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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cy市。
又是阴雨连绵的一天,此时正值午夜时分,细雨刚停,各ktv喝酒唱歌嗨皮完的年轻人,正成双成对的走在凉气浸润的街上,女性多借寒风躲在男性的怀里,他们的目的地有些不言而喻。
一家名叫大宝剑的ktv中,某间包房正响出恶心的歌声,这人平时唱歌或许并不难听,但在酒精的催动下,唱腔变得有些怪异的疯狂,引得包房内众人一阵起哄,让他也更加的得意。
如此恶心的歌声,居然没有遭到鄙视,显然,包房内必定都是真爱。
“萧定,你敢在恶心点吗?”某人嘲道。
演唱者回头看着这位起哄者,挑了挑眉,更恶心的歌声从口中唱出。
包房内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早习惯萧定的厚脸皮,别看他现在在恶心众人,但平时如果没有他,众人肯定会丢失不少乐趣。这样脸皮厚,爱开玩笑,愿开玩笑,敢开玩笑的开心果,人缘自然不会太差,所以此时的歌声,也被众人自动过滤成了理所应当的举动。
但萧定自己清楚,他在故意唱给某人听,他想让这人振作,年轻,就应该张狂,就应该有活力,而不是躲在角落里自饮。
角落里,那人没有说话,拿起一杯满是泡沫的啤酒一饮而尽,之后痴痴的看着萧定。
他叫曹丕,没错,就是那个曹丕,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也不是人送外号,名字是父亲故意取的,而他的父亲叫曹铁蛋,生在农村,成年后来到cy市打工,勤勤恳恳的他一直有着发财梦,所以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借此来勉励自己,让自己能像老曹家的某位名人那样,成为切切实实的富一代。
可惜就在半个月前,从事饮食的曹铁蛋生意刚有起色,就不幸于罹难在了一场车祸当中。自幼丧母的曹丕和父亲相依为命,感情自然要好过寻常父子,所以曹铁蛋的殒命,让曹丕一直无法走出伤痛的阴影。
看着意志消沉的曹丕,萧定心里默然,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萧定用了很多方法去鼓励曹丕,可惜,心灵的伤痛并不是轻易就能化解,这需要时间之神长期的治愈,沉淀,才可能将深深的伤口抹平掩盖。
一曲唱罢,萧定将话筒递给了其他人,之后来到曹丕身旁坐下,倒上一杯啤酒后说道,“来,我陪你喝。”
曹丕看着萧定,摇了摇头,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兄弟,自己想什么对方知道,对方想什么自己又怎能不知?萧定想舍命陪君子,可曹丕却想要拒绝,这不是因为关系不好,相反,正是因为关系太好,曹丕才不想把自己的伤痛传染给身边仅剩的“亲人”。
“我没事。”曹丕挤出一丝笑容,看到萧定一脸的不信,接着又道,“我真的没事。”
萧定盯着曹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句回答,半个月里他听了太多,以他对曹丕的了解,这根本就是一句敷衍,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敷衍。
萧定将杯中酒倒进嘴里,含着苦酒的嘴鼓着,舌头搅动品尝了两下,这才吞进肚里。
“你和她怎么样了?”萧定问道。并看向了包房的另一头,那边正成排的坐着几名女生。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四的学生,有几个相熟女生一起喝酒实属正常,但萧定问的却不是大学才认识的同学,就在那群女生中间,坐着一位和他,和曹丕,一起长大的大美女。
段羽洁。
曹丕看了眼段羽洁,挠了挠头后,举起酒杯说了句,“干。”
萧定心领神会,倒了一杯酒后一饮而尽,也不知曹丕和羽洁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闹得好像要绝交似的,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还有幸一直在同所学校就读,这样的缘分,断了多可惜啊。
“虽然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都需要人哄的,所以你多去哄哄她,说不定能回到以前那样。”萧定说道。
说到这里,曹丕干笑回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她不要,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好像跟我有仇似的,看到我就躲得远远的,我主动靠近,她还板着个脸,你说她这样我能怎么办?”
“这是多大仇啊?看来我要找机会和她谈谈才行。”萧定微微使力,捏紧了一下酒杯,好像在下什么决心。
曹丕没有多话,确实,他也无法理解,明明好好的,段羽洁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要说女人每个月会几天心情不好,曹丕还可以理解,但段羽洁已经一个多月没理他了,这实在是让人费解,如果硬要找个理由,难道……
“难道她的那个什么期,紊乱了?”
曹丕想到这里,又偷偷瞟了羽洁一眼,看她的眼神各种怪异,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和理解。
“算了,让萧定先和她聊过再说吧,自己是个男人,如果自己真的有错,那就勇敢的去认个错,男人没必要和女人计较。”
想到这里,曹丕又独自一人饮酒,他不求喝醉,但求能短暂麻痹,这样起码能睡个好觉,这几晚,他天天梦见父亲曹铁蛋在车祸中的无助和不甘,每次都让他一身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
父亲的脸,在梦中不是慈祥,而是凶狠,而是凄惨,是怨气缠身,这样的父亲,让他感到陌生,让他非常害怕,如此情景,让他怎能不从梦中惊醒,而每次惊醒过后,他也不敢再入梦乡,只能独自一人坐到天亮。
很快,曹丕脸开始泛出微红,他是十点多才来的ktv,看看手机,现在也快到一点钟了,于是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已经有点晕眩,喝到这个度应该够了,没必要再继续醉饮。
于是他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各位,我明天还有事,今天不能陪你们太晚,所以要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些。”
众人点头,但没人劝留,他们知道曹丕父亲的事,对于今晚聚会要不要叫他,众人还产生过分歧,他们知道曹丕心情不好,叫他来怕会影响气氛,但萧定的一席话后,众人一致决定叫上曹丕。
“做为同学兼朋友,我们觉得应该让他自己选择。”
这是萧定的原话,众人觉得在理,所以才通知了曹丕,而曹丕也如约来到了这里。
他一晚的沉默众人看在眼里,但却没人上前劝解,因为他们知道,有萧定在就已足够,没人比他更能了解曹丕,如果说有,那就是段羽洁,可段羽洁却整晚未动,甚至看都没看曹丕一眼。
曹丕挥了挥手,离开了包房,这是家四层的ktv,算得上市内的高档场所,他们同学之间,也不乏有着一些富二代,能来这种地方并不稀奇,只是这家ktv的名字有些调皮,可见这家店的老板为人也很调皮。
下到一楼,灯火辉光的大厅中央,摆着各种或大或小的鱼缸,里面是一些比较珍贵的品种,在各色彩灯的照耀下,五颜六色的鱼游动起来更显缤纷,撑托出“大宝剑”ktv别具匠心的格调。
鱼缸的周围摆放着一圈沙发,沙发旁是一张张玻璃茶几,供客人们休息使用。
曹丕走到大厅中央,突然,心脏猛的一阵疼痛,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母亲早年离世,就是因为遗传性心脏病,很不巧,这个遗传也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曹丕两腿一软,顺势想找个东西扶下,这样的绞痛他经历过无数多,他知道,如果只是瞬间的疼痛,那还没什么大碍,如果两分钟内还持续不断,那他就应该立即吃药,他这样的家族遗传病,救命药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只是他没想到,心绞痛的瞬间,眼睛一花,扶到了不该扶的东西。
大厅中有四根石柱,石柱旁摆着了一个木雕,木雕双手环抱于腹部,ktv老板调皮,在这些木雕的双手上也摆了一个小型的鱼缸。
曹丕扶到的,正是这个鱼缸。
嗙!一声响,鱼缸落地碎裂,一大摊水,泼到了一位美丽少妇的腿上。
“啊,你干什么啊?”少妇惊叫。
曹丕疼痛难忍,自然没法做出任何回应,可正这时,与少妇一起的男性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度极大,没有丝毫保留,男性显然是个练家子,一脚踹得曹丕飞扑出去,撞到了不远处的玻璃茶几上。
“那来的野猴子,敢在这里撒野,别让我在看见你,不然打死你。”男性喝道,随后搂着少妇接着道,“没关系,明天我陪你去买新的。”
“呵呵,好。”少妇回道。
说完,两人搂着离开了。
大厅内的众人唏嘘,他们认识这名男性。
他叫包旭,是名特种兵退伍军人,在这一带很是出名,虽退伍,但功夫犹在,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更重要的是,他长得英俊,为人又洒脱,所以惹得一众豪门少妇垂青,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身边的女人就会换过,而且是个个有钱个个美貌,如果要说兵王照进现实,他应该算是其中一个。
只赏了曹丕一脚,这对包旭来说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他看得出曹丕并非故意,以他的身份,过多的纠缠反而没有必要,更何况现在的他有些着急,急着带美女去做某些事情。
被踢飞的曹丕还趴在地上,但没有人敢去搀扶,他们不想因此惹上包旭,因为没人会为一个陌生人去招惹麻烦。
而趴在地上的曹丕也不是不想起来,他是起不来,刚才被踹飞后,他的胸口狠狠的撞上了茶几角,现在心脏像碎裂一般,疼得他四肢瘫软,眼前的一片黑暗中,他想伸手去拿药,可此时的他,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沉默中,没人再去看他,只当他是喝醉,不愿起来罢了。
可曹丕的呼吸正渐渐变得微弱,弱到几乎没有呼吸,没多久,他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血液也僵在了身体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热度。
正这时,一阵冷风吹进了大厅,吹到了他的身上,朦胧中,心脏正在重新跳动,血液开始重新流淌,就连身体的热度,都在逐渐的恢复。
更奇怪的是,他脑中突然响起了声音,这个声音没有经过耳膜,而是直接传到了脑子里。
声音很高远,但却很阴沉,一直重复不断的说着八个大字。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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