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乃是黄家一婢女,当初若非小姐,只怕是已经死在了朝廷的手中,因为有几分姿色,被卖到应天府教坊司中,成了舞姬。”
司理理脸色惨白,当朱高煦道出怜月二字时,她便知道,自己在其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就对了,非要将别人当傻子,黄端一行人溜出去,是你干的好事吧?”
林浩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小女子在那春月楼中,帮黄家主暗中打探一些朝廷内的消息,隔三差五的借着送菜的机会告知。”
“昨日在那春月楼中,锦衣卫代指挥使姚继,见了一人,小女子乃是舞姬身份,他们并未在意,所以打探到,怜月小姐如今就在应天府天上人间中。”
“随即姚继给了那胖子一千两银票,我就知道,怜月小姐怕是要出事,所以便趁着夜色,来到教坊司,在给禁卫做的吃食中,添了些蒙汗药,将禁卫撂倒。”
“黄家主便趁着月色,带着几十号兄弟逃了出去,本以为将人救出之后,悄无声息的回到教坊司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二位大人的眼睛。”
司理理叹了口气,如今已经没有了狡辩的意义。
不过从林浩二人的做法不难看出,对怜月小姐并没有恶意,否则此时,内宫禁卫只怕已经开始全城搜查。
“怜月几人藏身之地在何处?”
林浩直截了当问道。
“知行坊南巷刘记面馆对面的阁楼。”
司理理说罢,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只能祈祷面前两位不是恶人,否则这应天府中又有何人能够救的了小姐。
“偷懒啊你,赶紧将餐食给做了,之后陪本官走一趟知行坊。”
林浩无奈的摇了摇头。
司理理欲哭无泪,只能挽起袖子,将猪油倒进烧红的锅内,取出青菜放入锅中,大火煸炒起来。
将翠嫩欲滴的油焖小青菜,盛到搪瓷钵内,又往锅中添了些猪油,金灿灿的蛋液,迅速在热油中膨胀,一瓢凉水倾倒下去,随着蛋汤被加热,撒上一把小葱花。
还不忘从怀中取出一小袋食盐,撒进了蛋汤中,用汤匙盛了一些,品尝一番滋味,随后出锅。
看着司理理用袖子擦着汗水,有条不紊的模样,林浩脑海中想到西施厨娘一词。
“这些食盐是在黑市上买的,虽说不是细盐,但也能增添几分鲜味。”
司理理将搪瓷钵端到桌上,挤出一丝笑容道。
朱高煦夹起一棵青菜,塞进嘴里,直接吐了出来,平日在宫中御膳房用的都是细盐,更何况这些日子,跟在林浩身边吃惯了大鱼大肉,这粗盐涩口的感觉,难以下咽。
“小女子罪该万死!”
司理理惊慌失色,知道多半是自己做的菜,不合朱高煦胃口。
可就是这点粗盐,在黑市上都要卖到四十枚铜子。
“不用理他,菜不错。”
林浩倒没在意,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着粟米饭,当初刚到桃源县时,莫说粗盐,连醋布都是奢望。
朱高煦实在是难以下咽,便在一旁看着林浩大快朵颐。
司理理则是内心暗自一惊,她清楚国子监祭酒,不过是四品官员。
莫说四品官员,就算是一品大员,对皇子都得毕恭毕敬,毕竟如今的皇子,便是未来的王爷。
可林浩似乎压根没有在意朱高煦,朱高煦也是看着林浩的眼色行事,不过她压根不敢去揣测林浩的身份。
风卷残云之后,林浩起身,司理理赶紧递上准备好的锦帕。
林浩接过锦帕,拭去嘴角的油渍:“带路吧!”
该说不说,不愧是美人,这锦帕上都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暗香。
马车一路来到知行坊,司理理下了马车,左顾右盼一番,用着特定的暗号,扣了扣门。
院门被人从里头打开,赵恒直接一脚将院门踹开。
一个白莲教徒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院墙之上。
“黄大人,许久未见啊!”
林浩缓步走进院内,爽朗笑道。
“你是如何找到此地的!?”
黄端难以置信道,先前将白莲教所有的银子都交给林浩,条件是放了怜月。
没承想林浩这孙子压根没人性,若非司理理打探到消息,怜月如今还在天上人间当侍女。
将怜月救出来后,黄端甚至已经将戍城卫收买,今夜便送怜月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
“本官找到此处,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林浩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微眯着眼问道。
“今日自知难逃一死,不过还请林大人放怜月一马,毕竟您收了白莲教的银子,我等也帮你救出两人。”
黄端面如死灰道,说着便拔出腰间的朴刀,便要自刎。
赵恒手中绣春刀飞出,将黄端手中朴刀震下。
“你若是死了,怜月也活不成,今日之事,本官并不打算追究,但你记住了,在这应天府中,千万莫要自作聪明,将人给我送出来。”
林浩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他可以肯定,黄端的一举一动,都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看的清清楚楚。
白莲教的死了便死了,若是许嫣然与任天华出了问题,林浩绝对不会留情。
许嫣然与任天华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任天华被揍得鼻青脸肿,许嫣然除了眼眶通红,倒无异样。
见到林浩的瞬间,许嫣然再也绷不住了,直接一把扑到林浩的怀中:“林师,您可算来了!”
表面上许嫣然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唯有林浩清楚,许嫣然内心的柔软。
许嫣然七岁那年,便被父亲卖到勾栏之中,受尽凌辱。
因为不愿接客,被老鸨扔进暗无天日的地窖当中遗忘,林浩被酒肆的伙计追着满街打,误入地窖之时,许嫣然已经饿的奄奄一息,浑身都是伤痕。
林浩于心不忍,将其带回到桃源县,这才有了后来叱咤风云的尚衣坊东家许嫣然。
“好了,这不是没出事嘛,这场子老爷我迟早给你找回来。”
林浩满是宠溺的揉了揉许嫣然的小脑袋。
许嫣然乖巧的点了点头,感受着林浩的体温,无比的安稳。
当初她快冻死饿死在那地窖中时,也是林大人,将自己抱在怀中取暖,将冻得发硬的馒头,一点点掰碎含化之后,喂给自己,才捡回这么一条命。
怜月正巧撞见如此一幕,内心说不出的酸楚,好似白莲花的自己为什么总被林浩针对,这些个妖艳贱货,却能享受如此待遇,老天不公呐!
“赶紧给我回教坊司,若是再有异动,本官定不饶你,至于怜月,看在你们救了嫣然的份上,这是五千两银票,拿着离开应天府,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踏实过日子,本官会让戍城卫行个方便,日后便不要再回来了。”
林浩叹了口气,从衣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塞到怜月手中。
先前将怜月留在身边,百般刁难,不过是为了治治这小丫头。
黄端眼神中闪过一抹喜悦,拼命朝着怜月挤眉弄眼,可下一刻,却是彻底傻眼。
“不,本姑娘才不走,说好的还差一千两,本姑娘向来都不欠人情,等债还完了,本姑娘想走你也拦不了!”
怜月摇了摇小脑袋,语气坚定的拒绝道,看似在赌气,实则当林浩说出让她离开之时,内心却是无比的失落。
之前想方设法,要逃离林浩的魔爪,可如今真到了跟前,心中却是空落落的,难不成当真喜欢上了这个大坏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强行给自己找了个从不欠人情的借口。
黄端满脸黑线,为了保存黄家的香火,将白莲教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林浩,怜月怎么在这个时候反倒拎不清了!?
“黄世伯,你们赶紧回教坊司吧,有机会怜月会来看你的。”
怜月朝着黄端微微躬身道。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黄端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朴刀扔下,跟着赵恒走出了阁楼。
“慢着!”
朱高煦叫住了黄端。
“你们还想干什么?”
黄端哑口无言道。
“你不是说所有的银子都交给赵恒了,哪来的银子买这阁楼,赵恒给我搜!”
朱高煦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吩咐道。
赵恒在黄端身上一阵摸索,最后从其底裤中,搜出一叠银票,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不是说没有银子了,十张一千两汇宝通宝钞,还有呢?!”
“真的没有了,这一万两是最后的家当,打算留给白莲教弟兄安家用的,你就是打死我,一枚铜子也拿不出来了啊!”
黄端欲哭无泪道,当真是魔鬼,藏在底裤中的银票,都能给自个搜出来。
“老黄啊,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就是大明的公务员,像五险一金,还有退休金什么的,日后都会有,如今又是包吃包住,还藏着这些个银子做什么?”
林浩拍了拍黄端的肩头,露出一抹狡黠之意。
“林大人教训的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黄端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你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说这么一堆听不懂的词,难道就能掩盖你们的强盗行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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