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则

二十九、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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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洛家一行人离去,苏袭尘才道:“这洛家人也太霸道了些,还管旁人怎么说话!”
    晏知蝉笑道:“那老头才刚刚警告过,你又开始说洛家的不是了,小心他回头来找你。”
    苏袭尘道:“可不要吓我。钟姑姑,你说要是他们真的找我们的麻烦,咱们可逃得掉么?”
    钟何何面色阴沉,道:“他们是本地豪强,还是不要惹他们的好。”
    三人继续朝灵来郡方向走,途中晏知蝉着意探听,也知道了不少关于洛家的事。
    洛家如今是沧凛州最有势力的家族,全州七郡十五县,除了在西南角的四五县由公羊家主导外,其余郡县均是洛家说了算。而洛家对于西南公羊家,并非没有觊觎之心,只是碍于公羊家出了一位极有实力的大人物,不能公然与之翻脸,只能缓缓图之。
    这一路上晏知蝉与苏袭尘对洛家均甚感兴趣,毕竟因其势力所及,只要在沧凛州,就绝对绕不开洛家这个话题,两人也是乐此不疲,时常聊起。而钟何何,每逢说到洛家,多半沉默不言,极少与他们探讨。
    不觉已是到了至德郡内,原本只要穿过至德郡,就可以抵达西北角上的灵来郡,钟何何也就离自己的女儿不远了,可是谁也想不到,苏袭尘忽然病了。
    苏袭尘的病不是一般的病。
    至德郡占据了沧凛州最为广阔的一块腹地,这里不仅是洛家生根发源之地,也是人口最为繁盛、物产最为富庶之地,此地不仅有沧凛州最好的酒楼、最好的茶馆、最好吃的食物和最美的美人,更有最为高明的医者。
    而就在这样的地方,一连数十日,钟何何与晏知蝉请了数十位名医,苏袭尘的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这病情甚至惊动了一位洛家的人——洛游天。
    洛游天是当代洛家家主之亲弟,原本依着他的身份,必是洛家掌管一方郡县的长老。说是一方郡县,可若是与人间界比起来,单这一方郡县之地,便已超过人间战国之时古楚国的幅员,不可谓之不大。但因其心系医道,原本该由他管辖的郡县,只能交给他的两个儿子代为做主了。
    而他自己,做起了统领沧凛州医馆之事,在至德郡内,建了一间医楼,起名为“逢春阁”。凡举欲在沧凛州行医之人,须得入阁由他亲试,合格者发放所谓“医碟”,有此物方可在州内行医。此举实乃其医者父母心之体现,大受百姓及官府欢迎,剔除了许多庸医、假医,就连洛家势力所不及之公羊家地界,也认可其“医碟”,故而凡是持逢春阁“医碟”者,均可在沧凛州行医,也着实成就了洛游天的美名。
    逢春阁并非只是发放医碟,日间往往人头攒动,如同集市一般热闹,就连夜间也常常是灯火通明,不受宵禁之令管束。
    除了因洛游天之故有此特权之外,更是因为阁中聚集了众多名医,既有遵循正道的大夫,也有专用奇门偏方的游医,平日里忙时为人看病开药,闲时便聚在一起讲医论道,争论不休。往往遇见一个棘手的病人,就成了各位医家的争锋之所,众人各自说出独门的医疗之法,交由众人评判,往往便可得出结论,如遇难下定论之时,这才请出阁主洛游天来评判。
    而最近几日,洛游天却发现阁中的诸位大名医,俱是有些垂头丧气,不及往日气盛。仔细一问才知,原来是碰上了一个棘手的病症。
    这病看起来简单,不过是一个小孩儿受了风寒惊吓,卧病在床,依常理而言,只需开几副驱寒的药方,每日煎服即可,对这些个医药大家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事。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病症,前前后后近两个月,劳动阁中多位大名医,却还是没能治好,说是重病呢,患者的症状一如刚发病时,没有丝毫加重,说是小病呢,哪有两个月都不见起色的小病。
    这病令名医们十分丧气,但又因其症状简单,甚至拿不到论道之所来讨论。
    洛游天听完,也有些好奇,专程命人驱车,来到患者的住所。
    洛游天不仅是逢春阁的阁主,自己更是一名医术了得的大夫,否则,诸位大名医又怎会对他所下的评判信服呢?
    当钟何何和晏知蝉听说洛游天亲自前来看望苏袭尘时,心里都大为吃惊,也有些忐忑,毕竟三人都是从昆婀城逃出来的,耽搁日久,也不知昆婀的通缉令是否已经发到此地,洛游天来得突然,两人没有准备,只能见机行事。
    洛游天推门而入的时候,将两人吓了一跳,因为洛游天不管是从身形外貌,还是衣着装扮而言,都与当初在路上偶遇有过一面之缘的“歌伯”有些相似。
    晏知蝉开口惊叫道:“是你?”
    洛游天捋须道:“小友认识我?”
    他这一开口,晏知蝉立刻知道是认错人了,“歌伯”说话豪放粗狂,绝不似来者这般睿言温和,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洛游天道:“老朽洛游天,不知小友见过的,是扉兄还是歌兄?”
    晏知蝉道:“我听人叫他‘歌伯’来着。”
    洛游天道:“那小友见到的就是老朽的族兄洛歌天。小友怎会与他认识?”
    晏知蝉见洛游天和颜悦色,不似洛歌天霸道,略略说了当日情形。
    洛游天笑道:“歌兄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般性烈如火,小友放心,洛家如他一样霸道的少,好说话的居多。”一眼扫过钟何何,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随即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卧病在床的苏袭尘,说道:“这位小童的病情,我也听逢春阁的大夫说过,烦请两位在屋外等候,我来为其诊脉。”
    与晏知蝉一同在外等候的,除了钟何何,还有随洛游天同行的两位大夫。
    这两位大夫,也是之前给苏袭尘看过病的,自己没办法治好,有些不甘心,想学一学阁主洛游天的手段。晏知蝉哪敢怠慢,让客栈小二上了些茶水和吃食,好生款待,虽然身上银钱无多,好在逢春阁有一个规矩,若治不好病人,决不收钱,否则三人哪能支撑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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