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迟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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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江迟迟呆若木鸡地坐着，冷风从拉开的被角钻进去，撩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对不起，我们昨天都喝多了。
    你吐在身上，我帮你脱了衣服。
    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什么都没发生。但我们昨晚……好像结婚了。
    赌城拉斯维加斯，婚姻注册，简洁如酒吧里点一杯开胃鸡尾酒。
    果然喝酒误事，误的还是她的终身大事。
    平地一声雷，炸得江迟迟差点失声尖叫，却又像有什么堵在嗓子眼，想叫也叫不出来，憋了一阵，就给憋醒了。
    睁开眼，车窗外街景交变，她还坐在出租车里。司机在街口右转后停下，趴在方向盘上扭头往外看了看：“春巷咖啡……是这儿吧？到了。你是刷交通卡还是付现金？”
    江迟迟回过神：“啊，付现。”
    真是，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肯定是这两天赶稿太累，绞尽脑汁构思情节的大脑停不下来，才会把记忆底部的沉渣也给搅起来。
    她付了钱就匆匆下车，刚走两步又被叫住：“哎，找零！”
    她只好又折回去，一把将零钱塞进包里，风风火火地上了台阶，咖啡店里正好有人出来，用力推开的玻璃门差点把她给撞倒。
    对方一叠声道歉，她摆了摆手，就顺势挤进门里，站在店里张望。
    一眼就能望尽四个角的小店，她竟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迟迟，这里。”方茹在靠窗的位置冲她招手。
    江迟迟走到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的脸，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你是方茹？”看了看周围，又压低声音道：“你真整容啦？”
    方茹嗤笑：“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哪儿整容了，我就是瘦了，又化了妆而已。”
    方家家境不错，她大学毕业后在家人的安排下进了一家娱乐公司工作，看多了周围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她对自己的外形越发不满和自卑，还真萌生过要去整容的念头。
    然而岁月也可以不是杀猪刀，而是美工刀啊！这才多久没见，江迟迟完全没法把眼前这个长发微卷、顾盼神飞的漂亮女生跟又圆又胖的老友联系到一块儿。
    “喝点什么，今天我请！”
    方茹大方地把餐牌往她面前推。江迟迟点了杯焦糖拿铁，嘱咐多奶多糖，方茹自己只要了杯美式。
    “天生丽质就是不一样，怎么吃都不会胖。”方茹不无艳羡地看着迟迟说，“咱们多久没见了，快三年了吧？你一点儿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
    她们是高中同学，还是同桌，毕业后也保持联系，关系很好。方茹在学生时代就一直认为，江迟迟是班里最好看的女生，有点娃娃脸，五官精致，窈窕清丽，比那些班花校花啥的不知强多少倍，只是她埋头学习，低调不显而已。
    即使到现在，她仍然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有她们这年纪少有的甜美。
    江迟迟好像这会儿才想起来，抬手把车上睡乱了的长发往后捋，用腕上的皮筋随意一扎：“还好看呢，我今儿连头都没梳。”
    她们前两天就约好了今天在这儿见面，到了约定的时间，她还在电脑前昏天黑地的写稿，要不是方茹发微信来提醒，她可能写到晚上都不一定想得起还有这回事。
    她收到讯息就扣上电脑飞奔下楼，也顾不上心疼交通费，抬手就拦了辆出租车。
    她没来得及化妆，其实也不怎么会化，平时出门顶多抹个粉底，上一点儿口红，像今天这样赶时间干脆连这两步都略过了。她头发是自然卷，从来就没烫过，发尾到肩膀以下刚好带点鬈度，嫌碍事儿才随手在脑后一绾……出校门好几年了，背个双肩包，至今还有人当她是在校学生。
    被错认是学生，不一定因为年轻，可能只是因为土。
    “你就别谦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方茹哀叹一声，“像我这样，经过了魔鬼训练才瘦下来，天天减肥餐，喝杯咖啡都要计算卡路里，还生怕体重反弹，人生都没乐趣了。”
    “那你到底瘦了多少啊？”
    “你猜猜。”
    方茹伸出五个手指给提示。
    从出生起就没胖过的江迟迟对减肥完全没有概念，大着胆子猜了一句：“五公斤？”
    “五十斤！二十五公斤！”
    江迟迟还是没概念，于是想了想自己家买的大米，一袋十斤，五袋……凭她一个人，都不可能扛得动。
    确实是很了不起。
    虽然自己没经历过，但她知道，对于真正需要的人来说，减肥绝不止是嘴上喊一句那么简单，减得越多，需要的意志力越强，付出的艰辛越多。
    “你心里一定在夸我对不对？”方茹朝她挤眼，“夸吧夸吧，咱们这么久没见，来几句好听的，我不会介意的。”
    迟迟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牛！”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迟迟说：“对了，说正事儿，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方茹放下手里的杯子，抢着说，“是校庆的聚会对不对，我也想跟你说这个来着。”
    迟迟怔了怔：“什么校庆？”
    “咱们中学的校庆啊，你不知道？”方茹咦了一声，“实验中学建校二十周年校庆，召集校友回校参加活动，各届各班还组织了聚会，趁机聚一聚嘛，没人通知你吗？”
    不应该啊，这事儿牵头的人里就有班干部，迟迟当年也是语文课代表，居然没被通知到？
    “噢，我知道了，他们肯定以为你人还在国外呢。”方茹掰着手指算了算，“你回国的时间是挺早的哈，你的学位是几年学制来着？”
    “我不是去留学的，只是去照顾个病人。”
    “我知道啊，你大学学的护理专业嘛！可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那个病人一家人都很好，还让你在美国一边工作一边攻读学位？”
    “嗯，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我就回来了，没有读完。”江迟迟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摇头道：“没关系，反正我不打算去这个校庆聚会。”
    “啊，为什么？”
    “混得不好呗。你看我，眼下没个正经工作，就靠写写小说勉强糊口，没有男朋友，家里的事也乱七八糟的，别人要问起来这几年有点什么成就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别去了。”
    “你还没有男朋友吗？”方茹好像有点不敢相信。
    江迟迟摇了摇头：“天天在家蹲着，去哪儿找男朋友啊？”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呢，也没遇上一个？”
    迟迟心头一震，还是摇头。
    要是方茹知道她都结过一次婚了，应该会震惊得合不拢嘴吧？
    “好吧。”方茹长吁一口气，“那你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扩大交际的圈子，多认识点朋友，对你创作也有帮助不是吗？”
    江迟迟眼睛里重新亮起光：“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
    魏绍远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被汗水浸湿的运动T恤衫贴在身上，勾勒出雄性贲张的肌肉线条。
    旁边的秘书刚跟他确认完下个月的行程安排，说得口干舌燥，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又提醒一句：“魏总，下午还有一个会。”
    魏绍远嗯了一声，在面板上调整跑步机的速度，渐渐放慢速度又跑了一会儿，才调整呼吸，从机器上下来。
    “会议在二十八楼？”
    “是的。”
    “我知道了。我冲个凉，换了衣服过去。”额头上有汗珠滚落，他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转身往浴室走。
    秘书的眼睛不敢往他身上乱瞟，刚才一直是垂着眼看地面的，但他这一撩却还是让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腹肌，整整齐齐的六块，最下面还有两块隐隐的线条跟人鱼线一起没入裤腰，皮肉蒙着薄薄一层汗水的光亮，性感得一塌糊涂。
    听说他每天早晨六点起床跑步，风雨无阻，下午还有四十五分钟器械锻炼，也是雷打不动地记录在他的行程安排里。他在公司大楼的中间辟出大半层楼，建成健身房，免费向所有员工开放，鼓励大家跟他一样在工作的间隙坚持锻炼。
    虽然这是公司福利，平日工作氛围也很轻松，但真正能做到像他一样自律锻炼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大家都有各种借口说忙啊忙，冲个凉就跑了，然而谁会比他更忙呢？
    果然年轻有为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冲完凉出来，一身运动服已经换回衬衫西装，细纹缎面领带在领口拉紧，走出健身房似乎就切换到工作模式，步履生风。
    秘书已经等在会议室门口，他路过二十八楼前台，忽然被前台小姐叫住：“魏总，有一位江小姐找您。”
    江小姐？他停下脚步。
    “她没有预约，我看您接下来还有会，就请她到休息区等了。要请她先回去吗？”
    魏绍远的行程安排在前台也有备份，她知道公司这位年轻CEO精力无穷，开起会来可能是三十分钟，也可能是三个小时，今天一整天都不一定有空。
    “魏总？”秘书也走了过来。
    “通知Dennis他们，今天这个会议推后。”魏绍远突然交代。
    啊？秘书吓了一跳：“可是您下午还有其他安排……”
    “那就取消，再另约时间开。”他一边说着，已经转过身，对前台说，“那位江小姐，领她到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