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世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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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以后，天刚微亮，九德雪域的故来宫内，罗卿道禅正披上一袭华贵的僧袍，之后走出宫门坐上了马车，领着百余名僧人前往南方。茫茫雪域中这队伍也显得极为渺小，倍感寂寥。
    正午时分，一只身披彩衣的大孔雀和一只浑身漆黑的大乌鸦低空呼啸飞过天女街。居民们纷纷往天上看着、议论着。有说是又有神鸟来到雪域而欢呼雀跃的，也有说这是不祥之兆而满面忧愁的。不管如何，这两只大鸟已经飞向了故来宫。
    倏忽间，它们就已降落在宫门前，一阵碧绿与黑紫的流光闪过，双双化作了人形。
    络衫上前对守卫宫门的武僧行了一次佛礼，微笑说道：“在下是两仪大神之一凰母流荧座下二弟子金翠越鸟络衫。”随后又指向一旁的灼颜介绍说：“这位是在下的三师妹，孤火楚乌灼颜。我们久闻故来宫大名，今日特来朝拜，还请通融。”门口的武僧或许听都没听说过他们二位的大名，不过络衫的话中有一个名字他们是知道的，那就是凰母流荧，简直如雷贯耳。他们虽然不能确定络衫所说属实，却也不敢怠慢。有一名武僧立即转身进了宫门前去禀报。
    盏茶功夫，那名武僧回来，身边跟着一位长相清秀的青年僧人。他小跑着走下阶梯，来到络衫他们面前，行了佛礼道：“小僧法号云昇，方才若有失礼之处，二位上仙请勿责怪，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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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故来宫中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内，络衫站在窗口眺望东方，灼颜坐着细品清茗。这时门被打开，刚才的那名青年僧人云昇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崭新的华贵僧袍。走到房中，微微躬身道：“络衫上仙，灼颜上仙，久仰。”
    络衫回礼，灼颜站起。
    云昇满含歉意地说道：“因幕法大人罗卿道禅有要事在身，今日天刚亮便已暂时离开故来宫，故不能亲自招待二位，还请上仙们不要责怪。”络衫立即回道：“小师父言重了，我们此次前来实际上是为了解一些事情。”
    “上仙请说。只要小僧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络衫开始在房中踱步：“前些日子，我们去蛰虺郡救助战后难民，偶然听闻从前在这雪域之上来过一只眼放金光的大鹏雕，在此居住了数年。小师父可曾听说过此事？”
    云昇直起身，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此事在雪域上人尽皆知。他从西方而来，在此居住七年后又往东方而去。那时五世灵佛松德道禅与他尤为亲近。不知上仙为何问起此事？”
    “哦，他可能是我们失踪多年的五师弟，金翅大鹏雕阳目。我们已寻找他多年，还请小师父为我们指明方向，我们自当感激不尽。”说着，络衫与灼颜就向云昇倾身行礼。
    云昇走上前几步，摊开手扶起他们：“上仙万万不必如此，不过我们只知那大鹏雕去往东方，具体是何处，小僧想，只有五世灵佛一人知晓了。只不过灵佛早已圆寂，恐怕世上已无人知道详情。”
    络衫听罢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即是如此，也无他法。多谢小师父，我们这便告辞了。”说完就与灼颜一起走出了门。
    “恭送上仙。”云昇直到他们走出去才直起身子。随后他也走出门，看着络衫与灼颜的背影，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他闭上了眼睛，开始自言自语说道：“别瞎想了，凰母弟子，怎会欺骗我？”“这不过是他们自家的事，不会有事的。”“我早已争取过，只是幕法大人从不允准，我也无能为力。”
    ……
    他一路走一路说，若是有旁人看见，只怕会说他得了疯癫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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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阳光已不温暖，只要有风吹过，就能让人猛地打个寒颤。
    午时，在天女街的一间酒肆之内，络衫与灼颜相对而坐。络衫的衣着样貌在酒肆内着实是吸引眼球，坐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不过络衫并没有去听，此时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络衫拿出一张地图平铺于桌上。他用手指点着雪域，向着东方一划：“雪域往东，第一座城池是蛰虺郡，昨日经过那里时城中之人说阳目曾去往东方，那么就一定是金龙国了。只是不知是国中哪座城池。原本以为来雪域能得到更多更确切的信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收回手，看着灼颜：“连续五日飞行不眠不休，今日在此投宿一晚，明日先回鹑火教安排妥当，随后再去寻找吧。”
    灼颜看着地图说道：“好。只是阳目去西方做什么，雪域已在东土最西侧，再往西，就是不周山和西土了。”络衫一面收起地图一面说：“这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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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龙尉堂中，阳目对着相闻他们一众新弟子说道：“你们依旧练习拿枪，我去看看穆遥，为何到现在还不来。”在一旁正训练枪法的广夏也停了下来，看向这边，心想：“她今日为何还没来？”自第一次见到穆遥起已过了四天，这四天里，广夏一直想方设法与穆遥接近，与她说话，还要看起来不那么刻意，不那么突兀。结局常常就是不知所措。不过穆遥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过他，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时常还会向他翻白眼。但广夏从未想过放弃。
    过了一会儿，阳目急匆匆跑回来：“相闻，穆遥病了，看着很严重，你去看看吧。我去请大夫。”随后对章葆林说：“章教头，你先负责监督他们。”
    随后，相闻往穆遥房间方向跑去，如月停下手望着他离开，眼神幽怨。广夏见此心想一定是穆遥出事了，关心则乱，他趁教头不注意，偷偷跟着相闻离开了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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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德雪域上，在故来宫的南方有一座石林，由数百根石柱围成三个同心圆，每根石柱都至少有一丈高，置身其中，竟有种身在坟冢的肃穆之感。在此石林的最中间，有一方用以祭祀的高台，为整座石林再添一分神秘。
    这石林就叫做“石拓林”。
    此时太阳正在升起，两拨人马正从不同的方向往这里行来，衬着蓝天黄土以及远方被映照得金黄的雪山，让人惊叹：这世间最美的事物是这般的无需雕琢。
    两个时辰后，在林中祭台处，罗卿道禅与劼易提的两拨人马会合。罗卿道禅走下马车，见到了不远处的劼易提，神情激动，他从马车中取出数件佛家法器，快步走向祭台。
    随后劼易提也被拥向那里，与罗卿道禅见了面。他们站在祭台的两侧，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劼易提根本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放眼望过去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很茫然，也很恐惧；而罗卿道禅则是满面兴奋，他等劼易提已经等了十五年，他努力压抑住加快的心跳，平顺了气息之后说道：“劼易提，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从你出生之日起至今，我时刻注意着你。你本该早就入主故来宫，但因政局变革只好暗中教导你。你是五世灵佛松德道禅转世净体，你肩负重大使命，你是整个雪域之上每一个人的信仰，你是天空中的至高王！”
    劼易提依旧十分茫然，他甚至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而罗卿道禅则将法器一一摆放整齐，向劼易提深深鞠躬，站在他后方的百余名僧人全体双膝跪下，一下下磕着等身长头。罗卿道禅神情严肃朗声道说：“从今日起，你便是六世灵佛，法号梵海道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