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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别说是淡定的君无垢被吓得花容失色,就连侍立一旁的内侍监总管宇文崇也被惊得面色惨白无血,心头突突乱跳。
淑妃这话可是说得冠冕堂皇,听着很是道理,让人无法反驳,天子出行,哪怕是轻车简驾,也一样得劳师动众,百姓会怎么看?大臣们会怎么说?这些天来已有非议传出,甚至听闻已有言官不满,准备上书弹劾天子铺张浪费,惊扰百姓、影响交通等罪名。
再一个,外头没宫里安全,即便有羽林卫和内廷禁卫甲士保护,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社稷为重,陛下您不是一个人的,也不属于臣妾一个人的,而是属于雅加帝国,属于全天下的百姓,说句诛心的话,万一出了啥意外,帝国蒙受不起这个巨大的损失,所以呢,干脆把无垢姑娘召进宫里,赐封御厨,陛下您就能天天吃到她亲手做的美食了。
还有啦,象无垢姑娘这么能干,这么会赚钱的女人,肯定有坏蛋想打她的主意,召进宫里,既能保护她的安全,对她来说,亦是光宗耀祖的殊荣,一举多得,好得不得了呢,陛下您认为呢?
淑妃的口才很不错,理由也冠冕堂皇,很是有道理,宇文崇却听得冷汗直飚,表面上,淑妃是关心爱护无垢姑娘,实则阴损毒辣之至,无垢姑娘真要进了宫,估计没多久就得从人间蒸发,连尸首都找不到,这位淑妃的行事作风他再清楚不过,任何让她产生威胁的女人,必不择手段除掉。
再者,后宫众妃争宠夺势,各种阴招多到让人眼花缭乱,比战场上的明刀明枪还要可怕,没有半点势力背景的女人进去,准保连渣都不剩,宁皇后若不是懂得保身之道,加上了生了极为能干的二殿下和屡立战功的九殿下,否则,估计早尸沉某个深井了,这些年来,失踪的,被打死的,意外身亡的,莫明奇妙暴毙的的嫔妃、宫女太监不知有多少人了,总之一句话,后宫的水,很深很深。
让宇文崇心惊肉跳的是皇上竟然被淑妃的话说得心动了,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态。
“皇上,这是民女祖传的食谱,今日特献与皇上。”
君无垢从怀中掏出《君氏食谱》,双手呈上,这本食谱是她这几天抓紧整理赶出来的菜谱,她实在被天子给吃怕怕了,才特意准备了这个东东,里边详细抄录各种菜式的做法,包括原材料、加工、配料、对厨具、火候的要求等等,她原本打算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呈献给天子,但现在被淑妃给逼得走投无路了,只能提前拿出来呈献天子。
“唔。”仲孙景正在考虑淑妃的话,见她这么一说,当下示意宇文崇接书,拿过来翻阅,见里边的每一道菜谱都记录得非常详细,不禁连连点头,同时也明白了君无垢的意思,她不想进宫当御厨,有这本菜谱,宫里的御厨一样能够做出让他满意的美味佳肴来。
其实,他也已经知道,君无垢的厨艺并不算高明,只胜在料理的调配方面,才能做出各种新奇的菜肴,也许宫里的御厨看过这本《君氏食谱》之后,说不准做出来的菜肴更胜一筹。
仲孙景是明白了君无垢的心思,但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仍在考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已有点喜欢君无垢,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跟她在一起聊天时的那种感觉,让他感觉有些轻松自然。
也不怪他有这种感觉,身为天子,身边的所有人都一副战战兢兢样,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被砍脑袋,刚登基的时候,他很喜欢这种掌控天下生死的感动觉,但时间久了,人也麻木,甚至感觉有些厌烦了,总感觉自已好象缺少了什么。
前几天,在他庄子受完美食后,看着天边的灿烂的晚霞时,突然生出一种落寞的感觉,他随口问了伴在身边的君无垢,而君无垢的回答直接触动到了他的心底。
“陛下您是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才有会这种感觉,但身为天子,此生注定了不会有朋友。”
这是君无垢的回答,并且打了一个比方,或者说是讲故事,有一个叫独孤什么的剑道高手,一生只追求武道的最高境界,他的武器从使用玄铁重剑到使用木剑,再从木剑到无剑,终于有一天达到了他追求的目标,武功天下无敌,天下间再无人能够战胜他,最后,深感寂寞的他把名字改成了独孤求败,但至死都未有任何一个高手能够打赢他。
仲孙景当时被她的话给震惊了,但事后仔细一思索,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没有朋友,他的喜怒哀乐都无人可以一起分享,因为是天子,喜怒哀乐都要隐藏在心底,不苟言笑,让群臣无法揣测他的心思,这样才是帝王威仪。
但帝王也是人,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真龙神龙,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没有朋友,无人分享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很寂寞,很孤独,他有时候亦感觉自已就是君无垢所说的故事里独孤求败。
君无垢虽然只是一介民女,聪明且有心机,也象一般人一样,面对自已时小心翼翼,说话也象那些人一样小心翼翼,但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妮子骨子里并不是真正的畏惧,聊天时有些天马行空,率性自然,偶尔漏出那么一二个从未听说过的词句,新鲜,但又精辟,或者说一针见血。
好吧,仲孙景承认,他有点喜欢这种没有压力束缚责任,自由自在的感觉,如果抛开双方的身份地位,说不准两人会成为忘年之交也说不定,他甚至动过纳妃的念头,不过很快就熄灭了这个念头,真要这样,这种感觉必定没了。
因为喜欢这种难得的感觉,所以他享受,珍惜,但淑妃的话也有道理,他身为天子,日理万机,总不能每天都跑出宫,扔下国家大事不管吧?如果这妮子在宫里,那就方便了,这也是他没有表态,仍在犹豫不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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