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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程一切顺利,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佣兵队十几天之后抵达考尔尼。很快,尼卡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换了身普通人的衣服,独自住进一家极其普通的旅店的单人间。格尔告诉尼卡,晚上就会有人来接他,然后就带着佣兵们返回马格里,回去的人里也有一个叫尼卡的年轻佣兵,不久他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尼卡和妮娜的分别很仓促。妮娜知道了消息,急忙来找尼卡,非常紧张,失神的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难过的、委屈的表情,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尼卡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感到憋闷的胸部剧烈起伏,艰难的长出一口气,被压抑的呼吸声异常沉重,像是一个在痛苦的等待着宣判的囚徒。
“就要回家了,是吗?”妮娜盯着尼卡的脸,突然抬手重重在他身上打了一拳,“你这混蛋!”她的嘴唇颤抖着,越来越厉害,两颊也跟着抖动起来,泪水终于涌出眼眶,在圆润光滑的脸上形成两道湿润的、宽宽的水迹,妮娜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不停的擦眼睛、轻声呜咽着抽着鼻子。
妮娜向前迈了一小步,他们离的很近,女孩高高的胸部几乎碰到了尼卡,他像触电一样,但是他没有迎上去而是像受了惊吓一样后退了一小步,他们之间又重新拉开了距离。尼卡愣愣的看着妮娜,对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感到困惑:“我为什么后退?为什么没有抱住她?这些天来,我不是一直都想和她在一起吗?是害怕还是不可能?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是不可能吗?真的是不可能吗?那我为什么要接近她,为什么明知不可能还要接近她?那简直就是在欺骗,欺骗一个像天使一样纯洁的姑娘,是多么卑鄙和无耻,可我知道我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妮娜莫名其妙的看着惊恐的尼卡,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妮娜慢慢的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黑色的小神像,再一次走上前,尼卡也没有后退,他不忍心,也无法承受因为觉得“可耻”而产生的良心谴责,他坚定而痛苦的看着对面的女孩,他知道她无法理解他的感受,因此他就越发感到难过,为他也为她。妮娜踮起脚尖,一边给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尼卡带上,一边用由于大量泪液堵塞而行成的浓重的鼻音说着:“这是我从小就带着的,我们家乡的人都带这种保佑平安的神像。愿太阳神和你同在,只要你心中有神,他一定会在困难的时候回应你的呼唤。”妮娜闭上眼睛吻了吻那黑色的小神像,然后把它送到尼卡唇边,饱含柔情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尼卡,尼卡觉得自己就要被融化了,因此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也许走不了。“能不走吗?和妮娜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他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好像一瞬间产生了美好而微妙的幻觉,他理智的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并且把它从头脑里赶走再也不敢去想,那种“不可能”的声音又在他的心中响起让他感到害怕,而越是害怕,那种声音就越是清晰。尼卡看了妮娜一眼就害怕似的赶紧闭上眼睛,也低下头,在妮娜的注视下,拿起神像上重重吻上去……这时,格尔走过来,匆忙把妮娜拉走了,匆忙的尼卡都来不及送给她点什么。
进城之后,因为再也没有看到妮娜,尼卡感到失落,不过这种感觉不久就淡化了,或者说是被其他的事情冲淡了,但是在心里长久的留下不可磨灭的味道,而另外一种不安的感觉却又总是挥之不去,牢牢的控制了他的思绪,越来越压抑,使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间里不停的来回走动,他想出去透透气但是又觉得那样很危险。格尔离开的时候一再嘱咐他,在接他的人到来之前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房间,虽然佣兵队在旅店里安排了人,但是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一切都要小心。尼卡哭丧着脸 ,一头倒在床上,心情烦乱,看也不看,伸手抓起茶几上的几片面包胡乱塞到嘴里大嚼,面包屑落到衣服上,掉到领子里和床单上,扎得脖子痒痒的他也没心思去理会,随后,他又不得不坐起身喝水,皱着眉,把堵在嘴里的一大团干稠的难以下咽的糊状物冲下去。就这样胡乱的吃过东西,几乎每个人都有的餐后睡意彻底解救了尼卡,他的心情平复了,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而均匀,胸部一起一伏,最后——连眼睛也慢慢闭上——没错,他总算是如愿以偿的睡着了。睡觉是医治苦恼的一剂良药,因为这样就可以从现实中逃掉了,就像甩掉了魔鬼的影子。
吃过晚饭,一个无论身高还是年龄都和尼卡差不多的人推开房门走进来,将一张扑克牌大小的、画着一个胖老头的纸片交到尼卡手里。尼卡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这个和自己颇有些想象的陌生人,然后一眼就认出了纸片上的人——是管家大叔!这正是格尔告诉他的暗号。于是尼卡和来人互换了衣服,简单交谈几句,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尼卡跟在来人身后,保持着大约三米远的距离,旅馆的位置偏僻,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尼卡这种毫无跟踪经验的人也很轻松的一直跟在那个人身后,他开始有些紧张,不久又觉得很有趣,很刺激,走起路来更加轻快自然,兴致勃勃的,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可能存在的危险。在一个巷子口,尼卡按照约定上了一辆考尔尼市面上很常见的轻便出租马车,马车向更加偏僻的一处小神殿驰去,引路的人则又闲逛了很长时间,绕了个很大的圈子之后才回到旅馆。这时,尼卡已经走上了神殿的石阶,在牧师的引领下进入后殿。牧师关上门守在外面。
贝斯管家——那个体态肥胖的、看起来和蔼实则像泥鳅一样圆滑的老头正在等候尼卡,他今天完全是一副牧师的打扮,当一看到有人走进来老头就急忙迎上去,他走起路来很快而不慌张,甚至还有些优雅的艺术感,那是只有长期出入上流场所才能学会的一种非凡能力。虽然管家的服饰很特殊,尼卡依旧一进门就认出了他,快步上前,两个人轻轻的拥抱了一下。
“啊——勇敢的年轻人,我们可爱的小威克公爵,您终于安全到达,这简直是太好了……”老头的胖脸在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非常红润,在尼卡眼前晃来晃去,肥厚的嘴唇说起话来像一架隆隆转到的搅拌机,“今天,子爵大人——也就是鲍尔斯的父亲希望同您见一面,当然,只是简单的会面,随便聊聊,您不必紧张,就像和一个陌生的长辈闲谈。”老头拍了拍尼卡的肩膀,“亲爱的,来吧。子爵大人对您是多么的重视啊!”管家一边说一边把尼卡领到一扇小门前,俯下身,毕恭毕敬的拉开,脸上露出敬仰的表情,动作轻而无声。
房间不大,几乎没有什么陈设,显然并不是专门用来会客的地方,现在仅仅是临时借用。看到尼卡进门,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慢慢站起身,迈着轻缓的步子走上前,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尼卡,看着尼卡也向他走来,好像要把每一处细微的动作都印在脑海里,嘴上却露出轻松愉快的微笑。中年人脸色偏深,眼神明亮,明显突出的嘴唇显得极具进攻性,眉毛和胡须黝黑发亮,体格健壮,动作有力,像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和尼卡的父亲马里奥·威克公爵有着很多相同的气质,比如大气、热情,而且同样有着一张宽大的脸,但是并不饱满圆润,而是棱角分明缺少动人的光彩,像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尼卡当然知道这个人就是子爵,但他还是感到意外,子爵并不像是一个平时养尊处优的贵族那样和蔼亲切——虽然他正在善良的笑着——而且恰恰相反有些凶,深褐色的脸也加重了人们这样的印象。
“您好,罗斯托夫子爵。”尼卡走到子爵面前,向自觉行礼,就是晚辈初次见到长辈时的那种正规礼节。
“小威克公爵,请不要这么拘谨!这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子爵像一个熟悉的长辈那样伸出双手亲切的在尼卡的双肩上重重拍打了两下,然后拉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尼卡有点拘谨的坐在单人位上,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学生看着子爵。子爵坐在三人位的中间,腿微微的岔开,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手臂自然的伸开,胳膊肘搭在沙发背上的皱褶里,他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三人位沙发。子爵看起来很疲惫,像个体虚的胖子一样呼吸沉重,虽然他不希望这种表现会影响到谈话的气氛,但是他说话的声音中依旧缺少那种贵族中常见的因吃得好、喝的好、特别是没有任何烦恼而表现出的爽朗甚至奔放的感觉,不过好在谈话是非正式的,本身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怎么样,年轻的小勇士,这一路上是不是感觉提心吊胆的,呵呵……整天和佣兵们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别扭?当然,佣兵都是些粗人,没接受过教育,没文化,这一定让你很难接受,措手不及是不是?”罗斯托夫显然对那些佣兵不屑一顾,他坐直身体,“不过,好在现在都过去了,而且经历些波折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好事,我想如果将这段经历公之于众——总有一天会的——一定会引起巨大轰动,您——小威克公爵,将会被当成传奇人物,会有数不清的人钦佩您、羡慕您,其实我现在就已经在羡慕您,就像很多上了年纪的人经常会羡慕年轻人那样,啊——多么神奇的经历啊!年轻可真好!哈哈……”
“谢谢,子爵。您不但一直都在无私的帮助我,而且这么多天来一直盘踞在我心中的所有不愉快也被您刚才的一席话赶走了。”尼卡说的是心里话,但是却用了一种夸张的表达方式,这是一种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很流行的说话方式,或者说是贵族们的一种习惯,但也正是这种看起来十分自然的表述使尼卡怀疑自己是不是很虚伪,因此感到瞬间的自责和惭愧。
“有这样的效果?那我就太高兴了,我就是作为一个长辈说一下自己真实的看法。”子爵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于您的情况,我们已经同令尊取得了联系,当然是以一种十分秘密的方式。”子爵近距离的看着尼卡,眼睛中突然露出慈祥的、若有所思的怅然神情,尼卡能够感到,那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我和令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令尊在大使馆,是莫尔大使的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当时我们都很年轻……”子爵看了一眼尼卡。尼卡对他毫不掩饰的赞扬自己的父亲报以微笑,非常礼貌、非常得体的表示了感谢。
“遗憾的是我没见过公爵夫人,但是听到了很多对她的赞扬。”子爵又看了尼卡一眼。尼卡像刚才一样微笑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低调的、深居简出的人,不可能有什么人对她大加赞赏,所以子爵这一次只是出于礼貌随便说说而已,或者说是“善意的谎言”,不过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这位“恩人”感到难堪。
“听说你还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另外还有两个妹妹,莉莉娅最小,今年才五岁。”轻松的话题自然而然的消除了尼卡的拘谨。
“这么一大家子人,多热闹啊,多快活啊,所以马格里人常说孩子是父母的财富。可是遗憾的是,我只有两个孩子,你应该都已经见过了,鲍尔斯和娜佳。娜佳才十四岁,是她母亲的掌上明珠,很调皮,有时候像个男孩子,鲍尔斯已经二十八岁了,我和他的母亲都在为他的婚事着急呢,但是我从来不把这看是是一种苦恼或者负担,能为孩子的事情操心是家长的快乐,就像完成人生的一种伟大事业一样。”子爵转过头看向尼卡,“你还年轻,这些感觉一定还没感受过,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您的心态可真是不错!”尼卡钦佩的看着子爵,“我的母亲一直在操心姐姐海伦的婚事,似乎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
“这没什么,我的鲍尔斯已经二十八岁了!哈哈……”对于鲍尔斯的婚事,罗斯托夫是有着长远打算的,他希望鲍尔斯能和一个对家族崛起有帮助的女子结婚,至于其他的比如形象、年龄、财富等等这些都无关紧要,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无色到合适的对象,所以当妻子提到儿子婚事的时候他总是以各种理由加以拒绝,甚至不惜同妻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他警告妻子不要再插手儿子的婚事,子爵夫人只好委屈的屈服了。子爵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残酷、很不人道,完全背离了神的教义,但是他又觉得面对现实,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不仅仅儿子、妻子,甚至连他自己都是受害者,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他们一家和整个家族,所以他对妻子既愧疚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而对于女儿娜佳罗斯托夫也抱有差不多同样的想法,这种想法形成了类似于条件反射一样的系统,以至于在看到尼卡的时候,他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尼卡也许非常适合做娜佳丈夫”的念头,但是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和不可思议。
轻松的谈话又持续了一段时间,都是一些日常的生活内容,比如家里人的健康状况、是否习惯?马格里的气候和饮食等等,基本都是子爵提问尼卡回答,为了不让谈话感到尴尬,偶尔尼卡也会主动对某个问题做非常详细的解释。子爵的脸上有时会露出笑容,那是大人在逗孩子玩的时候经常有的神态,而且还总是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尼卡的表情,这时,子爵的表情会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森可怕,像一个警察在观察嫌疑人的一举一动。对此,尼卡视而不见,但是心里感到不愉快,再加上无聊的内容,尼卡希望谈话赶快结束才好。但是子爵依旧谈的兴致勃勃,他对尼卡的家庭情况、亲属朋友都非常感兴趣,他听的很认真、很仔细,其实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尼卡本人,他想了解一下这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以及这个年轻人是否有可能对萨列尔家族的未来产生重大的影响。
谈话终于被管家的敲门声两打断了,管家提醒子爵时间已经到了。整个过程中尼卡一直保持着警惕,担心说错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也很清楚子爵感受到了他的警惕,所以一直显得紧张。
“小公爵,看来我们之间这段愉快的谈话不得不结束了,难得有机会和一个勇敢的年轻人毫无拘束的畅谈,不过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人们总是因为一些无意义的琐事而疲于奔命。”子爵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疲惫的神情,“您不用再回旅馆了,已经为您安排了一个舒适的住处,具体的情况管家会告诉您的。”子爵穿好外套,用力握住尼卡的手,“请转达我对令尊的敬意以及对你家人的问候,而且,我非常希望同令尊建立起更加紧密和牢固的关系,这一点也请务必转达!我想以后会有机会同令尊见面的。”
“我代表我的父亲和母亲向您和您的家人表示问候。”
“谢谢,谢谢。”子爵穿戴整齐,疲惫的笑了笑,干涩的脸上露出几道粗糙的皱纹,然后又用力握了握尼卡的手。
子爵离开了,尼卡独自留下,过了差不多一小时才被管家接走。尼卡被安排在考尔尼附近的一处庄园,而且一住就是三天,像个住进医院的病人。尼卡对这里的条件非常满意,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回家,而且感到孤独,使他非常怀念和佣兵们在一起的日子。他经常想起妮娜,每天都会想几次,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笑意想象着妮娜正有些扭捏的向他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简直美极了,可是这种美好的感觉每次都仅仅持续几秒钟,尼卡就又无聊的躺在床上,不停的叹气。尼卡还时常会盯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草坪一直看上很长时间,每到这时,尼卡就会想到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打打闹闹的佣兵,佣兵们的身影在草坪上晃动,有格尔,有佐尔格,有阿列兹,有老三……那热闹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像一出活灵活现的舞台剧。下午,管家终于来了。这一次管家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和他拥抱,而是非常正式的向他脱帽鞠躬,不过脸上依旧露出灿烂的笑容,非常亲切,非常清楚的表明在他和尼卡之间那些正式的礼仪仅仅是个不得不做的形式。
“尼卡,亲爱的公爵殿下。我想您一定是等急了,一个人待在这里总是会无聊的,所以我也是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您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我想您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的!哈哈……”管家的笑声很响亮。
“谢谢,您每次都给我带来好消息!”尼卡从柔软的床上蹦下来,抱住了管家。
“不过这次我又不能护送您了,上次是格尔夺走了我的机会,这次是家族祭祖。每年都会进行,在九月份,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很隆重,事情非常多,就连子爵大人都忙碌起来了,每天都睡的很晚。来这儿的路上我还美美的睡了一觉,嗯,可真舒服啊——”管家舒展了一下身体,笨拙的转动双肩,“现在来这里对我来说就是休息。”管家并没有急于谈论送尼卡离开的具体安排,好像这事儿并不重要或者因为非常简单而无需过多关注。
“那么,我怎么离开呢?”
“啊——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不过事情确实不太好办,”管家故意停顿了一下,“首先无法通过大使馆正常离境,否则您会遭到很多盘查和刁难,也可能被长时间扣留,毕竟您不是通过正当渠道入境的,而且两国的关系……;所以只能把您偷偷的送回去,也就是——偷渡!”管家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我们已经同您父亲取得了联系,卡特加特帝国的海警部门会配合行动,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就制造一次不经意的越界行动把您接回去,理由可能会是打击海盗什么的,当然这些都是外交部门的事,随他们怎么编好了……”管家越说越轻松,整个身体都坐进沙发里,“一切都会非常顺利的,请您不必担心,仅仅当成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就可以了,就像什么呢?——嗯——就像第一次跟着大人打猎或者是——或者是在黑洞洞的大森林里玩捉迷藏,总会有些紧张,但对于勇敢的人来说,也很刺激,不是吗?哈哈……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尼卡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然偷渡是犯罪,很危险,但他一点也不害怕,既不心虚也不紧张,倒像个惯犯。尼卡仔细体会着管家说出的每一个字,希望从中找到一点什么。
“管家大叔,我能提个问题吗?我很好奇。”
“当然,完全没有问题!”
“你们是怎么取得我父亲信任的呢?”
“您可真聪明啊,而且还这么年轻,您未来一定前途无量,也许会超过令尊。至于如何取得令尊的信任嘛,我们向公爵提供了一些您的信息,比如说您换下来的衣服、您的身高体重、还有就是您遇险的经过……总之我们提供了大量的信息,甚至包括您和佣兵在一起的声音资料通过特殊的材料储存起来交给令尊,虽然这非常麻烦,但是我们都能做到,家族有这方面的人才……”管家露出自信的表情。
“我待在这里无所事事,你们却在为我忙忙碌碌而我却不知道,真是太麻烦了!”尼卡说的很诚恳,而且因为感激和歉意说话的声音很低沉。
“没关系,小公爵。其实我们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和公爵大人建立良好的关系,而且子爵也非常想亲自同令尊会面,子爵的诚意显而易见,至于具体要谈什么我并不知道,无疑非常重要,我想子爵一定也同您提到了,而且也一定希望您能向令尊转达,所以您不必介意,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帮忙,这再正常不过了。直觉告诉我,我们以后的关系一定会非常非常好。”管家亲热的拍了拍尼卡的肩,然后轻松愉快、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谈的很随意,云淡风轻,好像是在一边安慰尼卡一边闲聊,但这是才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您说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非常相信子爵的诚意,我一定向父亲如实转达!”尼卡看着管家,因为能够为自己的恩人提供一些帮助而感到高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也掠过一丝笑意。
“那么,尼卡,今天晚上你就要走了,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一早就回国了。”
“管家大叔,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的、会的,放心吧,一定会的,很可能我们今后会经常见面,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尼卡和管家谈话的时候总是在两种矛盾的心态之间来回挣扎,一方面他很清楚对方解救自己并非出于善良,而是为了同自己的父亲建立某种特殊关系,因此应该时刻警惕;另一方面对方又确确实实帮助了自己,救了自己的命,为此做出了巨大努力,自己也确实很感动。当在面对同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在诚实和虚伪之间不停的转换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一会冷一会热,就像在心理上、精神上感染了疟疾。现在,真的到了要离别的时候,后一种想法在尼卡的心中占据了支配地位,他和管家激动的拥抱在一起,互相亲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我会记住您的,管家大叔!”
“别说的好像永别一样,尼卡,以后你就会知道,其实这个大陆非常小。我们一定还会见面,想想看,其实两个国家就隔着一条狭长的红海,事实上非常近。”管家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好了,尼卡,我要回去了,您准备一下吧。我要向子爵大人汇报您的情况,您的事情由他亲自负责,在您回国之前,他要了解您的一举一动,保证您的绝对安全,他现在一定已经等急了,我要是再待下去了就要挨骂了。”
尼卡一直把胖老头送的房间门口,管家在出门前向尼卡鞠躬行礼。尼卡能够感受到老头在那个曾经的皇室家族中的特殊地位,他保持了基本的礼节,就像今天进门和出门的时候,但是他并不是对所有的贵族、在任何时候都毕恭毕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多的表现出一种平等的姿态,有时还更像是一个长辈,难道这仅仅是因为现在这种特殊的境况吗?“很可能不是。”尼卡这样认为,他对老头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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