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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闻溪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眼珠转动,瞥见门边站了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眼尖的发现她醒了,阻止了身边的人说话。
“骆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骆闻溪认得他,是关遇手下的一个人。
她动了动,右耳便有钻心的疼传来,连带着她终于感觉到是哪里不太对劲。
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小。
一种不好的猜测油然而生。
“你们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刚刚说话没有注意。”
他往前走了几步,“祁小姐刚离开,我们过来看看您。”
骆闻溪皱着眉,对听见的音量感到不满。
以为是还没有恢复,她也就没有提,只说,“关遇呢?”
这似乎才说到点子上,那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他身后的人上前一步说:“老大还没有醒,医生说他的问题比较严重,需要再观察。”
骆闻溪回想到当时的情况,“这样啊。”
“骆小姐,今天距离出事已经一周了,老大昏迷不醒我们有很多事都不好决定,不管怎么说你和老大的关系最好,有的事我们想拜托你替我们做决定。”
已经过去一周了吗?
骆闻溪看向窗外,觉得头疼,“我现在身体也不怎么好,况且我也对你们的事情不熟,就算了吧。”
“可是……”
“你们不会到了离开关遇一段时间就撑不下的地步吧?”骆闻溪没有犹豫,“既然医生都说他需要观察,也就是说早晚都有醒过来的可能,你们安分的做好该做的事情不就行了吗?”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是摆明了不愿意。
这几个男人也不好再劝她什么,毕竟她和关遇的事情他们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原本就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她最后还肯救关遇一次已经没话可说了。
“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们。”
“嗯。”
人一走,骆闻溪就从床上坐起来。
除了右耳的疼,其他也没什么大问题。
骆闻溪找到自己的手机,打算给祁汝愿打电话。
只是她一直听着动静,手机里却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她正要挂断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
祁汝愿拿着手机进来,骆闻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
后背突然间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拿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正在通话中。
祁汝愿刚刚没听见她的声音,问道:“怎么不说话?”
“你刚刚,在电话里和我说话了吗?”
“对啊,我在跟你说我已经过来了。”
骆闻溪闭上眼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的右耳好像听不见声音。”
一个小时后,骆闻溪和祁汝愿回到病房,脸色都很凝重。
骆闻溪在床边坐下,“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
“已经这样了你别太难过,还有解决办法。”
“不了,就这样吧。”
骆闻溪说完深吸一口气,“我能不能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我几次试图离开京州都被关遇拦下来,现在他自身难保,现在不走以后说不定就没什么机会了。”
祁汝愿在一边看着她寡淡的脸,沉吟片刻便答应了。
两天后祁汝愿亲自送骆闻溪坐上飞机,回来时关遇的手下找到她。
“祁小姐,你怎么能把骆小姐送走?”
祁汝愿缓缓望他一眼,“一个人的去留什么时候能被别人左右了?”
手下自知自己做的不对,但还是说:“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老大是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得不多做打算。”
“你们有这个想法没错,只是你觉得留下闻溪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她不是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你们?”
“是这样,可医生说老大很难再醒过来,我们也……”
祁汝愿打断他的话,“行了,你们的担心我理解。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
……
……
祁汝愿揽下关遇手下所有的事,时间一久,便有流言流语说关遇出了事所以才把所有事情都交给祁汝愿。
每当这些话多出来时,就会有人看见关遇的身影出现,流言不攻自破。
殊不知,他们看见的关遇,只是祁汝愿找的一个替身。
倒也这么瞒过了两年多。
祁汝愿结婚的前一周,深夜从剧组回到家,她抽了个空给骆闻溪打电话。
“收到请帖了吗?我特意提前给你寄过去的。”
“嗯,我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州。”
祁汝愿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出她身后有个男人进来。
她侧身看了眼,接着说:“婚礼没有请多余的人,你放心好了。”
骆闻溪的声音很轻,“好。”
“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就这样,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刚放下手机,身后的男人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问着,“又在给骆闻溪打电话?”
祁汝愿反手抓住男人的耳朵,“松开我,我还没洗澡。”
“嗯,不嫌弃。”
他反而抱得更紧。
“江为止,”祁汝愿手上用了力气,“我再说一遍。”
“好好好。”
江为止放开手,揉着耳朵,“你要带她去看关遇吗?”
祁汝愿理理衣服,“我为什么要带她去看关遇?关遇躺那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可看的。”
“这也太冷漠了吧,”江为止半开玩笑的说,“你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愿意。”
祁汝愿冷哼一声,“看了又怎么样,他关遇还真能邪门的感知到人醒过来吗?”
江为止还要说点什么,祁汝愿推开他,“我要去洗澡了,你去看看欢欢。”
一天后祁汝愿在机场接到骆闻溪,回程时祁汝愿接了个电话,车子调头。
“临时有点事,等下再送你去休息可以吗?”
骆闻溪看着外面,没什么意见。
到了地方,骆闻溪本想在车里等着,余光却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关遇。
因为很像,身形,还有脸。
但不用她仔细看就发现并不是。
祁汝愿在车外和这男人说了一会儿话,男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祁汝愿回来时骆闻溪说,“我想去看看关遇。”
“好奇刚刚那人吗?”
“我大概能猜到。”
祁汝愿笑着,“关遇以前从来不避讳光明正大的出现,现在这个替身倒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见人。别人都只当他低调也变得好欺负,不过这样也好,不去猜测有的没的都好。”
骆闻溪沉默了好一会儿,认同的道:“是这样,不惹人注意总归是好的。”
祁汝愿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去了之后关遇给骆闻溪买下的别墅区那里。
看见骆闻溪脸上的疑惑,祁汝愿说,“关遇很早之前就没住在医院了,住在这里很久了。”
骆闻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关遇住在三楼的房间里,房间很大很空,采光很好,摆放了不少的医疗器械。
有个负责打理别墅的阿姨,她们进去时她正从三楼下来。
“祁小姐,你来了。”她看向骆闻溪,“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姓骆。”
“哦骆小姐,你好。”
祁汝愿拉着骆闻溪,“我们上去看下关遇,你去忙你的好了。”
“好,你们去。中午要留下来吗?”
祁汝愿想了想,“再说吧。”
这里的布局骆闻溪都不陌生,可她的大脑还像是慢半拍一样的反应。
直到祁汝愿推开门喊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在想别的事。”
“去年的时候有段时间医生说他有醒过来的迹象,只不过后来还是没有反应。”
骆闻溪看着躺在床上的关遇,嘴角紧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这么等着。”
骆闻溪:“你辛苦了。”
祁汝愿叹口气,“你想过来就过来,不想过来就算了,我会跟阿姨说的。”
说到底这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无法左右,也不清楚真正的想法。
她也只能尽最大的可能提供便利。
“我在京州这段时间我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祁汝愿微怔,后又点头,“好,让阿姨给你收拾房间。”
骆闻溪的目光始终落在关遇脸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到祁汝愿婚礼的那一天还有六天,祁汝愿剧组还有最后一点事要忙,骆闻溪住在这里也算是不用担心。
骆闻溪有时候想起来就跟阿姨一起去关遇的房间,不过什么事也不做,就站在门边看着,然后再一起出去。
这样来来回回,阿姨也跟她熟悉了不少。
下了楼就说要带她去看一样东西。
骆闻溪跟她到一间房间门口,阿姨拿出钥匙,“这里的东西还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祁小姐让我保管钥匙我看过一眼,说是关先生以前的东西让我给收好。我这几天看着你总觉得熟悉,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是见过。”
骆闻溪没出声,进去才发现都是以前她住在关遇那里时的东西。
阿姨打开一个箱子,“你看看。”
凑近了骆闻溪看见许多收在一起的画板,有的被烧焦了一角,有的被熏黑,还有的是干净的。
这是她当时烧的阁楼上的那些画。
阿姨拿出来一副还算完好的,“你看,这画上的是不是你?”
骆闻溪看着那画,懵住。
阿姨还在继续说:“虽然和你现在的样子不太像,不过我注意瞧过这上面的日期,五六年前的了,不一样也正常。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烧成这样,多好的画。”
眼前莫名的一黑,骆闻溪扶住一旁的柜子。
阿姨见她不说话,气色也不太好,连忙把画放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好白。”
骆闻溪摆手,“没什么,有点头晕,可能是没睡好。”
她这只是个安慰阿姨的一个借口,哪想到了晚上真的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关遇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上面,骆闻溪不可避免的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画,觉得更睡不着了。
一连两天没怎么睡好,阿姨看着她的黑眼圈,把牛奶递给她,“是不是床睡得不习惯?”
骆闻溪摇头,“可能是的吧,没关系。”
“这怎么行呢,你睡不好自然就没精神,过两天就是祁小姐的婚礼,你这样她肯定会担心。”
“我去开点安眠药吃吧,没事的。”
下午医生来给关遇做检查,骆闻溪开了点安眠药。
窝在沙发里晒太阳晒的昏昏欲睡,忽然间就听见有男人的说话声,远远近近,飘忽不定。
骆闻溪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睡意朦胧间看见关遇的身影从一旁走过。
立刻起身查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阿姨,阿姨,”骆闻溪对附近的阿姨喊,“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没有啊,不就你和我吗?”
骆闻溪心跳的还很快,“可我刚刚还听见什么声音了。”
阿姨看了看周围,还是说:“没有吧,是不是你没睡好听错了?”
骆闻溪慢慢坐下来,“可能是吧。”
这种情况出现了一次,第二天又是如此,骆闻溪总是能频繁的听见关遇说话的声音。
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在关遇的房间里待了半晚,听见声音的时候关遇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骆闻溪开始相信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翌日,阿姨一早就上楼找她,“骆小姐,我孙女受伤住院了,我得去看看,今天能不能请一天假?”
“可以啊,你快去吧,我自己没关系。没事了再回来。”
骆闻溪在房间睡觉补点气色,中午祁汝愿打电话两人聊了聊。
别墅里太空,骆闻溪总感觉自己老是听见关遇的声音。
晚上早早的就吃过饭洗漱好,准备去关遇的房间看看。
刚踏上楼梯灯光就全部灭了。
骆闻溪看向外面,都是一片漆黑。
顺势在楼梯上坐下,骆闻溪给保安打了电话问情况,保安说后面在施工弄到了线路,已经派人去看了。
骆闻溪记得之前在哪里看见的有蜡烛,去找了两支。
点了烛火爬上三楼,见一如往常,她把蜡烛放在沙发边的矮柜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吃饭的时候喝了杯牛奶,想着明天要忙还是要好好休息,所以就吃了两片安眠药。
在手机上找了部电影看了一小半电还没来,她已经有点睁不开眼。
蜡油已经积了一小堆,烛火忽忽闪闪。
骆闻溪还是没抵住困意靠着沙发沉沉的睡去。
放在矮柜上倚着花瓶的手机倒了下来,碰到蜡烛的底部,摇晃两下蜡烛掉了下去。
一侧便是落地窗,骆闻溪进来时拉上了窗帘,此刻蜡烛掉下来点燃了窗帘。
火烧的很快,从矮柜蔓延到沙发,
很快房间内便被火光照亮一片,骆闻溪迷迷糊糊间醒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灼人的火焰。
她想说话,嗓子却因为吸进太多烟雾而疼痛无法出声。
不敢怠慢一步的跑到床边将关遇扶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脚下被地毯绊到,骆闻溪直接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骆闻溪眼前都是黑的,一旁的书架倒下来,砸到她的脚踝,连起身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骆闻溪喘着气,恍惚间看见有人走过来在自己眼前蹲下。
她尽力抬头看去,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关遇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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