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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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破月在大明邮政局当差期间，经常去“十二橡树庄园”发送邮件，由此结识了一个叫罗燕的女人。
    那是个住在贵族别墅区的少妇。
    今年大概三十多岁，最多不超过三十五。云破月见到罗燕的时候，她正独自在庄园的林**上遛狗。
    身上穿一件玫瑰红旗袍，上面绣着大朵牡丹。手里拿着黑色鲨鱼皮挎包。身段高挑，腰肢纤细，上下极其匀称。所有的肌肉都好像经过细心打造，不多不少，几乎一点赘肉也没有。
    光洁明亮的前额。
    弯弯的眉毛。
    尖尖的下巴。
    额上垂着好看的刘海儿。
    乌黑的青丝梳上去，纹丝不乱，在头顶绾了圆圆溜溜的一个发髻。
    两只眼睛优雅自然，清澈见底。
    乍一望去，她或许不是大众认同的那种美女，既不妖，也不艳，更不先声夺人。但是看久了，总觉得浑身上下，包括五官头发，没有一处不恰到好处。没有一处不令人流连忘返、赏心悦目。
    云破月去给罗燕送信。
    一周两封。
    有时三封。
    他停下木制脚踏车，从邮袋里取出信件，交到那个女人的手上。罗燕接过来，略略点头，缓缓放进自己的手提包，并不多话。然后牵着狗，转身离开，眉眼之间，似乎带着些许落寞。
    按理说，这样一个女人云破月应该是记不住的。
    但他偏偏却记住了。
    记住的原因也不是因为罗燕漂亮，身材迷人，或者她看上去好像是个很有钱的富婆。
    那时候云破月很年轻，只有十八岁，热情高涨，这些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他之所以记住罗燕只是以后见面多了，这个纤纤秀秀的女人待人比较客气，有时候接过信，会启唇一笑，抬眼一瞄，道声“谢谢”，或者“辛苦了”。
    她的嘴唇轮廓很耐看。
    牙很白。
    有时候去她家投递，彼此在门口遇到，罗燕又会问口渴不渴，临走之时，还会在他手里塞上几个新鲜美丽的水果。如雪梨、桔子、苹果。
    云破月第一次品尝到那种生长于南方、又香又甜的香蕉，就是在这个修长高挑的女人家里。
    时间一长，他觉得罗燕心眼不坏，态度亲切，自然而然便记住了她。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复杂。
    复杂只是因为刻意。
    做作。
    或者别有用心。
    后来云破月听别墅区的人讲，这女人的丈夫是个大商人。姓辛。可了不得，挣了许多许多钱。但是他早年却因为家贫，父亲多病，兄弟又多，常常混不上饭。
    饥一顿饱一顿。
    后来逃离了家乡，来到城市，与别人合伙做烟花爆竹，到市场上贩卖。一开始还算顺利，但是干了不长时间，还没等赚回本钱，爆竹作坊又发生爆炸事件，两死一伤！
    罗燕的丈夫被炸掉两根手指头。
    之后他卖过咸带鱼，卖过海菜，卖过豆腐，卖过切糕。倒腾过水果。批发过猪饲料。弄过兑水的酱油醋。一直到元末战争爆发……
    战争是发挥一个人才能的好机会。
    辛姓男人虽然手上有残疾，不符合当兵的要求，失去了参军入伍的机会，但是他却从这场旷世军阀乱战中，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商机。
    制造军火。
    既然双方开战，动辄几万、十几万、几十万人搅在一起，刀砍斧剁，杀声震天，那么有没有可能制造一种武器，让他们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夺取胜利呢？
    如果有，那这种东西岂非是交战双方梦寐以求、争先恐后购买的利器！
    就这样，辛姓男人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并重新贷了一笔款，联合起几个同道，开设了一家较大的兵器制造局。专门负责研发和生产新式杀人武器。
    例如射出去会拐歪儿追人的羽箭，大口径旋转铜炮，能摧毁地下掩体的钻地开花弹，用于水面拦截敌人舰队的箱式水雷，和可在上面航行、特殊的舱板闭合后、适量向储存箱内注水又可下潜的微型潜艇。
    这些设备受到了交战双方的无比青睐。
    订单雪片一样飞来。
    但是罗燕的丈夫并不满足于此，他和兵工厂的技师加班加点，又在传统的长矛矛尖上加了一些合金钢，重新锻造，打磨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器。
    据他们声称，这种矛锋利无比，势不可当，用它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穿现在市面上流行、且大多数部队仍在配备的老式盾牌！
    就像用一根筷子来戳穿一块柔嫩的豆腐。
    得心应手。
    毫不费力。
    财大气粗的汉王陈友谅闻听后，派人前来，经过现场应用，多次试验，终于确定，该产品可通过iso9001认证，在各项系数上已达到国际先进标准。于是汉王使者当场拍板，毫不犹豫地预付订金，首批购置了三百万根新式长矛，用以装备大汉国治下的六十万部队。
    不用说，其后的几次战斗，令对方军队吃尽了苦头。
    于是吴王朱元璋赶紧令军需官找到辛老板。
    辛姓男人早有准备。
    他态度镇定，举止从容，不慌不忙地取出一面盾牌，说这是天下最坚固的盾，任什么样锋利的矛也戳不破。此话并不矛盾。当场验看，确实如此。
    于是他轻轻松松又从朱元璋那里获取一笔丰厚的定金和两百万订单。
    其实无坚不摧的的矛尖不过加了一点合金钢。
    坚固无比的盾牌只是在制造工序中格外嵌了一层特制的钢板！
    不过如此，如此而已。
    管他矛和盾。
    只是想赚钱。
    任你们翻天覆地，旌旗招展，任尔等打来打去，你争我夺，受惠的却是坐庄通吃的军火制造商。
    后来辛老板又重新改造更新了老式吕公车，制成铁甲战车。上边覆盖着两指厚的铁板，周围包上铁皮，底下每面又装上八个木轮子，十六个壮汉躲在战车内，摇动机括，牵引车轮，行走如飞。在炮塔之上，又配备有小口径火炮和能连续发射羽箭的诸葛神弩。
    可以轻松实现远程打击。
    攻城略地，所向无敌。
    接着又设计了一套高级避弹衣。
    以采自南方山间石壁上的藤木为原料，浸于油中，半年之后方取出晒干。而后再入油中浸泡，晒干复浸，凡十余遍，才用柔韧的钢丝造成铠甲。这样的防弹铠甲穿在士兵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箭皆不能入。
    在陆地作战是甲胄，潜入水中又可以充当性能良好的救生衣。
    就算三眼神铳里的钢珠子弹打在上面，也只能“铮”的一声弹开，留下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白点。
    辛老板将改装吕公车贩卖给据守平江、龟缩不出的土财主张士诚。
    将藤甲避弹衣专利出售于吴王朱元璋。
    将箱式水雷和自主研发的微型潜艇发售活跃于东南沿海一带，中国“海贼王”方国珍。
    将锋利无比的矛和坚固无双的盾统统发卖给汉王陈友谅，让他自相矛盾，前后不一，破绽百出，一塌糊涂，最后鄱阳湖一战被吴军打得落花流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