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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庭遇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的节奏,他闭上眼,那日产房外医生一遍遍的催促犹在耳畔——
他回忆不出当时脱口而出的是怎样一种心态。但之于舒瑾,他回避不了内心的矛盾。
十二年前,父母拉着年仅十三岁的舒瑾,第一次出现在这座院子里的时候。
他印象里的小姑娘腼腆可爱,温婉乖巧。她有点怕生,只敢低着头仰着眼看人。像只单薄的小白兔。
父母说,她是爷爷老战友家的遗孤,双亲不久前车祸去世了。从此,将作为洛家的养女一起生活。
对那时的洛庭遇来说,家里多个妹妹跟多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何况舒瑾很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存在感颇低。但相处久了,也如家人一般走心地存在于每一天的空气里。
洛庭遇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她。
特别是后来跟门当户对的宋安雅订婚后,优雅大方的未婚妻分明更能满足他的审美上的惊艳和虚荣心。
可是,他真的希望舒瑾死么?真的希望那个会躲在钢琴后面偷偷为他翻乐谱,会帮他把各类奖状小心用胶带裱好的女孩,永远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么?
抖了抖喉结,洛庭遇惊恐地咽下自己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心软——
不,这个女人分明只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罢了。她天使一样的外表欺骗了所有人,她处心积虑的谋划着一切,套路了自己的信任。她毁了他,也毁了宋安雅!
“我......”洛庭遇盯着舒瑾的眼睛,刚启决心——
“不要说!”舒瑾突然尖叫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事到如今,是与不是重要么?
“庭遇,请好好带大孩子。谢谢你......们了......”
转身离去,舒瑾极力想把步伐踩的坚稳一点。她明白自己应该选择不再爱那些......爱不起的东西。
她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但越是心死成灰后的一点点希望,便越是叫人遍体鳞伤也宁愿扑火向往——
烈烈晚风中,她听到洛庭遇在身后喊她:“一周三天,我会叫人去你那里取母乳。但孩子,你不能见。”
舒瑾顿了下肩膀,克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她知道,这已经是洛庭遇能给予的最大让步了。
“陈先生,麻烦您了。红色袋子里是昨天下午的,这两包是今天新鲜的。宝宝要是不够吃,您一定要告诉我。”
将冰箱里的保鲜盒交给上门来的助手陈斌,舒瑾千叮咛万嘱咐道。
这半个月来,洛庭遇按照自己之前承诺的样子,隔一天便派人上门来取母乳。舒瑾没能再见过孩子,甚至连照片也没有。但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头顶同一片空气,能感受到自己的母血与孩子紧密相连,她已经很满足了。
“舒小姐放心。另外,”陈斌点点头,言犹预止道,“您的脸色不好,好像在发热?”
“哦没什么,刀口有点炎症而已。”舒瑾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微笑着摇头,“辛苦您了,慢走。”
关上门,舒瑾虚弱地靠倒在床。月子大半过去,她独自一人艰难地照顾着不争气的身体。刀口疼,奶水涨,没日没夜地煎熬,连个倒热水的人都没有。
她无父无母,又不爱麻烦朋友。何况这些年来,能称之为至亲至爱的——也只有洛家人了。
洛家父母早已出国定居,除了一通不疼不痒的电话慰问外,他们的心情只会沉浸在喜得孙子的喜悦中。
至于洛庭遇......
舒瑾想,从他坚决说出‘弃大保小’的那一刻,她就应该不再抱有幻想才是。
摘下腹部血淋淋的纱布,舒瑾咬着牙,着手换药上药。她本职就是医生,治病治伤本不在话下。
但七年本硕临床,摞起来一人多高的专业课本,却没有一页能告诉她——心疼该怎么治?
洛家别墅的书房内,宋安雅端着一杯热茶,敲门进去。
“李嫂说,这几天宝宝有点拉肚子呢。”
“有没有叫医生看过?”停下手里的邮件,洛庭遇略有紧张地抬起眼睛。
“看了,只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母乳太稀薄的缘故。”提到‘母乳’两个字的时候,宋安雅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口吻有顿。
便是这小小的一个细节,再次放大了洛庭遇无尽的愧疚。
“安雅,你心里要是不舒服的话,便算了。”上手轻轻扶住宋安雅的双肩,洛庭遇将她拥入怀里,“孩子吃奶粉也一样。”
“庭遇,别这么说。我当宝宝是自己亲生的,这些事哪里还会计较?只是听陈斌说,舒瑾最近身体很不好。你说,要不把她接过来照顾吧?她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见不到孩子心情一定也很糟,万一——”
“安雅你在说什么!”洛庭遇的心猛然揪紧了,“你已经为我牺牲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还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庭遇,我只是在想,舒瑾毕竟跟你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心里对她......难道一点......”
“不可能!”洛庭遇脱口否定,“我要是能对她有感觉,早就有了。别再提这个女人了。我晚上有应酬,你在家好好歇着。”
洛庭遇起身拿了外套,认真笃定地在她额头上迎上一记例行公事一样的吻。
他告诉自己,他爱的是宋安雅,是门当户对三观契合的宋安雅。每天一遍,这样就永远不用怀疑了。
叮咚一声门铃响,舒瑾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还在奇怪今天的快递怎么半夜才到之际,就看到洛庭遇的身影如门神似的屹立在外。
“你......”几乎不敢确认自己的眼睛,舒瑾一度窒了呼吸。
“陈斌说你身体不好,我来看看......你别想多了,我担心你的状况影响母乳质量,孩子吃了不好。”
洛庭遇一字一顿的口吻,像足了刻意无情的机械人。舒瑾点点头,心里微有抽痛。她恨不争气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戒掉异想天开的病症?
“我还好,只是有点炎症。”让开门口,舒瑾径自往厨房走去,“正好你过来了,把这些带回去吧。”
满满一冷冻柜的储奶袋,视觉上的冲击让洛庭遇叹为观止。他想象不出眼前这个瘦弱到只剩一把骨头的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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