸菲,今晚我和你爸一起去。你在家,把卫生间的那堆衣服洗洗。”
    云菲菲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她看爸爸有些发愣,冲他挤挤眼,拌个鬼脸,悄声说:“好日子到头了。”同时自己也有些惋惜。这些日子,爸爸每天给她十元钱,已攒了一百多元。她暗叹口气,心里说: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她悄悄冲妈妈一挤鼻子:哼,一闻到钱味,就跟老猫闻到腥似的。她知道,妈妈一接手,她的财路就彻底断了。想着想着,她心底对妈妈就有点暗暗的恨:脾气那么不好,还那么财迷。
    妈妈马上就尝到甜头了。第二天晚饭时,她对云菲菲说:“放假了,下午不要出去乱疯,在家帮你爸爸剁肉馅包馄饨。以后晚上没事在家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我帮你爸爸出去卖馄饨。他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呢。”
    爸爸妈妈一走,云菲菲立刻就把妈妈交代的事撩到脑后,她给秦灵雪打个电话:“喂,出来上网去吧?我请客。”
    秦灵雪在电话里好奇地问:“拾着金元宝了?”
    云菲菲说:“废话。我在‘两棵树’网吧门前等你。”
    在“两棵树”网吧见面后,秦灵雪问:“跑这么远干吗?怎么不到你们家附近那家‘一网情深’?”
    云菲菲说:“别提了。有一次我在那儿碰到肖方涛,看样子他经常去那儿。我可不想再遇到他。”
    她买了两个圆筒冰激凌,给秦灵雪一个,一同上了网机。她想:今天不用一面上网,一面老担心地看表,怕兜里的钱不够结帐。有钱花真开心。
    从网吧出来,云菲菲觉得心情非常舒畅。不仅因为聊天聊得过瘾,更因为她大大方方请了一回客,心里觉得特别地美,若不是担心时间晚回去挨妈妈的骂,她还会再玩一会儿。
    白天的暑气已经消尽,空气有些凉爽。街面上行人和车辆还很多。秦灵雪不愿乘公交车,嫌下车后往家里走的路太远,自己打的士先走了。云菲菲一面哼着小调,一面蹦蹦跳跳地到车站乘车。她还舍不得花钱打的。她想:要是老妈不插手馄饨摊的事就好了,那样自己就可以天天有钱进帐,再也不用老在同学面前出那个穷酸样,还可以买一些自己心爱的东西。她觉得爸爸给自己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要的,劳动所得,用两个字说:应该。何况,由于自己搭手增加了经营项目,多赚不少钱呢。
    到了自己家门口,云菲菲不由地一愣,她又听到屋里传出吵闹声。咋回事呢?她知道,爸爸是从来不会主动找事的。怎么妈妈挣到了她朝思梦想的钱还要吵呢?她没有进门,站在门前竖耳聆听。只听爸爸说:“你把钱都收了去,还叫我怎么干呢?”
    妈妈说:“你前些日子挣的钱呢?”
    爸爸说:“借人家的本钱要还吧?还要资金周转。你才干两天就要釜底抽薪,往下还怎么干?”
    妈妈说:“按今天的进帐,这些日子你手里该有一千多块了。你不去还人家的本钱,不用来周转,你说,你想干什么?都说男人钱多就变坏,你还没多少钱呢,就想留小金库?”
    爸爸火了,说:“你这是什么话?你再把钱都收去我就不干了。”
    妈妈讥讽道:“你吓唬谁?你不干,我和芸菲一起干。你以为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爸爸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云菲菲也愣住了。她想:妈妈怎么能这样?没有钱吵,刚刚开始挣钱也吵,这日子还怎么过?刚想到这儿,就听爸爸吼到:“我和你离婚!”
    妈妈竟不甘示弱地说:“离就离,以为我怕你啊?”
    泪水一下子就涌出了云菲菲的眼眶。她使劲捂着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掉头就向楼下跑去。一口气跑到楼下花坛的黑影里,再也忍不住了,双臂掩面,失声痛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心渐渐平息下来,她想:离婚?他们竟然想到了离婚?为了一个馄饨摊他们竟然要毁了这个家离婚?几十年的夫妻感情就这么脆弱?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重新又向街上走去。
    云菲菲慢慢地溜达着,漫无目标。商店大都关门了。路灯发着很亮的荧光。她的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逐渐变短,缩到脚下,转到身前,逐渐变长;又走过一盏路灯,身前的影子又逐渐变长,再缩短;影子就这样身前身后变长变短地不停变换着。她忽然觉得生活有时就象这脚下的影子,虚无变幻,难以琢磨。
    走着走着,不觉到了“一网情深”网吧的门前。云菲菲正看着网吧的门发愣,疑惑地想着: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这时门开了,赵丽娜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一同走了出来。云菲菲下意识地急忙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脸,她怕被她们看出脸上的泪痕。赵丽娜一愣,说:“云菲菲?你又来找人?”
    云菲菲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是。我闲溜,正好走到这儿。你上网了?”
    赵丽娜说:“刚上完。”
    可能因为证实了云菲菲和肖方涛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也可能因上次为这事找云菲菲时说话有些过火而感到内疚,赵丽娜很热情地上来拉住云菲菲的手说:“我们正要到迪厅蹦迪,一起去吧。”她指了指身边的女孩,介绍说:“梅姐,我的邻居。高三刚毕业,常带我一起玩。”
    云菲菲冲着梅姐点点头算打个招呼,她的第一感觉是这个梅姐很漂亮,但神情中却透露出一种万事无所谓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赵丽娜这样一说,云菲菲倒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赵丽娜的心思,怕赵丽娜认为自己小气,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就勉勉强强跟她去了。
    赵丽娜带云菲菲去的是一家她从没去过的迪厅。远远地刚看见迪厅灯火辉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就听到从那里传来的节奏感很强的迪士高音乐的轰鸣声。赵丽娜说:“这里刚开业,很刺激。听说这里的老板背景很深,****白道都吃得开。知道吗?肖方涛在这里干保安。”
    云菲菲吃惊地说:“干保安?他还是个学生哪?”
    赵丽娜得意地说:“没想到吧?”
    或许从云菲菲的神态中看出她对肖方涛知之甚少,也就更证明了她和肖方涛一点关系也没有,赵丽娜越加亲热起来,挽住她的胳膊说:“肖方涛还是一个小头头呢,手底下管着十好几个人。”她伏在云菲菲耳边说:“他每月薪水就有两千,还有外快。”
    云菲菲惊讶地合不拢嘴:“两千?还有外快?”
    她想到,自己的爸爸在职时,每月的工资和妈妈的加起来也不到两千,肖方涛现在每月就挣到两千块,而且还有外快,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她抬头看看迪厅的名字,奇怪地问:“怎么叫‘瞌睡虫’?”
    赵丽娜已被里面传出的音乐声刺激得有些兴奋,说:“名字叫‘瞌睡虫’,里面的人可一点也不瞌睡。”
    梅姐已经等得不耐烦,皱着眉催促到:“你们罗嗦什么?快走吧。”
    赵丽娜拽着云菲菲往里走。云菲菲还有些犹豫,特别是知道了肖方涛在里面,更不想进去,可又怕赵丽娜误会,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是怕她们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胆量小没见识,只好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着她们进了门。梅姐在前面买票,她掏出二百大票,放在台口,里面给了三张票,又找回五十元钱。
    云菲菲又一次吃惊了,她悄悄扯扯赵丽娜的衣襟说:“五十块钱一张票,这么贵啊?”
    赵丽娜显出不屑的神情,说:“这算什么?这还是对女士优惠呢。男人一百。”
    云菲菲不言语了。她悄悄摸摸口袋里剩下的几十元钞票,手心沁出细蜜的汗水,一个多小时前在网吧的那种充实的豪情万丈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了,代替的是一种莫名的空虚虚的感觉。此时,她的感觉是,不心虚也由不得自己地心虚了,不渺小也名副其实地渺小了。她闭着嘴,缩手缩脚,象个乖孩子似的跟在梅姐和赵丽娜的身后,眼睛却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进了正厅,云菲菲完全被震慑住了,她感到如坠雾湖云海,魂魄出窍,不知身置何处。一时间,她的耳朵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完全是轰隆隆的迪士高的音乐声,头嗡嗡地响,而且,整个大厅都被震得颤动起来。云菲菲向周围看去,右前方是一个圆形舞台,被各种射灯照得雪亮,耀眼炫目,台上四个穿着紧身彩衣的少女,做着奇形怪色的发型,戴着墨镜,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地扭动着领舞。台下是一个几百平米的舞池,昏昏暗暗,被做着各种奇形怪状舞姿的男男女女塞得满满的,摇摆旋转五颜六色的彩灯从上方照下来,照在这些蹦蹦跳跳踢腿的甩头的扭臀的晃膀的舞者身上,斑斑驳驳,光怪陆离。舞池的四周不时地向中央喷着烟雾,制造出一种烟雾缭绕混沌朦胧的腾云驾雾般的奇特效果。围绕着舞池,还有四个两米多高的圆柱形小舞台,每个上面站一个穿三点式的年轻女子,也戴着墨镜,随着音乐,在昏暗中做着各种搔首弄姿的动作。左手的休息看台有两层,半围着舞池,摆着无数个小桌,没有灯光,只在每个桌上放着一盏琉璃碗,碗中有水,水上漂着一个海棠果大的彩色蜡烛,有人落座就点上,火头不及花生米大,因此整个休息台很暗,隔着邻桌就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
    梅姐找了个空位,三人坐下。走在过道上,赵丽娜就在音乐的感染下,禁不住地扭动起来。云菲菲也有同感,她想:在这样的地方,人想不动都不行。一个侍应生走过来,梅姐要了三杯饮料。云菲菲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其实在震耳欲聩的音乐声中,想听也听不清楚。饮料端上来,三只很高很漂亮的异型杯子,每只杯子插一根吸管,杯沿上挂着一片柠檬或两颗樱桃,在昏暗的烛光下,杯中的液体泛着幽暗的碧绿色,和饰物相映,鲜艳漂亮。云菲菲疑惑地试着抿一小口尝尝,酸甜凉爽,口感极好。但她不敢再喝了,化学课
    特别好的她对这些东西很敏感,觉得这肯定是用什么东西勾兑的,不然色彩不会这样艳丽,谁知对人体有没有危害呢?她偷眼看看梅姐和赵丽娜,两人都毫不介意地啜饮着,特别是赵丽娜,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梅姐问云菲菲:“你跳不跳舞?”
    云菲菲还未适应过来这里的环境和气氛。她摇了摇头。梅姐就自己起身下舞池了。赵丽娜说:“我去找找肖方涛。”也一扭一扭地走了。
    不一会儿,赵丽娜就领着肖方涛走过来。肖方涛看着云菲菲说:“你也来了?”
    云菲菲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她不想和肖方涛说话,一方面,说话要扯着嗓子吼才能听得清,她觉得那样有失体面,另一方面她更不想在赵丽娜面前和肖方涛显得有一点点的亲近。赵丽娜涎着脸问肖方涛:“周哥,那玩意儿还有没有了?给我两片。”
    肖方涛看看云菲菲,犹豫一下,从兜里陶出一粒三角状药片似的东西给了赵丽娜。赵丽娜说:“还有梅姐的呢。”肖方涛就又给了她一粒。赵丽娜看着云菲菲说:“你不来片?”
    肖方涛有些恼火地用眼瞪着赵丽娜,话语严厉地说:“你别胡闹。什么好东西哪?”然后对两人说:“我那边忙。你们先玩着,有事找我。”说罢走了。
    云菲菲奇怪地问:“你刚才叫他‘周哥’?”
    赵丽娜说:“这有什么好惊奇的?这儿都这么叫。”
    云菲菲说:“可咱们是同学。”
    赵丽娜一撇嘴,说:“这是社会,不是学校。”
    云菲菲实在忍不住好奇,又问:“刚才他给你的是什么?”
    赵丽娜轻描淡写地说:“******。”
    云菲菲吓得一咋舌,心咚咚直跳。真不敢想象,她们竟服用毒品。
    赵丽娜下舞池了。云菲菲坐了一会儿,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整个舞厅的震撼动作起来。她会跳舞,迪厅也去过几次,但象这样规模和疯狂的还是第一次来,也算是跟着赵丽娜长见识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丽娜和梅姐还没回来。她觉得有些内急,就去卫生间。出了正厅,她注意到,廊道上站着许多成对的男女,也有几个围在一起的,夹着烟卷喷云吐雾,其中不乏和她年龄相仿的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有些看起来甚至比她还小。她想:这些人平日在家在学校也不觉得什么,看着每个都象温顺听话的好孩子,却成群地在这里聚集而且这样开放和堕落,若他们的家长或老师知道了,该是多么地震惊和痛心?她刚才注意了一下舞厅跳舞的人,二十左右年龄的几乎占了一多半。进了卫生间,她的心又被震撼了一次,一方面是卫生间装饰的豪华,另一方面是图案的开放或说是放肆。卫生间里完全用华丽的磨砂玻璃幕墙作隔断,上面是镂刻的彩色的一幅幅做着各种动作姿势的亚当夏娃图。艺术的人体绘画和摄影她见过,可是在这种场合出现这样一些图案,给人的感觉就不同寻常了。云菲菲解手时一面看着,一面感到了身体内部的阵阵骚动和不安。
    回到正厅,赵丽娜和梅姐也刚坐下。赵丽娜正分一片******给梅姐,两人用饮料冲着服了下去。
    云菲菲说:“挺晚的了,我要回去。”
    赵丽娜说:“刚开始兴奋起来,怎么?你要走?”
    云菲菲奇怪地问:“你回家这么晚,你爸妈不着急吗?”
    赵丽娜哼了一声,说:“正闹着离婚,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都懒得管我。你也真是的,来了也不跳个舞,没点兴奋劲,一点青春女孩的活力都没有。”
    云菲菲说:“吵得太厉害。我可能不太适应这儿。”
    赵丽娜说:“什么适应不适应?习惯就好了。要是有人请客,我巴不得天天泡在这里。”
    看来药劲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赵丽娜的头慢慢地摇动起来。她索性摘掉发卡,把长发披散开,半遮着脸面,从座位上站起,双臂弯曲着向上举起,就在原地越来越快地甩起头来。梅姐坐着没动,眼睛似睁似闭,前后点头般地晃动着,节奏不断地加快,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云菲菲站起身来说:“我真的要走了。”见她俩没有反应,就自己走了。
    从迪厅出来,看看已经很晚,云菲菲只好打的回家。门口等客的出租车很多。上了车,云菲菲心疼起来,来的时候她看到梅姐付出租车费,二十多元,加上从网吧到家那一段距离,又是夜间,回去恐怕要接近三十元。她的耳朵里还在嗡嗡地响着,头也有点疼。她想:今晚连上网和打的,前一个星期在馄饨摊是白忙活了。赵丽娜还有那个梅姐,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整天地玩?她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云菲菲的爸爸妈妈继续合作着,毕竟是挣钱的买卖,他们都舍不得放弃。但他们的合作并不是很愉快,还是经常地吵闹,原因一如既往地围绕着“钱”字。妈妈象已过来的若干年一样,完全把持了财政大权。爸爸也和以前一样,在经济上处于窘迫的境地,不同的是白白增加了一份晚上出摊的辛苦。不过,家里的主调还是平和的,吵也就是一般性地拌拌嘴,妈妈一改往日那种不依不饶的性格,常常是及早就住了嘴,倒是爸爸还在不停地低声嘀咕着。看着越挣越多的钱,妈妈每天兴奋得象吃错了什么药,阴沉了几年的脸连续放开了晴天,说话快,走路快,做事风风火火,每天晚上吃完饭就急不可耐地要出摊。可怕的是钱挣多了她却没有从中得到满足,反而越显得有点来不及的感觉,用她近几天来常在口头上叨叨的一句话说:“就这挣法,哪年哪月咱们才能买上别墅买上车呢?”于是,她就一面干一面琢磨,琢磨的结果是延长了经营时间,每天一下班就要摆摊。她的逻辑是,自己吃饭的时间也正是别人吃饭的时间,凭什么把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别说,自从延长了经营时间,营业额确实增加了不少,于是她就十分得意,抽空就要把丈夫的榆木疙瘩脑袋和散懒数落一番。她把做晚饭的任务交给了云菲菲,让她做好后送到摊上,还安排她每天下午在家和爸爸一起包馄饨。这样一来,云菲菲和爸爸都有了意见,原因是一样的,就是增加了劳动强度,经济状况却没有得到改善。他们都闹过。妈妈说:“我拿着钱怎么了?难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卡紧点怎么了?钱还没挣多少你们就想奢侈了?”她说的似乎没有错,云菲菲和爸爸也只得忍气吞声。妈妈甚至还想出了在星期天全天候出摊的主意,遭到云菲菲和爸爸的一致反对后才不得不放弃。
    然而,买卖又持续了十多天后,麻烦就开始了。原来爸爸是每天杀一只活鸡并买几个鲜鸡架一起炖上,第二天就把头天炖的鸡撕成鸡丝放到馄饨里。妈妈延长营业时间后还是一只鸡和那几个鸡架,汤到晚上就不那么鲜亮了。她还嫌馄饨个太大,叫少加馅,这样一来,原先下十碗馄饨的料,现在能下十二碗了。一些老客户发现碗里的馄饨小了,到了晚上,汤也不那么鲜了,就逐渐不来吃了。爸爸为此事多次和妈妈吵嘴,说:“我是经过多次考察总结经验,才做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克扣数量和降低质量,买卖肯定得砸锅。”无奈拗不过她,只能听之任之,结果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妈妈急得团团转,正在她为顾客减少,收入降低而上火时,巡警又来驱逐他们了。他们出摊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人来车往,他们的摊点在路口的人行道上,妨碍交通,巡警警告他们以后不准在此经营。无法,他们只得又恢复到原来的出摊时间。
    事情还不止于此。一天晚上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来吃馄饨,还要了两个茶蛋,吃完抹抹嘴就走。妈妈上去收钱,那个青年把眼一瞪:“笑话。我还第一次碰到,我吃饭还有跟我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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