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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王庄之后,高杰故意大声让王睿等准备去土墙草房、破败不堪的农户家借宿,没等大家开始行动,果然便遭到了申九玲的强烈反对,死活也不肯借宿在脏兮兮的农家里。而且,就连东哥也站在了她一边,直言女孩子爱干净,能不能换个干净点的地方投宿。
高杰皱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申九玲大声道:“即便要在这个破村子里投宿,也要找个家境好点的人家啊!那边不是有个有塔楼的大庄园吗,不妨去问问!”
高杰道:“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你以为是你想借宿就借宿的?!”
申九玲反驳道:“不问问怎么知道?!也许人家人善心慈呢?”
高杰犹豫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落在最后、一直胡思乱想的侯王道:“侯将军,你来一下!”
侯王闻言愕然,赶紧上前抱拳道:“侯爷有何吩咐?”
高杰淡淡笑道:“侯将军不必紧张,你以前是闻香教的人,此地离滦州很近,想必这个村子你是熟悉的。我且问问看,这个村子叫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户庄园。最重要的是,我等今夜去那家庄园借宿成不成?”
侯王此前一直纠结青龙镇之事引得高杰不快,担心影响到自己以后的前程,有些患得患失;后来见高杰等准备在大王庄投宿,愈加惊疑不定了。
他身为闻香教第五护法,自然知晓那座观月阁所在的庄园于本教而言甚是特殊、敏感,所以从高杰等进村伊始,竟第一次对这次公干的目的产生了怀疑,便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看是否真的有蹊跷。然而,高杰进村后,只是吩咐大家四下去找普通农户家,似乎真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借宿,令他稍稍安心,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此刻见高杰在申九玲和东哥两个美女的抗议之下,不得已召唤自己相询,他不疑有他,恭恭敬敬道:“侯爷相询,末将知无不言。此村名叫大王庄,寥寥十数户农家均甚是穷困,的确不太合适几位姑娘借宿。至于那个庄园,我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本地一个崇信佛教的富户所有,庄园里的人几乎很少和外人打交道,来历和底细没人了解。所以,他们会不会让我等借宿,末将也没有把握!”
高杰若有所思道:“这庄园的主人既如此神秘,想来定不喜有外人前去叨扰,看来我们还是要另想办法了!实在不行,便再辛苦辛苦,赶去下一个村镇,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投宿。”
高杰话音刚落,申九玲的高亮叫声又跟着响起:“如今太阳落山,天色眼看就要暗下来了,你难道想让我们赶夜路吗?!”
东哥也附和道:“九儿姑娘说得没错,小杰,即便那庄园的主人真如侯将军所说,是个避世之人,但他既然诚心礼佛,怎么着也应该有点慈悲心怀吧。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侯王见高杰一脸为难之色,讨好地道:“侯爷,末将觉得两位姑娘说得有理,要不就去试试吧,实在不行再做打算!”
高杰沉思片刻,方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试试!”
申九玲见高杰终于妥协,眉开眼笑地道:“借宿的事,交给我去办!”
高杰连忙制止道:“人家是礼佛之人,必然不喜莽撞鼓噪之人,还是让四哥去吧,我们在一旁看着便是!”
申九玲指着高杰叫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鲁莽鼓噪之人吗?!”
高杰白了她一眼道:“瞧你大呼小叫的样子,难道我说错了?”说罢,便径直牵马向那庄园而去。
申九玲气得直跺脚,惠静小尼姑一边好言安慰,一边拉着她跟上众人。
庄园占地面积颇大,院墙坚实,厚重的木质大门紧闭,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阿弥陀佛”。
众人等来到门口,熊兆珪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快步上前,轻轻叩响门环。可是,他连叩数次,也未见到有人前来开门,仿佛这偌大庄园里根本没人居住一般。
申九玲耐不住了,大声道:“熊大哥,使点劲啊,你叩门叩得那么斯文,人家哪能听得到?!”
熊兆珪苦笑一声,依言加大了点力道,又叩了几次。
正当所有人都面现失望之色时,大门旁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个小门,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探出头来。
这个老头动作迟缓,满脸皱纹,迷糊着目光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熊兆珪,又打量了高杰片刻,方才皱着眉,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是何人?”
熊兆珪彬彬有礼地躬身抱拳道:“老丈,我等一行人是走商的,今日不小心错过了投宿的地方,实在不得已,想到贵庄借宿一晚,明早就走,不知是否。。。”
谁知,还没等他说完,那老头一声不吭,便“啪”地一声关上了小门。
众人顿时便目瞪口呆,相顾愕然。
熊兆珪垂头丧气地转身回来,对高杰道:“闭门羹,干脆利落的闭门羹,我没辙了!”
高杰摇头苦笑道:“这户人家果然神秘,连看门的老头都个性十足!我们还是撤退吧。”
见高杰要打退堂鼓,申九玲嗖地一声窜了出去,瞬间来到庄园门口,举起小拳头使劲擂门,同时大叫道:“喂,老头!我们只是来借宿,又不是不给钱白吃白住,至于吗?!旅人有困难,你们不闻不问,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参佛之人,难道就不觉得汗颜吗?!喂,老头,给我出来!”
众人虽知道申九玲是个爽直的姑娘,但也实在没想到她会如此“野蛮”,顿时面面相觑,三观尽毁。
高杰心中暗乐:“大头,看到了吧,这整个一野蛮女友,你确定能搞得定吗?!”同时,一脸坏笑,幸灾乐祸地向姬龙峰瞟去。
谁知,他看到的是更加令他意外的一副场景。
只见姬龙峰双眼发直,直呆呆地望着正在发飙的申九玲的背影,嘴巴微张,的确很是惊讶。不过,无论从他的眼神里还是表情中,高杰竟然清楚地感知到了“崇拜”和“仰慕”,满满全是正能量。
高杰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收回目光,嘀咕道:“我靠,两个奇葩!”
东哥和惠静小尼姑估计是看不下去了,正待前去把申九玲拽回来,却突然听到“吱呀呀”一阵响动,门竟然又开了。
而且,这次开的不是小门,而是厚重的大门。
在大家伙诧异之极的目光中,大门打开,刚才那个老头佝偻着背,杵着一根拐杖,跟随在一位约五旬的灰袍老者身后,站在了大门前。
灰袍老者面带微笑,慈眉善目地对着申九玲和众人合十行礼,然后抱歉道:“这位姑娘说的对,如果只顾闭门修禅,却连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这禅修了又有何用?!适才李老是担心外人打扰老朽清修,方才闭门谢客,请各位海涵。”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申九玲见出来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出言客气,顿时便扭捏起来,不知所措,适才母老虎的架势早不知去哪了。
东哥连忙上前回礼道:“老伯客气了,是我家小妹鲁莽,多有冒犯才是!”高杰等人也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行礼。
那老者呵呵一下道:“我佛慈悲,今日各位能来鄙庄借宿,当属有缘,千万不必客气,这便快快请进吧!”
众人没想到申九玲这么一闹,还竟然闹出个柳暗花明来,一时间不知做何感想,在主人的邀请下,神情尴尬地步入了庄园之中。
进入庄园,高杰才发觉这里别有洞天,屋舍建造精致,院中小桥流水,花草古木,加上那座飞檐小楼坐落其间,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
几个下人将他们的马匹牵去了后院马厩,庄园主人则将他们延请至一幢大屋之中,在宽敞的客厅里落了座,两个丫鬟灵巧熟练地奉上了茶水。
白须白发的老李佝偻着背,关上大门后没有跟进来。庄园主人微笑着招呼大家饮茶,不急不徐地道:“鄙人姓王,居住此间已经有二十余年,平素多在家中吃斋念佛,甚少与外人打交道。适才我已安排下人为各位准备客房和斋饭去了,希望你们不要嫌鄙庄房舍简陋,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才是!”
高杰等连说不敢,称谢不已。熊兆珪文化多,斯文有礼地道:“王员外乃世外高人,我等此次唐突,贸然叨扰,实在惶恐不安得很,得蒙员外收留,已万分感激,哪还会有半点怨言。员外真是太客气了!”
王员外又陪着众人客气了一番,聊了几句家常,见斋饭已准备好,便让大家随意,然后告辞去后院继续参佛了。
饭桌上,一直默默无语的申九玲见主人走了,这才得意地瞟了高杰一眼道:“好像此前还有人嫌我莽撞鼓噪,现在怎么样,要不是我,大家伙还不知在哪里风餐露宿呢!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眼看人低?对,就是这句,说得真是太贴切了!”
高杰郁闷,使劲扒了几口饭,方才嘟嘟囔囔地嘀咕道:“不过是踩了脚狗屎,运气好罢了!”
见两人又要掐起架了,东哥拧了高杰胳膊一下,不准他再说。
众人借宿在这么个环境舒适的地方,心情颇好,饭桌上顿时响起了欢声笑语。
此刻,天色已暗,夜空中云雾重重,星月无光,大王庄一带很快便陷入了寒冷黑暗之中。
在村庄外不远处一个小树林中,一阵夜风吹过,响起了阵阵树叶摩擦的声音。迎着这阵颇为寒冷的夜风,两个人影卓立在树林边缘,目光炯炯地望着不远处的大王庄,身形稳健,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彻骨的寒意。
一个男声道:“我就不明白了,干嘛前两天不动手,非要等进入了闻香教地盘才行动!要不是我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此行一定要听你的,我早把那物件弄到手了!”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回答,只闻寒风呼啸之声穿林而起。
半晌后,方才响起一个略微嘶哑的女声:“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如果动手早了,今日午时在青龙镇又怎能知晓他们中间有个连米理之都不一定敌得过的高手?!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功夫,能过得了那个长手长脚之人那一关吗?”
男声冷哼了一声道:“有个高手又能怎样,我爹不是称你是天之骄子吗?!莫非怕了他?”
女声淡淡道:“我懒得和你争执!此地距闻香教教都不远了,等三更时分他们睡着了,我缠住那个高手,你带人直取目标,力求速战速决,千万不可恋战,免得引来闻香教的人!”
男声冷笑道:“你有这么好心吗?就不怕我取了那个物件,夺了头功?!”
女声道:“我林红萌光明磊落,一心只为振兴我教,岂有半点私心。头功你尽管拿去,我只求完成师父交付的任务!”
那男声又冷哼了一声:“假惺惺的,信你才怪!”
随后,两人便再没作声,小树林间吹拂的夜风愈加寒冷猛烈,似乎预示着今晚将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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