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迟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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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难得的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会儿抿着唇笑，一会儿又耷拉着眼睑叹气。
    恋爱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最后她躺得烦了，干脆一个翻身起来, 又打开电脑, 开始写文。
    本来她一般打开文档的同时是不会开QQ的，怕分散注意力, 但这会儿却忍不住先登录了Q号，一来就点开那个名为魏绍远的分组, 看他在不在。
    爱情中人就是容易犯傻, 把一切偶然都当必然，连当初给他单独分个组都觉得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魏绍远的老鹰头像是灰色的，她盯着看了一会儿, 心里好像有丝失落。
    如果他真的跟她心意相通, 就让他的头像亮起来, 陪她一会儿吧。
    呆坐了一分钟,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 头像却突然亮了：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睡？
    笑容瞬间就蔓延到脸上来，她立刻打字回复他：睡不着, 想写一会儿字。
    嗯，夜猫子。
    那你呢，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也是夜猫子。
    不是为了陪我吗？
    那头半天没有回话。她一颗心又往下落——看破不要说破嘛, 是不是又打击到他的骄傲了？
    可魏绍远下一句话却说的是：要不要视频？
    这个太刺激了, 迟迟下意识拒绝：不要了吧……太晚了, 我怕吵到我妈妈。
    魏绍远说：好，那就这样聊。你快去写文。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迟迟说。现在轮到她傲娇了。
    魏绍远：什么问题？
    你刚才明明还不在线的，我一上线你就上来了，真的不是为了陪我吗？
    魏绍远：你怎么知道我刚才不在线，你又偷偷看我了？
    迟迟哼了一声，却又摒不住笑：我才没有看你！
    魏绍远：我都看见了，还不承认。
    迟迟一凛，赶紧摸了摸笔记本摄像头上的黑胶布。
    他像是察觉了一样，接着说：你以为把摄像头封住就万事大吉了？
    那除非他在她家里也装了摄像头，迟迟才不信呢！
    真的不视频吗？他又问一次，附加一句：想看看你。
    这简直是杀手锏。迟迟叹口气：那我戴耳机，你说我听着，我还是打字回复你。
    妈妈夜里睡眠不深，要是听到她跟人说话，怕是就再也睡不着了。
    魏绍远说好，刚发起视频请求，又很快挂断，打字说：稍等一下。
    迟迟就一边码字一边等，写完一小段后他又发起视频请求，她连忙把耳机插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摄像头上的黑色胶布撕了下来。
    他在镜头前正襟危坐。
    迟迟疑惑道：你还在公司加班吗？
    “没有，我已经在家了。”
    那为什么还穿得这么正式？
    魏绍远哼哼哈兮，顾左右而言他，迟迟旋即明白过来，刚才让她等一下，是去重新打扮捯饬了一番吗？
    “你笑什么？”他问。
    噢噢，没什么。她笑够了才继续打字：魏总你能不能随意一点，我觉得好像在跟你开电话会议一样。
    魏绍远：“你还知道电话会议？”
    迟迟：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句话对写手最适用了。
    魏绍远笑：“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一视频就下意识要换上衬衫领带，原来是因为总开电话会议的关系。那你想看我穿什么，我再去换回来。”
    迟迟觉得视频聊天就这点不好，面对面的，连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都瞒不过对方。她想说你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可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拍写真时他半、裸着上半身把她堵在楼道里的情形，又觉得他其实不穿最好看。
    然后脸红就出卖了她的想法，索性也不隐瞒了，咬着嘴唇打字：不穿最好看。
    魏绍远的手搭在领带上：“你说真的吗？”
    感觉她要是给个肯定的答复，他大概下一秒就要剥光衣服露、肉了。
    反正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比对智商还有信心。
    迟迟连忙阻止他，心虚地看一眼房间门：别太夸张了，被我妈妈看见就完了，说不清的。
    魏绍远：“你怎么还像上学时候的小女生一样？”
    迟迟：我现在在我妈眼里可不就还是学生嘛？她以为我只有十五岁，刚刚初三。
    当然，不管十五岁还是二十五岁，这么晚了看到她跟一个裸、男视频聊天，也不太好吧……
    魏绍远把手放下：“那我不挑战你的极限了，你做正事儿吧，视频就这样挂着。”
    呃，迟迟：我写文有时候激动起来，打字地动山摇。
    魏绍远又笑：“是吗，那正好啊，我见识一下。”
    他就是特意来陪她的，之前一直隐身，她上线了，他才冒出来。
    他不让她熬夜，时间差不多就督促她去睡觉。
    迟迟就在他这样的监督下又赶了两万的存稿出来，然后一激动就开了新文连载。她不敢告诉其他人，包括魏绍远，怕数据太烂再次扑街让大家都失望。
    她决心不管结果如何都好好写这个文，为了不让自己受成绩影响，拼命克制去刷后台看数据的冲动，尽可能地让自己忙碌起来。她每天七点就起床，做好早餐等妈妈起来的这段时间就打开电脑写个千把字，中午趁妈妈午休再写一两千字，一直到夜里写完了今天的任务才去看一眼后台。
    这回新文的表现还挺出人意料的，从开文第一天开始收藏和点击就蹭蹭涨，读者热情也很高，评论区每天讨论的热火朝天，才开文几天就已经有人为男主角盖高楼，回复里有赞的、有骂的，各种热闹。
    这样的情形，迟迟之前只在别的作者文下见过，自己从没体验过，没想到会这么振奋人心。
    有了动力，码字就更勤快了，每天看到收藏和点击涨了，她就再加点更新量，虽然辛苦，但心里高兴。
    除了应付连载，她白天还要去买菜，到医院给妈妈拿药，最后就是淘宝开店的事情，跑了几趟服装厂去看货。
    其实魏绍远帮她把款式都圈定好了，就是他那天拍写真时穿过的那些，先做起来，上货也不会太辛苦。
    但不管模特的上身图片如何，文案和实物平铺图还是要她自己来的，没几天她的房间里就从桌面到地板都被各式各样的衣服裤子堆满，打字都只能转移到外面的餐桌上。
    一天24小时仿佛不够用，她在从服装厂回来的地铁上打盹儿，被方茹接二连三发来的微信给震醒了。
    方茹发来一条链接，附加若干表示惊讶的表情，让她快看快看。
    链接点开是个公众号，先不看整篇推送写了啥，入眼就是一张魏绍远的照片。这个黑白色调她认得，就是那天在摄影棚里拍的那一组，光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只露了半张侧脸，肌肉线条饱满诱人，眼神并不犀利，也不故作忧郁，但隔着屏幕仿佛刚好在看你。
    迟迟觉得自己心上又中了一箭，扶了扶额。
    文章一路看下去，其实就是个营销软文，吹嘘的是这家服装厂的质量和情怀，还讲了她这个为了照顾妈妈而放弃了泰半人生的孝顺闺女。
    这年头，能不能把东西卖出去，就看你会不会讲故事。有人买这故事的帐，就有人为你卖的东西埋单。
    魏绍远的公司，显然是个中高手，这样的故事信手拈来，看得迟迟这个当事人都眼眶发热。
    当然，还有他这个即将成为上市公司大佬的年轻CEO，也是情怀和故事里的一部分。
    迟迟不知该说什么，一条信息写了删，删了写，重复好几遍之后，只把那个公众号链接转发给魏绍远，外加一句话：看到这个了，非常感谢。
    他没有回复。
    可能太忙了，也可能觉得出了那么大的力气她这样一句感谢轻飘飘带过太不够意思……总之他没回复，迟迟有点七上八下。
    从最开始就是这样了，他太热情她忍不住怀疑他有所图，他不回消息，她又会想是不是哪里让他不高兴了，今后都不理她了……即使现在两人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变化，这种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好像还是时不时就会出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患得患失。
    一直到晚上魏绍远也没有回消息，其实他们有好几天没见面了。迟迟也知道他的工作非常非常忙，公司上市在即，整个管理层每天都绷紧了弦，他看起来是游刃有余最轻松的那一个，实际承受的压力应该比任何人都大。
    他这么优秀，迟迟更觉得不能跟他差太远，于是每天码字码的天昏地暗，希望这个文能一飞冲天，站在他的身边也更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