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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玥跟着以宓一起上前见过了沈铎,暗自打量了他一番之后, 便状似随意的转到了廊下,留下了以宓和沈铎说话。
沈铎看着面前静静站立的以宓,见她穿了她素来喜欢的月白色金丝绣花长裙,长发两边用锦丝缎带缠起, 头上只简单用了细细的白玉珍珠簪点缀, 越发地衬得她肤如凝脂, 眸如点漆。
每一次见她, 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也似乎都越发的牵人心神, 动人心魄。
沈铎心头不自觉的就是一阵发堵,他有些艰难的转过了头,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青竹,半晌才出声道:“夏姑娘,沈某突然求见,冒昧了。”
以宓笑了笑, 未答冒昧与否,只道:“恭喜沈公子得偿所愿,考入了禁军亲卫营。”
沈铎心头一跳, 转回头,眼神不由自主就带了些期盼, 问道:“你如何知道?”
说话间, 心头已涌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以宓微愣, 随即就笑道:“这,沈公子的佩剑不正是禁军亲卫营的标准配剑吗?”
沈铎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随即便自嘲地笑了笑,道:“也并没什么,多谢姑娘。”
他怎么会以为以宓也会一直关注着他的消息。前世今生她的目光都不会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想到今天他见以宓的目的,沈铎清了清自己心头的杂绪,道:“夏姑娘,这段时间你在京中可还好?”
以宓看着他,其实他们好像并不相熟,甚至在湖州府的时候,以宓对他都是非常厌烦和排斥的,但此时的沈铎,和以前判若两人,对她的态度也好像他们是多年相识的朋友一般,可偏偏又一点违和感也没有,甚至自己对这样的他也厌烦不起来。
以宓笑道:“还好。不知公子今日寻我可有何事?”
沈铎感觉到以宓有礼却疏离的态度,心头泛酸,也不知是为前世至死都得不到她一个目光的那个自己,还是为今生想摆脱却又摆脱不了她的身影的自己。
他道:“我收到一些消息,道是有人暗中操作,似乎想将你伯父调回京城,我已经派人回湖州府打探情况了,如果夏家准备入京,应该会有消息传来。想着你未必知道,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就预先告诉你一声。”
前世的时候,夏家后来的确入了京。
只是那时他因为婚事受挫,心灰意冷,离开湖州府后并未直接入京,所以对这一两年以宓在京中的事情并不是非常清楚,他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听到的有关燕王对以宓有意,想娶其为侧妃,薛家也欲聘娶以宓这些事前世到底有没有发生,但这些消息都令他心烦意乱。
夏家是什么德性,沈铎是非常清楚的,他们为了攀附他们沈家,就曾千方百计想将以宓许给自己,那么将来自然也会为了权势或利益,想将以宓许给他人的。
所以他不知道有人暗中操作想将夏家弄回京城,是不是为着算计以宓的婚事,夏家自己可没这个本事做这个操作。
而且他查到当年把夏家逼出京城的是诚郡王府,现如今这背后之人竟然能瞒着诚郡王府做这番操作,权势至少能和诚郡王府不相上下,除了燕王和薛家,还有谁会这么做?
以宓听言皱眉,但很快便松开,施礼道:“多谢公子告之,此事我会去信家中相询的,若是真过来京中,也好早点安排。”
沈铎却是误会了以宓的意思,一时只当她并不知夏家人的品性,怕她届时受了夏家的摆布,便忍不住出声道:“夏姑娘,夏家……我听说京中不少人家想向姑娘提亲,姑娘毕竟是夏家人,若是夏家回京,姑娘的婚事也该是夏家作主吧?”
他见以宓挑眉看她,立时便觉出自己话中的歧义,苦笑了下,但这回却没有像上次那般说“我已放弃像夏家求娶你”,而是直接道:“夏姑娘,最近我听说了不少流言,有关姑娘婚事的,可能你外祖母老国公夫人为了保护你,就会定下你和你表哥魏国公世子的婚约,但姑娘也当知道,你舅母魏国公夫人并不同意此事,此事对姑娘来说怕未必是件好事。”
这个沈铎,为什么一直认定她会和自己表哥会有什么?她不知道他哪里得知的这些似是而非的事,但她一点也不想跟他讨论自己的婚事,更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些事。
以宓遂道:“沈公子,多谢关心,但你僭越了。”
沈铎看以宓不以为意显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态度,眼前又闪过前世她的血染满衣裙的样子,心中一痛,转身又看向院中,不看以宓的反应,只哑声道:“我知道,夏姑娘,如果,如果那些婚事都不是你想要的,我可以娶你……但你放心,我们的婚事你可以只将它当作一个挡箭牌即可,不必当真,婚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干涉你。”
以宓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这个人几个月前还各种折腾着想求娶自己,然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跟自己说他放弃了,现在这又是闹哪样?
她大抵知道他的意思,大约是怕自己被人算计婚事走投无路所以就想着用嫁给他的方式保护自己?可是他若是没有湖州府那几年的纠缠可能她会更相信他一些……且,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至少在她这里,其实跟陌生人也所差无几。
交浅言深,她一点也不想和他再继续谈下去。
以宓摇了摇头,礼貌道:“多谢,不过不必了,沈公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以宓行了一礼便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依玥虽貌似在院中赏着花,其实一直注意着以宓和沈铎这边的情况,她看到以宓离开,沈铎面色隐忍的看着以宓的背影,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沈铎,便快步追上了以宓挽了她一起走了。
依玥挽了以宓的胳膊待走远了些,就笑着试探道:“阿宓,这个沈公子好像对你情根深种啊,其实我看他好像也还不错,要不让父亲查查他的情况?”
依玥和以宓自幼一起长大,两人又年纪相仿,感情胜过嫡亲姐妹,燕王和薛家的事,她也只知道些自己看到的和外面的传闻,并不知内里,所以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十分担心以宓现在的处境的。
燕王和薛家,将来太子若是登基,一个可能是掌握实权的辅政王,一个是太后的外家,两个都不是那么容易打发摆脱的。也亏得表妹沉得住气,还能稳住。
以宓笑着瞥了一眼依玥,然后掐了掐她,道:“来国公府提亲的人家不胜凡几,也没见你说谁不错就要考虑考虑的……”
沈铎一直在看着她们离开,此时看到以宓和依玥嬉笑,显然半点没有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钝痛,这段日子日日夜夜的挣扎,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放弃,可是哪怕有前世的记忆,现如今他也想不出很好的方法去打破现在的局面。
燕王穆元祯当晚就收到了暗探的回报,知道了以宓这一日在净莲寺发生的所有的事。
虽然穆元祯对自己对韩老夫人都说是会等以宓他日自己决定是否答应他的求娶,可是实际在他决定娶她为王妃那时起,几乎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下。
几日之后,薛修啓还未曾到魏国公府亲自给以宓致歉,也未有什么正式的消息传过来,但以宓却已经从其他的渠道得知,薛家大小姐薛芯怡自从净莲寺上香后第二日便开始病重,太医院派了数位太医过去都是束手无策。
然后傅先生告诉以宓,道:“青叶蛇的解药本身也是有毒的,只要用香料诱发,就会让毒性从体表发出,让身体肌肤溃烂。”
薛皇后的兄长有两子三女,长子薛修啓长女薛芯怡以及幼女薛芯荚为嫡出,次子薛修泰次女薛芯柔为庶出,因幼女薛芯荚只有八岁,以宓猜测,想来这位便是薛芯怡的庶妹薛芯柔了。
薛芯柔和薛国舅的那位庶子薛修泰是同一位姨娘所出。
以宓向来会触类旁通,对某些微妙的细节又总有一种直觉,此时她看薛芯怡对着自己高傲又盛气凌人自以为是的态度,反而那薛芯柔好像颇想亲近自己的样子,想起舅舅的话,真是……难得的给膈应了下。
这薛家和薛皇后,还真是自大到了一定程度。
想要和魏国公府和诚郡王府通过自己拉上关系,可想要联姻,却连嫡子都不舍得出,竟是想让自己嫁那薛家的庶子?大约是觉得嫡子的婚事还能更好的利用上一番?……
这薛家,还真以为自己家出了一位皇后,太子殿下是薛家女肚子里出来的,这满城的勋贵世家都是薛家可以挑挑拣拣,想和谁家联姻就和谁家联姻了呢,算计得不要太满……
且说众人一边选着礼物,一边就就着那些首饰珠宝小礼物讨论起西域的各色风情起来。
燕王的封地是在北地,紧邻西域,淮宁公主跟着大家一起讨论西域和北地之事时,便不时就会说些燕王在北地的事。
燕王能征善战,在藩地时曾多次亲自带兵征讨西域各国,在大周素有“战王”之称,虽有传闻说他凶残嗜杀,但这种传闻令人敬畏和害怕之余却也可能会让人心底产生难以言说的刺激之感。
尤其是这些勋贵家的少女,教养过程中总是少不了各大世家先辈和开国皇帝皇后征战沙场的一些事迹的,心底也多会埋着或多或少的英雄情结。
更何况燕王未曾娶王妃,听说陛下召燕王回京,就是有意在各大世家中为其择一王妃的。
也不知是因着先前淮宁公主的打趣,还是在专心捕捉着众人话中有关燕王的事,薛芯怡这期间反常的话少了起来,只有些心不在焉的拨弄着那些首饰,颇有点心事的样子。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薛芯柔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就对淮宁公主道:“公主,今日我兄长他们过来宫中陪太子殿下在前殿的骑射场练习骑射,他们也帮公主殿下准备了生辰礼物,只是不好到后宫中来,我们要不要也去前殿的骑射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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