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饥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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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飘飘然然地回到了家，她完全忘了家中的母上大人。
    陈家一大家子从早上到现在都在家严阵以待，恭候建国他们的凯旋归来。
    “爸妈，我们回来了。”大伯建国习以为常地进门放下竹筐说道。
    让爸妈他们久等了，他幸不辱命完成了此次的神圣任务！一筐礼品, 妹子妹夫的带话。
    “爷爷奶奶, 妈。”人太多, 国富挑重点的叫。
    “爷爷奶奶, 爸妈，弟弟。”这些都是梨花需要重点照顾的。
    “诶, 都回来了。建国你们来大堂说话。”陈贵点头微笑道。
    “各家媳妇，来我屋里分东西。其余人解散。”李春花拎起竹筐转身回屋。
    于是儿子找爸爸, 儿媳找婆婆，一下子院子就没了大半人。其他人一看, 也就各自解散回屋等待爸妈召唤，准备品尝美味。
    梨花一下子从天堂回到人间来, 她身体一颤。妈, 不要这么看着她！她没钱，没票！真的, 不信你搜搜。有空间, 真方便～
    “建国, 这次去红红那里怎么说？”陈贵一到大堂坐下来就直奔主题道。
    “爸, 妹妹说国富这事儿有门，具体的在百货那里不好说。过年回家的时候，再详细说道。”建国一五一十地把她妹子的话带到。
    “大哥，刚看你神情不对。这次到妹妹那里是有什么事吗？”心细的老四建民问道。
    “哦？老大怎么了？”到底四个儿子里，还是老四察言观色最厉害。
    建国微微皱着的眉头越发明显了，闷声回答道，“爸，建军说现在有些地方都废除大锅饭了。以后粮食都以挣的公分多少发放。”
    “大哥，什么是公分？”老二建党立马抓住大哥话里的重点。
    看着家里的汉子都齐齐不解地看着他，建国立马解释道，“就是干多少活领多少粮食。”
    “大哥，那不是很好吗？自己做饭，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老三建设畅想了一番他妈的厨艺。公社大妈做的根本是猪食。
    陈贵默默地看了一眼老三，这肯定不是遗传他的基因。
    建设：咦？爸那是什么眼光？
    陈贵：智障的眼光。
    “老三，你太天真了。”老二建党摇摇头，老三的智商堪忧啊。
    老三建设：对不起，二哥。他已成年，还是四个娃的爸爸！他不接受这种形容词。
    老四建民怜悯地看着三哥，“三哥，咱们家孩子一共18个。男娃11个，都是半大孩子吃死老子的时候。”
    陈贵赞同地点点头。子孙满堂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啊？那怎么办啊？”大哥二哥四弟，没事生那么多儿子干嘛？他是不会告诉他们，他很嫉！妒！
    “能怎么办？总不会饿死大家。有手有脚，背靠大山，你爸还有津贴，你妹还会补贴，怕啥？”这么说来，感觉儿子好废。都当爸了，还要他老子，他妹妹养着。
    有个有钱的爸爸，出息的妹妹，真好。四大金刚默默地一致点头认同。
    “建国，建军还说了什么？”没事就可以解散了。
    “没了。”
    “解散！”曾经的老兵陈贵命令道。
    四房儿媳沉默地看着她们的婆婆把竹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显摆。
    李春花一边拿着东西一边嫌弃地看着儿媳们嘚瑟，“哎，生儿子有什么用？光会吃饭长个，一点用都没有。娶的老婆除了生孩子，见天杵着跟柱子似的。哪像女儿红红有份铁饭碗，嫁了个出息的男人，还不忘孝顺自家爸妈。”
    只会生儿子的儿媳妇们，微笑不说话。这时候要是聪明伶俐的儿媳不该马上接话夸赞小姑子吗？
    曾经被怼得怀疑人生的聪明伶俐的老四媳妇孙小妹静静地看着你……
    哎，怎么都不接话啊。好没意思……
    半小时后，过足瘾的李春花同志面无表情地把该分的东西分给各个儿媳，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解散了。
    陈家没有其他大家庭那么多糟心的事儿，因为有意见的都得憋着。陈贵李春花会用事实告诉你，就算现在是民主时代，有钱就是老大！
    梨花一看大家伙都解散了，机智地立马拉住弟弟国兴往爸妈房里走去。她可不是国富哥那个蠢蛋，留在原地被剥削。
    推门，关门，一气呵成。
    趁现在抓紧时间教育弟弟，争取成为弟弟头顶上的一片天。
    “弟弟，这是梨花姐姐给你买的糖。是水果味的哦～”梨花拿出口袋里的水果糖诱惑道。
    国兴看着梨花姐姐手中的彩色包装纸不受控制地拿起，剥纸开吃～
    真甜！还是水果味的！国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弟弟，姑姑给的糖，姐姐都舍不得吃。都带回来给你吃，看梨花姐姐对你多好。”为了春节红包，她也是拼了。
    国兴感动地看着梨花姐姐，她姐对他可真好啊。是他肯定舍不得把糖给别人吃，姐她真伟大！
    “所以，梨花姐姐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有钱就交给姐姐买糖给你吃。”教育的最终目的就是钱，钱，钱！
    “梨花姐，我没钱。”兜比脸都干净的国兴道。
    “春节红包交给姐！”姐会给你买救命粮的。
    “可是妈妈……”国兴犹豫道。
    “要不要吃糖！”红包只能是她的！
    “要！”妈，对不起。糖，真的很好吃。
    “记住了，国兴。红包交出来有糖吃。”梨花再次强调道。
    “是！”红包＝糖，他记住了。
    梨花坐在床边闭目养精蓄锐，准备打破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在弟弟国兴吃完三颗糖的时候，大鱼回来了。
    “妈。”梨花叫道。
    “把钱交出来。”妈，别这么直接，可以委婉点吗？
    梨花严肃地看着她妈妈，“妈，姑姑给了我五毛钱。为了将来的商品粮，我没收。”
    那可是五毛啊，这个败家女儿！！
    王秀秀捂住胸口，强颜欢笑道，“对，你做的对。”
    “妈，我知道你心痛，我也心痛。可为了将来更多的五毛，我不得不拒绝了。妈，你要相信前方会有很多五毛在等着我们！”梨花看着她妈妈认真地保证道。
    “嗯，妈没有那么浅薄。”五毛啊～
    “这次去，你姑姑肯定对你印象很好吧？”不好的话，她的心口会更痛的……
    “妈，我可是拒绝了五毛啊，肯定好。”不能再刺激她妈了，她妈脸都白了。
    “行了，出去吧。”请让她一个人静静，五毛的痛不是谁都能理解。
    “那妈，我出去了。”梨花一脸沉痛地开门离开了。
    院子里的哥哥姐姐们，在王秀秀关上门后就已预料到了梨花的金库不保。他们习以为常地各自含着糖，用目光安慰着梨花。
    梨花低头默默地穿过院子，回到房里躺着了。累了一天了，该休息会儿了。
    梨花小睡了一觉，起来吃好饭后就洗漱睡觉了。
    今天夜里格外的安静，梨花都休息好了准备应怼堂姐亲姐们的酸言酸语了。可这么安静，是怎样啊？
    堂姐亲姐们此刻躺在床上静静地品味那些年被亲妈“保管”钱钱的历史。好心酸，好无助……
    过了两天，梨花就找机会到供销社去潇洒走一回。
    她早已想好了要买什么粮食了，她决定买三斤面粉。比较过几种面粉，梨花最终选择了玉米面。比精面粉便宜，比黑面粉好，不二的选择。
    米粮之类的，梨花没想过。太压秤，而且没有面粉耐吃。她准备把空间里的野菜，蘑菇，野鸡蛋，小虾小鱼的和着玉米面做面糊吃。
    现在山上基本没人去，梨花也趁此用家里淘出来的破瓦罐做着面糊。
    等梨花加紧把三斤玉米面都做完放空间里头的时候，春节也到了。
    在这短短几天里，村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取消大锅饭，村民领粮食自个儿回家开火。
    以后就按公分分配粮食，男人干活一天十公分，女人一天八分，老人五分，半大孩子两分。
    宣布这条消息的时候，村里人都炸开了锅。当然有人欣喜，有人反对。但这都不影响政策的实施。
    梨花知道，建国以来最艰难的时刻到来了。一股无言的悲伤弥漫心头……
    为了弥补受伤的心灵，梨花决定策划一场名为“红包”的抢劫计划。
    本来她是准备隔级跳的，可事到如今，不得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介于她奶奶每天累成狗回来还能眼里藏刀地看着家中唯一一个上学的女娃。她决定下次直接跳到五年级，让她的小学学霸生涯来个完美的结束。
    如果实情不允许，她会让学弟学妹学长学姐彻彻底底地笼罩在她“学神”的阴影之下的！一年一学期，完爆小学。从此她就是红星小学的永恒传说！
    爱红这几天时刻注意着身体的变化，她的大姨妈不来拜访已经有十来天了。她琢磨着下午提前下班，让隔壁柜台卖酒的帮忙看下。她想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下。
    挂号，抽血，等待结果，全程高速。这时代的人很少去医院，有什么病都是自己扛下来。穷人，没资格矫情。
    爱红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着。建军吃了她老妈牌祖传壮.阳秘方，等待检验的时刻到了。
    “陈爱红同志，恭喜你怀孕一个月了。”妇科医生微笑道。
    爱红只觉得眼前烟花绽放，美好得不似在人间。时隔七年，她再为周家立下汗马功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又是怎么跟婆婆说的。总之，魂还在天堂游荡……
    建军脚步踌躇地走回来，他怕了……即便媳妇再是妲己在世，他也吃不消呀喂～
    这两个月早一碗，晚一碗的黑乎乎补汤，他已承受不了了。岳母大人，求求你管管你家女儿吧。在这么丧心病狂下去，他，他就离家半！小！时！
    刚开始他是挺幸福来着，可没过多久腰酸脚软，采.补过度的身躯就已向他抗议了。今早他差点跌下床来，男人的耻辱啊啊啊！
    “妈，我回来了。”建军推开院门，笑着喊道。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哭着也要喝完那碗补汤！
    “建军啊，你又要当爸爸了～”阿金婶喜滋滋地说道。等会儿是炖鸡汤呢，还是炖鸡汤呢？
    他要当爸爸了？建军一颗心终于落地了，他再也不用被逼着种地了，从此告别补汤～
    “乐傻了吧你？去，找个临时工给红红顶替两个月，等红红三个月胎稳了再去上班。”周家的子孙最重要，两个月的工资她还不看在眼里。
    “好的，妈。我立刻就去找人，明天红红就可以在家休息了。”建军说完立马转身出门了。天大地大，有娃的媳妇最大～
    爱红美滋滋地摸着肚子，再次感慨：听老妈的话，有娃生！她起身打开柜子，点了点剩下的几包补药。心里估算着建军是喝了多少包补药，才有了娃。她回去好汇报给老妈知道，让她好有个准备。
    建军：媳妇大人，岳母大人，求放过。
    因为亲家母的无私贡献，周家决定不予余力地为国富拿下邮递员一职。两个月后，建军亲自上门告诉了岳母家这两个好消息。
    喜从天降，李春花被砸晕了。这下子，女儿红红在周家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无人撼动了。这胎不管是男是女，周家都只有高兴的份。要知道就是女娃，他们周家祖祖代代也没出几个过。
    而他们家国富也要吃上商品粮了，这下子她再也不为米缸里的粮食发愁了。连为国富娶媳妇都不愁了，现在就是没聘金也多的是女娃贴上来。
    好吃好喝送走了女婿建军后，李春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都能刮起一阵风来。
    姑父过来报喜的时候，建军也提前毕业了。真是一把心酸泪啊～
    为了美好的将来，他的萍萍这些日子都没能吃上鸡蛋。萍萍，国富哥很快就可以让你过上左手一个鸡蛋，右手一个鸡蛋，碗里还有一个鸡蛋的好日子了。
    当国富正式报道，转为商品粮户口的时候，全村人都轰动了。这年头，出嫁女的商品粮户口跟家里爷们的商品粮户口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萍萍在人群中看着抬头挺胸，喜气洋洋的国富的时候，心肝都气炸了！这个挨千刀，没良心的鸡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