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战场,废墟的中心,一株巨大的神树参天竖立。
白发漫天,头生双角的女子悬于神树之顶的上方,闭着双目,凌空盘膝,提炼着体内的查克拉。
至于额头的第三只神眼,则是勾连着下方的神树,及其顶端正在成长的果实。
原本,宇智波斑吸收了神树,也即是与辉夜的躯壳融为一体,这才能作为辉夜复活的祭品;而这一株神树,则是辉夜重新催生出的,全新的神树。
毕竟辉夜自身就是原来的神树,自己吸自己,全无用处。
时隔千年,忍界大地重演生机,她此次复活,自然要栽下另一株神树,第二次吃下神树之果。
在她周身,弥漫散开的查克拉不断地翻腾,衍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颜色……或是火遁的红色,查克拉涌动变作一团火焰,火苗由橘红变为黄白,又变为青紫,最后肉眼不可见,最后又变回橘红之色,形状一会儿是普通的火团,一会儿又变成活灵活现的长龙,一会儿又是煽动翅膀的火凤……也有雷遁的紫色,麒麟吞吐着闪电吐息,也有水遁的蓝色,水龙游走,一碰便分开化作两条,而作四,四成十六……更有土遁的黄色,风遁的青色……
“不愧是母亲,查克拉的始祖……”黑绝隐藏在白发双角女子,也即是大筒木辉夜的宽松衣袖之中,暗自赞叹着,“忍者们衍变千年的成百上千种忍术,母亲听一遍就会,练一遍就精,才区区几年,就已经尽数掌握,更能推陈出新,将每一个种类的忍术的上限推演至巅峰中的巅峰!诸多忍术,母亲去芜存菁,五行遁术,千变万化却不离其宗,母亲已经勘破本质。现在的母亲,比起几年前刚刚回归时,只能靠纯粹的查克拉硬打的母亲,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佐助啊佐助,你继续躲吧,逃吧,你就是一只丧家犬,你躲得越久,母亲只会越强大!羽衣,你终究要将阿修罗和因陀罗的力量交还给母亲!”
正当黑绝躲在袖子里窃窃自语时,大筒木辉夜忽而睁开了眼。
“……”
卯之女神遥遥瞥向忍界的某个方向,神色漠然,语气清冷,念了一句,“羽衣啊……”
拂袖一挥,辉夜修长的手指对着那个方向轻弹,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继续等待神树将整个忍界的查克拉榨干,结出成熟的果实。
“总算忍不住动用了力量啊……”
黑绝桀桀阴笑着,化作一团影子离开了辉夜的衣袖,钻进神树的主干里,就像虫子游进了管道,以极快的速度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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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夜。
父母,族人,兄长,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
拎着滴血的刀刃的,是志村团藏,正对着自己狰狞地笑。
可一晃神,团藏的脸竟然变成了宇智波鼬,流下两行血泪,对着自己喃喃念了一句:“原谅我,佐助……我永远深爱着你……”
接着,浑身带血,伤痕累累的宇智波鼬便被从天而降的白练裹成一团,仔细一看,他的一双三角飞镖模样的万花筒写轮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双轮回眼,带着微笑,宇智波鼬被白练层层裹紧,吊在树干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了白绝的形状,可那张脸,那张脸,偏偏还是宇智波鼬的模样……
一个一个的白绝,像是雨水一样,掉落下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咬紧牙,嘴唇颤抖。
周围的白绝,有长着宇智波鼬的脸的,有宇智波富岳以及宇智波美琴的脸的,也有长着卡卡西的脸的,有长着春野樱的脸的,有长着纲手的脸的,更有长着漩涡鸣人的脸的……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的白绝,将他围住,步步紧逼。
“怎么了,佐助……你不是要和大哥在一起的么……”宇智波鼬脸的白绝冷笑着,朝着他逼近了一步。
“不要抵抗了,佐助君,我好想你……”春野樱的脸白绝身体的人乞求道,可她的脸分明也是在冷笑。
“佐助……”
“佐助……”
四周的这些怪物念着他的名字,从声音上听起来竟然都饱含关切与思念之意。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听着这些声音,他就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连抵抗的意愿都不复存在。可一旦睁开眼,去看那些声音,就知道他们分明只是一堆行尸走肉而已。
我已经闭上过一次双眼,假装看不见这个世界,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他眼眶泛红,拔出身后的长剑,唰唰唰朝步步紧逼的怪物斩去。
“我恨你……”宇智波鼬的脸孔被他劈碎。
“佐助君,为什么……”春野樱也被他斩首。
“这样你是不会解脱的,孩子……”父母也被他砍死。
“停下来吧,只要停下来,一切就结束了……”卡卡西脸的白绝这么说着,懒洋洋的口气倒是模仿的很像。
他挥剑,挥剑,挥剑,挥剑,不知疲倦地挥剑,将记忆里的这些面孔一一斩断。
直到精疲力尽,手中的剑脱离颤抖的手掌,他喘着气,仿佛躺在那个血夜的家族街道上,躺在族人的温热的血泊里,心中竟升起一丝慰藉。
被诅咒的一族,被诅咒的血,被诅咒的命运么……
他看着血色的月亮,忽然看到月亮的表面上一丝丝地浮现出轮回写轮眼的纹路,吓得他赶忙扭头,避开视线,看到血泊中的倒影里,还剩下的最后一个白绝模糊的影子。惊慌中,他伸手抓向自己的剑,却被最后的白绝踩住手掌,白绝蹲了下来,他抬头,竟然看到鸣人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笑着,像个白痴似的,不厌其烦地喊他的名字:“佐助……这一次是你落在后面啦,快跟上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鸣人脸的白绝咧嘴笑着,对他伸出手,手靠的越近,上面的爪子就越锋利……
……
宇智波佐助猛地睁开眼,左眼的轮回写轮眼,右眼的三勾玉写轮眼,都写满了惊慌与恐怖,身体像弹簧一样坐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洞穴口,夜色正浓,能看到淡淡的月光或是星光。
耳边篝火里的木枝噼啪炸响了一下,佐助的喘息渐渐平复,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脸。
“做噩梦了?”
篝火旁,穿着浅蓝色战盔的白发男子跳动着很小的火苗,声音平淡,仿佛不含感情。
“……”佐助看了一眼秽土转生状态的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小小的火苗将扉间的影子拉得很长,映照在洞穴的墙壁上,晃来晃去。而在一旁,坐着失去双臂的四代目火影,以及年迈的三代目火影。都是秽土转生之体,都在闭眼休息。
佐助起身,淡淡道:“我出去走走。”
离开洞穴,外面是一座孤岛的夜景,走到海滩上,佐助看到了望着黑色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初代火影。
“现在似乎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了……”初代火影老远就能感知到佐助的靠近,他背对着说道,“不管白天还是夜里,连一只虫子叫都听不见,蛮讨厌的!”
“现在想想,其实人们相互厮杀的声音,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了……”佐助竟然说了个冷笑话。
走到初代火影身旁,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脸孔竟然“糊”掉了,秽土转生的黏土像是失去了效力,粘不住了,维持不了初代火影的五官面目。
“发现了吗?”无面者柱间那个看上去像是嘴巴的洞咧了咧,叹道,“这世上终究不存在完美的忍术……我的时间不多了,佐助。”
“秽土转生,最初的雏形只是我开发的一个激发人体潜能的忍术,因为一场意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佐助与初代的身后响起扉间的声音,他抱着双臂走到无面者柱间的另一侧,望着黑色的海浪,淡淡地说道,“后来这个潜能忍术被我分成两个方向,一个开发成后来的八门遁甲,一个则成为现在的秽土转生。秽土转生,本质上是不计后果地透支活人祭品的潜能,从而最大限度地重现被通灵者生前的力量。可人的潜力即使再强,也总有耗尽的时候。尤其是要重现大哥这种能级的强者……”
无面者柱间貌似在淡淡地笑着。
三人并肩站着,很有默契地等着远方海平线上,缓缓升起一轮旭日。
“很美的朝阳,可惜啊,不是在木叶看的……”初代目的黑发飘舞,根根断裂,化作尘屑,“扉间,大哥先走一步了……”
佐助与扉间的中间,初代目火影的背影像是沙子雕砌的城堡,被风一吹,一下子垮了,只留下一个被榨干了全部生命潜力,仿佛干尸一样的作为祭品的白绝——或者,称之为一团纯粹人形的肉块比较妥当。
“啊……”扉间这时才仿佛后知后觉一样,轻轻应了一声,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远方,倒影在海面的旭日显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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