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纵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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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论今是而昨非
    魏国  成武二十一年  冬
    江南的气候依旧湿润，全然没有北方的干燥。
    暖风熏得游人醉，这里多得是吟诗作对，多得是风花雪月。酒肆里最不缺买醉的，青楼里最不缺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名鸳江坊里的一杯水酒能抵得上北疆战场一个人的几顿口粮，着实不便宜，但有得是人能醉它几坛。可能在这里踏踏实实只喝酒的，姜承道不是第一个但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里欢迎的得是王公子般的人物，权势滔天。若是家里有几个小钱还请到西坊的十一峰快活。多得是人来人往，花魁争秀。所以王公子便见不得“穷人”来，落了他江南第一公子的身份，败了他王家的生意路子。
    那自然，一上只喝酒的姜承道就成了王公子眼中的穷人。
    名鸳阁里是嗅不见俗粉常香的，用的一种丝楠静神香淡淡弥漫中不乏回味。作用静的却是心不是神。
    -   四楼而上，垂下来清秀玉兰。里坐抚琴的便是名鸳的头牌清倌儿。传说能入得她幕围的只有那王公子一人，纵观这小江南三洲十四郡能压得过王家四世三公的人也就那位从上京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州牧。
    皇亲国戚！
    陛下的亲外甥，魏国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
    虽然刚刚束冠，正是年轻心性，但州牧身份显然不能让他和王公子一介士人争风。可今天他就来这里喝了一晚上的酒。
    砸场子！
    “就应该拆了这里，也不枉承道受了回伤。”颂字号内，太师椅上斜靠着个青年，眉宇间尽显贵气，好似自言自语。
    他也承了承道的道儿，闹就显得俗了，“让王青侯来喝杯茶这件事就罢了。”闭上的双眼却没落了眉间戾气，嘴角挂着丝淡笑。“你这江南第一公子最重面子，那就让你丢这个脸。”
    看了一眼刚才亲手满上的茶，滚成弧止在了杯口，多之毫末便会一拥而出。
    “陈钰，是时候了。”
    身旁站着个穿白衣的青年，生的好不俊俏，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比姜承远还公子。可就是他听了这话，白纸扇一合缓步走了出去。
    “那个姓王的，表字就是公子！”
    跋扈！
    许是在王郡呆得久了都忘记蕲州姓什么了。
    四楼，风字号。
    青衫男子，半开着衣裳，倚在躺倚上，身边的女子正给他按着穴位。
    她就是这名鸳江坊的头号清倌儿，苏韵姗。
    肩若削峰，腰若约素，精致玲珑的五官透着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娇若。就静静地坐着帮他一丝不苟的按着穴位，眸子里清明中散发着入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也就如此。
    这是陈钰给的评价。
    “王公子，我们家公子有请。”
    王青侯忽然睁开的双眼中迸出一抹精光，有着不常于同龄人的睿智。
    他没有起身，就这么看着陈钰。苏韵姗依旧按着他的太阳穴，抬头间斜撇了一眼陈钰。
    温儒尔雅的气质总会给人一种清风霁月的感觉，陈钰给她的第一印象找不到丝毫瑕疵。
    苏韵姗盈然一笑。
    “嗯！”
    然后就就没了下句，气氛不自然起来。
    陈钰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也不露愠色，“我家公子诚心有邀，王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哦，恐怕诚心谈不上吧。”王青候右手一抚，整个人弹起，空中一个转身系好了长袍，轻飘飘落下。
    “那就去会一会这姜大人！”
    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半息之间，陈钰看向王青候的眼神中却多了丝谨慎。
    “师妹，陪我走一趟吧。”
    王青侯看着苏韵姗笑道，却不知两人还有这样的关系，那又为何让她沦落风尘？
    这名鸳江坊也有王家的两成股，只要他开口，那背后的金主多少也卖王大公子个面子。
    陈钰实在猜不明白！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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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字号
    檀香似乎不合意思，姜承远皱了皱眉。
    “把刚才换香的那个人找回来。”一个身穿黑色胡服的精壮男子从侧门出去。
    正巧陈钰回来了。
    “出去搬救兵？本公子还真是威武，堂堂姜大人就这么怕了。”王青侯撇了一姜承远。
    “别人怕你姜大公子，我可不怕。你那废物弟弟也活该在我手上吃亏！”
    王青侯自进来可是没有给姜承远一点面子。
    “稚姾若是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这个样子，恐怕会不甘心。”姜承远身子前倾盯着王青侯一字一句说道。
    声音不大但带着股淡淡的威严，这种久居上位的气势王青侯却是怎么也养不出来。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现在他是一介白衣，风流士子，以后他是皇家附马，前途有限。
    他没理由怕自己，对天子来说将来手心手背都是肉，难断。但姜承远自信有一百中方法能玩死他！
    但，不是现在！
    “把桌上的茶喝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来姜大人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喝凉茶。”却是苏韵姗笑着说道。
    王青侯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他心里最大的结就是和稚姾公主有婚约。
    “那苏姑娘来敬我杯酒也可以就这么过去。”姜承远笑呵呵的，由不得人自生亲近。可王青侯岂能不知道他是什么祸端，昔日在上京城欺男霸女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和自家老二一样十足的纨绔。
    偏偏王青侯自诩不是什么正派，但也有个底线，他们的不对头由来以久。
    打伤那姜承道就是冲着他姜承远去的。否则，还犯不着和一个十四岁的娃子计较。
    姜承远也看的清楚！
    可承道求他，就要摆那王青侯一道。只要自己今天拖住他，现在戌时想来也事成了，也不枉抛下州府里的是在这里坐了一天。
    “请我来就是为了翻旧账！”
    “自然不是！”姜承远向门外看了看，“不就去找个人嘛，午宸还没回来。越活越回去了。”
    正说着就走个精壮中年男子，拎了个浑身是伤的小厮扔在地上。看年龄不过十八九岁，一缓过神来马上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王公子救我…………”
    姜承远走到他的身前，朗月白袍被他溅了些许血渍，“你知道这件袍子值多少钱吗？”
    那小厮一下慌了神，“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巴掌一下一下带着响亮落到了自己脸上，“求大老爷赏小的条命。”
    “姜承远！你够了。”打够还得看主人，名鸳江坊北后的大金主不参与经营，只拿分成。平时都是他王家一把手，这里再没地位的下人也是他王家开口招的。
    “你要是吐他一口唾沫，从明天起你就是州牧府高等衙役，没人再敢动你。”
    “本公子说话算数。”
    那小厮突然抬头，“呸！”
    正吐到王青侯的青衫上，“你这狗东西！”正要一脚踢下却被苏韵姗拦下。
    “苏姑娘还真是菩萨心肠。改天一定让舍弟来陪你促膝长谈，他信佛，平日也是慈悲为怀，你们一定有话题。”
    姜承远还不忘恶心一下王青侯。
    谁不知苏韵姗被王公子视做禁脔。
    “姓姜的，愈发的会说话了！”王青侯已经在发作的边缘徘徊。
    “今日我到这里来，不过是论今是而昨非，找个道理罢了。”
    王青侯带着苏韵姗抚袖而去。
    “小厮，你名甚？”
    “小人姓陈二柱。”
    “好名子，本公子赐你表字昨非。好好记住今天，别忘了，以后别跟错人。”
    王青侯还没走远，姜承远声音又故意大了几分，自然是说给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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