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啊,她们四人的确是名震应天府的花魁,也是这风花楼的红牌,您若是不满意,小的这还有一物,绝对让您满意!”
掌柜胸前一阵剧烈起伏,咳出呛入的酒水,叫苦不迭道。
“速速取来,若是不能令两位王子满意,定要拆了你这风花楼!”
赵四松开掌柜,冷哼一声道。
“还请几位大人稍等片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
掌柜的瞪了四位花魁一眼,随即看向几人的脸色又满是讨好之意。
约莫过了一刻钟。
“几位大人久等了,此物名为长寿膏,是这风花楼独一份的稀奇玩意,应天府中那些个贵人想买都没有路子。”
掌柜的弓着身子,端着一个木盒,走进了雅间。
“打开。”
朱高煦操着一口怪异的口音,吩咐道。
掌柜的将木盒打开,只见其中摆着三杆铜制的烟枪。
烟枪底下,摆放着一块块巴掌大小的黑色固状物,林浩拿起一块,凑到鼻尖,一股浓烈的呛人气息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这个怎么吃?”
林浩顿时反应了过来,合着这长寿膏就是鸦片,怪不得说劲头比香烟要大,此物成瘾性极强,再强的意志力都抵抗不了,也难怪香烟会滞销。
曾经翻阅过古籍,上面记载汉朝时期,鸦片便进入华夏,只不过彼时还只是用作入药,而且数量尤为稀少。
如今却是在应天府中公然售卖,想必也已经成规模的进行了种植。
林浩顿时想到,先前王贲被那西洋人用火铳打伤,种在宅子中的西域奇花,妖艳的花朵,浓郁的气味,需要专人照顾。
压根不用想,沈万在知行坊中种植的定然是那罂粟花!
“大人,这玩意不是用来吃的,看我给您试试。”
掌柜用小刀,从固状物上撬开一小块,塞进随身携带的烟枪中,用火折子点上,吧嗒吧嗒的吸上一口,满脸尽是享受之意。
长寿膏的品质也分为三等,售价极高,哪怕他身为这风花楼的掌柜,靠着那点工钱,也就只能买得起最次的长寿膏。
平日里看着那些个老爷吸食极品长寿膏,心里便是好生艳羡,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得尝尝,究竟是个啥滋味。
“此物好生新奇,散发的气味也是带着微微甘甜。”
朱高煦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拿起烟斗便要有样学样起来。
“还不退下!”
林浩呵斥道。
“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喊我便是!”
掌柜的朝着几人拱了拱手,随即退出了雅间,嘴角却是勾勒起一抹弧度。
只要多吸食上几次,这些个藩国土著,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将所有银子双手奉上。
“你在做什么!?”
朱高煦刚点燃的烟枪,被林浩一巴掌打掉。
“本宫也有所耳闻,吸食此物,就如登上仙境一般,腾云驾雾,好生惬意,就是想尝尝,这玩意跟咱们烟草司的香烟到底有什么区别,是否跟那传闻当中所讲的一般传神。”
朱高煦被林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道。
“这玩意若是沾染上,你这辈子便废了,先是会摧垮你的身子,消磨你的意志,到最后彻底被这长寿膏所掌控,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倘若让我知道,你碰了这玩意,便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林浩拽着朱高煦的肩头,眼神冰冷道。
“此物当真如此厉害?”
朱高煦从未见过林浩如此失态,内心一阵骇然,清楚林兄断然不会欺骗自己,一把将其扔到地上,仍旧是一阵心悸。
“这颗毒瘤若是不铲除,用不了多少时日,整个大明将再无一兵一卒可用,田间地头无人劳作,商人无心经商,所有人都躺在这烟管之中,沉沦不已。”
林浩眼神中腾起一股杀意,倘若当真是朱高炽所为,那么他便不用再活了。
堂堂大明太子,不思进取也就罢了,还将此祸患带入大明!
“幸亏林兄在这,否则真就上了他的套。”
朱高煦心悸不已,又是朝着那跌落在地鸦片,踩了两脚。
……
雅间内。
锦衣卫代指挥使姚继,吏部员外郎张韩两人围坐在茶桌前,茶桌上堆叠着厚厚一沓银票。
“张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极品长寿膏送给了那两个藩国来的王子。”
掌柜的压低嗓音道。
“留意他们在应天府中的住处,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本官教你吧?”
张韩从银票中取出两张,塞到掌柜衣袖中。
“小的明白,不管他们想要多少这长寿膏都给。”
掌柜的立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张大人,咱们背着东宫做这生意,当真不会出问题?”
待到掌柜走后,姚继试探性的问道。
“姚大人,您认为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张韩不动声色道。
“当然是为了权倾朝野,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姚继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
“非也非也,权倾朝野那又如何,刘观大人不正是那前车之鉴,礼部尚书,位列九卿,陛下要他死他便得死。”
“银子,唯有银子才是最为重要的,短短半月光景,这案台之上的银子,便不下二十万两。”
“倘若靠着职权贪墨而来,只怕是寝食难安,但咱们这是靠着做生意挣来的,任谁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贪官污吏,难逃一死,金纯大人两袖清风,铁面无私,官拜刑部尚书那又如何,你可知晓就在前些日子,他那长子在赌坊中输了个倾家荡产,如今只能够靠着变卖祖产度日。”
张韩品着茶水,意味深长道。
“你细细想想,东宫又岂会跟银子过不去,这长寿膏生意仅仅是在应天府中,便是这般红火,倘若能如同烟草司一般,遍布整个大明,一日能挣多少银子。”
“届时咱们就是东宫的左膀右臂,就算不再效命于东宫,也足够咱们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
“更何况咱们背后如今有着西洋人撑腰,东宫若是想要起事,便要从西洋人手中购得火器,断然也不敢轻易对咱们下手。”
“所以姚大人,你就安心的将这些个银票揣进兜里。”
张韩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将银票分为两沓,其中一份推到姚继面前。
……
“两位王子感觉这长寿膏滋味如何?”
掌柜的见林浩三人从阁楼下来,连忙迎上前去问道。
“个中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看赏!”
林浩笑着拍了拍掌柜的肩头。
“这是王子殿下赏你的!”
赵四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一张一万两的汇宝通宝钞,塞到掌柜手中。
“谢过二位王子,马车上给您二位准备了一份薄礼,若是抽完了,随时来找小的便是。”
掌柜的枯槁般的老脸,尽是笑意,就差跪舔三人,出手便是一万两银子,他在这风花楼干一辈子掌柜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
“掌柜的,怕是要出大事了!”
马车前脚刚走,随后一个伙计便是惊慌失措的从雅间跑了下来,手里还捧着几块长寿膏。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掌柜的瞪了伙计一眼,没好气道,这若是让二位王子看到,岂不是丢了颜面。
“小的去收拾雅间,发现那几位客官的长寿膏丝毫未动,甚至被扔在地上,先前那些个客官可是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浪费,小人感觉其中必定有所蹊跷。”
伙计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丝毫未动,这下坏了,赶紧随我跟上去,看看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掌柜的心中隐隐感到几分不妙,吩咐着伙计赶来马车。
马车一路驶进内城,直至大明宫前。
褪去易容的林浩三人,从马车上走下。
“见过殿下,林大人,请问此番入宫是有何事?”
金吾卫中郎将卢淩风迎上前来,拱手问道。
“面见父皇,有要事相商。”
朱高煦撇了撇嘴,回到宫中也能被这金吾卫拦下。
“陛下如今正在与成国公蜀献王二位密谈,诏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宫,还请殿下恕罪。”
卢淩风面露难色道。
“此事关乎重大,还请中郎将前去禀报。”
朱高煦耐着性子道。
“殿下,您就别再为难小的,陛下吩咐过,任何人也不见。”
卢淩风摇了摇头,手中长枪掷地。
……
“这下该如何是好?”
躲在暗处的风花楼掌柜,直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风花楼是东宫的产业,二殿下与那国子监祭酒乔装潜入,多半是欲要对东宫下手。
“掌柜的,咱们还是赶紧去跟东家禀报此事。”
伙计吓得惊容失色,支支吾吾道。
“闭嘴,趁着眼下他们还没动手,咱们赶紧溜,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一百两银票给你。”
掌柜的略微思索,从衣袖中将自己这么些年的积蓄取出,塞到伙计手中。
先前那张十万两银票,被他自己藏下,只要将银子兑出,后半辈子无虞,何必再干这些个丢脑袋的事。
打定主意后,掌柜的赶着马车,直奔内城汇宝通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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