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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他们看到了什么?
鲁阳城内的各个角落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市廛街道,高低错落的诡异建筑将城内明显划分成一个硕大的六芒星阵群。
黎民百姓是极少见的,或紫,或白,或黑的虚离烟气,把城内的旷野充斥得有些障眼,但若是细细看清楚后,则会察觉这些烟气并非来自烟火,而是某种可见可闻的特殊气味。
股股蛇状缠绕的气味,代替本该热闹嘈杂的群人,在街道里来来往往,横冲直闯。
整个城,仿佛半座僵直的死城,一半在喘息,一半在奄奄。
雀漓潇瞬间捂住自己的口鼻,扑面的气息其实并不恶臭,相反,在他鼻尖流动着极其旖旎的滋味,如极光,如薰芬。
甚至更像是粟罂的甜甘,叫他的魂都快要荡漾起来。
什么味道?
雀漓潇很想叫虫儿也嗅一嗅这满城的异香。
简直,简直跟她炼妖塔中封焚妖丹的气息如出一辙。
自开始服用妖丹之日算起,凝粹着血肉精骨的顶级香味,便如刀刻在灵魂深处似的,绝不会辨错。
至于如此浓重的异香,为何偏得进入城内才能嗅出,大约与鲁阳城的特殊构造有关。
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景象,因时间紧迫,雀漓潇暂时按耐下心头的疑虑。
知晓雀无极的心性喜欢奢华无度,纵然从未来过鲁阳城,但是雀漓潇心里有数,那女人再小心翼翼,残虐暴躁,总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享受。
纵然目下没有无极宫的高度奢靡夺目的地方,他还是驾驭着鸾鸟玉辇幽幽降入城内最显眼的庞大殿群前。
定是此地。
待鸾鸟玉辇翩然落在敞阔的正道央,两旁宫人执旗开路,四路禁卫加持着,早早俯身迎接着落魄皇子大驾光临。
雀漓潇略有些古怪,轻身自玉辇里跨出,恰一脚踩在软绵绵的人背上,再由谨慎的宫人搀着手臂,缓缓下来。
眼前一亮,翻飞的彩旗与铠甲的折光交相辉映,仿佛迷惑人心的斑斓陷阱,引着人步步前行。
什么……意思?专门派人来迎接他的吗?
雀漓潇的心旌蹭蹭冒出寒气,冥冥中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湍湍激流,快要把借视蛊从废眼里喷出似的。
不等他的质疑问难,遥有人的甜蜜声音粘黏而来,简直无孔不入。
“大皇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定睛细看,原是小糖人诸葛辩矶。
眼瞧诸葛辩矶身着朝服,甜笑满面地迎首走来。
贼人的眼睛就是要比旁人尖亮!怕也是早早派出来在此恭候他的。
雀漓潇深知自己是躲不过此劫纠缠,勉强露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主动等着小糖人粘黏上来。
“数年不见,丞相大人依旧风采翩然啊。”
“承蒙大皇子尊言一夸,丞下当即觉得自己可以再晚几年隐退归田。”诸葛辩矶笑颜更靡,花儿一般灿烂。
又对迎接的一众人道“且都退下吧,大皇子从远地赶回,舟车劳顿,由本相亲陪便好。”
听了丞相的命令,众人皆如云烟散去,转瞬清净。
见雀漓潇的五官中隐着困惑,诸葛辩矶始才解释道“其实大皇子您一出现在鲁阳城半空时,就已经有人禀报此事。”
“女殿恐您还记恨皇家曾经的冷落,特意命丞下率领众人在此隆重恭迎您的。”
女殿?女殿……
雀楚曦……
原来现在是雀楚曦说了算,由此一推,雀无极恐怕是真不行了。
雀漓潇目光如炬,“看来诸葛丞相,如今又要开始着手侍奉新主了。”
“可不敢擅自说此话!”诸葛辩矶的脸瞬时白得骇人,“女帝她……”
雀漓潇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说完。
谁想诸葛辩矶就此打住,努力让自己的苍白重新恢复红润,才缓缓道“大皇子若是不太倦劳,还是先与丞下去个地方吧。”
不由分说,引领着雀漓潇往深宫内墙走去,路经无数亭台楼阁,水榭花簇,最终来到内湖旁的一处凉亭下。
正是莺语蝶舞的深浓处,雀漓潇一路上仅是紧紧打量周遭的一切建筑构造,方便传递给外界的人知晓。
待他安静站在湖畔之时,诸葛辩矶早已经抽身离去,另一个婀娜的身姿从红绿中姗姗走出。
在目及雀漓潇熟悉的身影时,便由走变为小跑,一个飞奔扑向了他的怀抱。
“哥哥!”雀楚曦简直就是热泪盈眶。
雀漓潇冥冥中感觉有人偷袭自己,条件反射伸出大手,最先一把捏住对方的脸颌,将雀楚曦直接控制在一臂距离之外。
“哇!”雀楚曦的鼻子像撞到石头一般酸痛,公主脾气全面爆发,吼道“喂喂喂!雀漓潇,你真的是我亲亲亲哥嘛?!”
一点儿都不温柔!
雀漓潇感觉掌心沾了某种湿粘的汁液,不禁警告道“你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再跟你说哥哥能讲的话。”
一头冷水迎面泼下。
雀楚曦揉揉自己酸胀的鼻子,听见亲人归来,她是来求安慰的,好不好,怎么没人肯来安慰她?!
主动站在原地,与雀漓潇保持距离之后,才愤懑道“都几年了,你这当哥哥的在外飘荡,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回家呢?!”
本想再碎碎念一些,雀楚曦的目光刚触及雀漓潇的脸时,顿时被他独眼上的疤痕骇得半死。
雀漓潇被她的表情冥冥中刺了一刀,直接掏出黑莽皮眼罩重新戴在脸上。
“站在原地,不准看,不准问,也不准你想!”
哦哦哦。
雀楚曦艰难地拔开自己关切过度的眼神,很是尴尬道“大哥,你这次回来,是来解救我了吗?”
救她?
雀漓潇的指尖重复确认脸上的眼罩佩戴整齐,才肯施舍出三分目光,去扫量身旁被远远拒绝的雀楚曦。
她比之前更娇艳,更英气,但也更像那个讨厌的女人。
心头口唇不由挑剔起对方的一切,道,“女殿何苦要我一个废人来救,只要你振臂高呼,便会有千千万万的勇士来为你送命……”
“雀漓潇!我命令你马上住口!”雀楚曦不由打断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就算再怎么听不惯周遭人的虚以逶蛇,但是亲人间的酸言醋语,还是这世间最厉的毒。
“是你当初偏要远离母皇,远离无极宫,是你执着追在虫儿的屁股后面,是你主动放弃朱雀凤族的大好河山一心追求爱情的。”
“我都没有埋怨你的自私自利,你怎么能反而埋怨我的逼不得已呢?”
雀漓潇听得目瞪口呆。
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他是像丧家之犬般,被他们敬爱的母皇大人赶走的吗?
就是为了给她清空道路上的一切障碍,才被屈辱地赶走的啊?!
没人敢说吗?
雀漓潇终于淡淡一笑,反像带着毁天灭地的揶揄,“曦儿,想开些,当朱雀凤族的女帝挺好的,真的。”
雀楚曦知道木已成舟,国召早定,不是随便抱怨便能解决的,不由凝起秀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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