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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见我站着不动,拍了我脑门一下,沉声道:“还不走,等着变白骨啊?”
我心头一凛,黑暗之中,见那些追踪蚁块头确实比寻常蚂蚁大得多,而且不是黑色的,而是有些透亮的红色,看起来就跟血滴一般,密密麻麻,如同血潮般,迅速向我们涌来。
我从未见过这种蚂蚁,边跑边问秦公子,这是什么鬼东西。
秦公子道:“这是养尸匠人在养尸地的棺材里养出来的。蚁卵将腐烂的尸体当作温床和养料,长此以往,生性变得阴冷凶残。养尸匠稍加调教,就成了要命的追踪犬牙。”
季爻乾原本在我们前面,见我和秦公子聊得火热,似乎有些嫉妒,故意停下道:“秦叔,你说的这个,会不会就是养尸匠豢养的虿尸?”
秦公子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虿尸形成需要的时间更长。我有个姓曾的朋友,是养尸行当里的高手,将来有机会,你们可以向他请教,现在逃命要紧。这些畜生可不比鲁班门的机关蛇,它们无孔不入,那道门挡不了多久的。”
昨晚被宋耀祖困在山下,我们一宿没睡,现在又疲于奔命,除了秦公子和其他同门师兄弟,我们六个累得都快趴下了,边跑边和身旁的人说话,生怕一分神,立时就能昏睡过去。
秦公子似乎也看出了我们面有疲色,见我和季爻乾背着箩筐,问我箩筐里有没有洋火。
我点点头。秦公子长舒了口气,见蚁群已经从门缝下渗透进来,喊我们别停下,说是六壬道中每换一道,都会在交接处注满黑油。这些黑油是从山体中自然开掘出来的,足够烧死这些畜生了。只不过点燃之后,这总会的密道会瞬间被火填满,要迅速抽离。
说白了,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
不过我们也来不及顾虑这些了,那些血红色的追踪蚁行进得异常迅速,有一小股离秦公子脚边已不到一尺,原先窸窸窣窣的细响,此刻也成了“咕咕咯咯”的怪响,仿佛狗咬骨头时,牙齿与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跑在前头的林献和那个叫小迪的陈家弟子停了下来,冲秦公子急声道:“前辈,前面没路了!”
我见秦公子正抬脚去踩那些追踪蚁,脚下发出“啪啪”地脆响,地上溅开一摊摊褐红色的,散发着腐肉恶臭的液体,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秦公子自顾不暇,边腾挪躲闪边厉声道:“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仔细看看头顶!八门这点小玄机,你们都看不出来?”
说实话,他这话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且不说密道里光线昏暗,即便看得通透,这种情况下,怕是师父他们也得摸索一阵,更别说对密道一无所知的我们了。
见秦公子动气,林献二人也有些无奈。到底还是季爻乾眼尖,指着林献右手边的墙面道:“这儿!这儿是湿的,只怕是机关!”
林献伸手要去摸,被白墨慌忙拍开。
他喊大伙儿都贴着密道尽头的墙面,用指尖轻轻去摸那面湿墙上一道肉眼几乎难辨的方形按钮。
“噗”地一下,一道黑水激射而出,横在我们三个和白墨他们之间。
秦公子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道:“是黑油!小林小庄,你们推石墙。快!”
只一分神的工夫,他腿上已经爬了一大串追踪蚁,疼得他冷汗直流。季爻乾心疼,想上前帮忙。秦公子眼睛一瞪,不由分说将我俩往石墙推。
林献和小迪试着推了下墙面,见果然有些松动,互相看了一眼,手上加力。
宋大有他们也上前帮忙,终于将那道石墙推开。
密道原本有个微微向上倾斜的坡度,黑油喷射出来,瞬间向蚁群蔓延。
我和季爻乾喊秦公子快些过来。秦公子就地一滚,冲我喊道:“火!”
我见他离我们还有段距离,现在点火,以这黑油刺鼻的气味来看,只怕一点就着,那不得将他活活烧死?
正自犹豫,身旁季爻乾不知何时已经划了洋火,往黑油中扔去。
我心道糟糕,眼前“轰”地一下,已是一片灼眼的火光,晃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条身影如跳蚤般,从岩壁上跳了过来,抱着我和季爻乾,就往石墙后扑倒。
林献等人早就候在石墙后,见我们三个过来,迅速将石墙又推了回去。
石墙掩上的瞬间,我回身见石墙缝后的密道火光熊熊。一股古怪的焦味伴随着浓烟扑鼻而来,耳边还能听到那些追踪蚁被火烧焦的吱吱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秦公子小腿上血红一片,也不知道是那些追踪蚁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季爻乾问他怎么样。秦公子摇头让他别担心,喊我们继续赶路。
石墙后的密道比先前的窄了些,只能容两人并肩走过。秦公子边走边回头看,忍不住唏嘘道:“给他们这么一闹,总会这条密道算是彻底毁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秦公子道:“那些人放追踪蚁下来,会不会压根就没想自己来追?如果是这样的话,师父他们折回去救人,会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秦公子摇头道:“追踪蚁再厉害,终究只是畜生,没有脑子,他们也绝不会认为,单凭这些小把戏就能追到我们。依我看,他们放这些追踪蚁,不过投石问路,让这些畜生当排头兵,扫清密道里的机关,他们好放心大胆地进来。”
我们听他这么说,也都不敢放松警惕,相互照应着,继续往里走。
走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前头又停下不动了。
秦公子皱眉问怎么回事。林献满脸惊恐地回道:“前辈……咱好像走……走错了。”说着指了指头顶光溜溜的密道。
我们抬头望去,见密道顶不知何时,成了弧形的平滑墙面,明显是人工堆砌的,不再是先前坑坑洼洼的岩体。
与此同时,我们听头顶四面八方传来“哐当”“咣当”,一阵阵有节奏的闷响,似是这山中密道中的机关同时启动,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颤抖起来。
秦公子脸色一沉,掂起脚,用手摸了摸密道顶,闷声道:“好你个秦满子,竟然歹毒到这般田地!”
见我们疑惑不解,秦公子道:“死老头子提前改了密道八门九宫的布局,咱现在不在六壬道上,而是……而是提前下了山。只怕现在已经在地下了。”
“啊?”我们几个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总会位于泰山半山腰以上,昨天我们爬到半山腰,怎么也花了大半天的工夫,可我们在这密道里行走,却好似没到两个时辰,非但已经下山,而且到了地面之下!
这密道中的机关,当真诡异至极。
晏霞问秦公子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原路返回。
秦公子苦笑道:“死老头子就是料定咱们会从密道逃走,既然改了布局,自然先前的路都封死了。没办法,继续往下走吧。”
我们无奈,只好继续推门往前走。林献当先跨门而出,却又急忙收回,他身后的白墨和小迪也慌忙将他扶住。
季爻乾问又怎么了。林献惊魂未定,指着门后的暗道道:“幸亏我收脚快。前头没路了。底下是条暗沟,深的很,掉下去就完了。”
秦公子分开我们,上前看了看,回头冲我们道:“路倒是有,就看你们敢不敢走了。我先过去,有胆量的,跟在我后面。”说着身子一闪,从石门后消失了。
我们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地尾随其后。我等身前的季爻乾进去了,扶着石门看了看,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林献没看错,石门后确实是道深不见底的暗沟。
暗沟一侧的崖面上,有条只能容人一只脚面通过的盘山小道。季爻乾等人正背贴崖面,双脚分开,一点一点地在盘山道上往前挪步。
盘山小道尽头处影影绰绰的,像是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人影一动不动,也不出声,远远看去,如同一具具矗立在黑暗中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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