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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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洛闻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这一个上午情绪起起落落,早已疲惫不堪, 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消耗,于是主动开口询问:“你不是说有特别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吗?怎么一直不吭声?”
    李彦终于抬起头, 但是脸色惨淡,看起来竟比徐洛闻还要精神不振。
    “你身体好些了吗?”李彦看着他问。
    “挺好的。”徐洛闻垂着眼睛说,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自然。
    “我爸让你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你去了吗?”李彦又问。
    徐洛闻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终于把憋了许多天的那句话说出口:“你怀孕了。”
    徐洛闻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彦说:“我爸告诉我的, 就在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你爸?”徐洛闻一惊接着一惊, “可是他告诉我, 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啊。”
    李彦说:“他不需要看检查结果,只听你描述的症状他就知道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这怎么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难道你爸是……”
    “你猜的没错。”说着, 李彦站起来, 走到客厅的空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真切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彦从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巨狼, 一头黑色的巨狼!
    黑狼站在原地, 注视徐洛闻片刻, 抬脚朝他走去。
    “别过来!”徐洛闻大喊着跳上沙发。
    黑狼停住,转瞬又变成人,变成李彦。
    李彦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徐洛闻身边坐下,兀自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你见过,是人类,另一个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是狼人。你现在正经历的,是我爸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怀上了狼人的孩子。”
    徐洛闻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李彦接着说:“我爸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狼人。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怀上狼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又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所以我成年以后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又说:“我爸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独自承受痛苦,犹豫了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徐洛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那就好。”李彦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沉默两秒,问:“我能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徐洛闻恍若未闻,兀自沉默着。
    李彦试探着问:“是裴澍言吗?”
    徐洛闻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是。”顿了片刻,说:“是我在白龙雪山偶遇的一头白狼。”
    徐洛闻便把白龙雪山的经历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李彦听完,感慨:“白狼挺可怜的,也挺可恨的。”顿了顿,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徐洛闻面无表情地说:“它没什么好可怜的,因为它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行!”李彦蓦地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洛闻说,“我有权利这么做!”
    李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杀死这个孩子的同时,你也会死。”
    徐洛闻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彦说:“这件事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我也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见我爸吧,让他解释给你听。”
    ·
    一个小时后,李彦和徐洛闻来到了李潭的办公室门口。
    李彦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说几句话。”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李彦开门叫他进来。
    徐洛闻坐下后,李潭先道歉:“对不起啊,你上次来的时候我骗了你。”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小彦刚才跟我说了,你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徐洛闻说:“对。”
    李潭笑了笑,说:“当年我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想法跟你一样。当时小彦的父亲还在,百般劝阻哀求,求我生下孩子,但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做流产手术。男人做流产手术和女人不一样,必须开膛破肚。当时主刀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友,我非常信任她。据她描述,我的生殖腔盘踞在腹腔内,形似水母,生出许多类似触手的组织,而这些触手连接着我的五脏六腑,看起来就像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怪物,非常恐怖。她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在手术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拿掉孩子,所以她还是照做了。她试图剪断那些触手,把生殖腔整个从我腹腔内取出,但刚剪断两根,我的心脏便开始极速衰竭,她只能立即把触手重新连接上,心脏才恢复正常。她又试了一次,却又导致肾脏的极速衰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结束这场手术。但是麻醉消褪之后,我却没能醒过来,紧接着两次病危,多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
    李潭停下来,似是不忍心再往下说。
    静了片刻,李彦接口:“最后是我的狼人父亲救了我爸,用自己的命。”
    “怎么救?”徐洛闻脱口问。
    李彦正要回答,李潭摆手让他闭嘴:“怎么救你不用管,你只用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行。大概来说,胎儿在你体内的发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寄生。理论上来说,在这个阶段你是可以拿掉胎儿的,但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所以白搭。第二阶段,共生。当你的身体出现狼化现象,比如长毛,就说明你和胎儿形成了共生关系,同生共死,无法分割。第三阶段,分生。当胎儿发育成熟,可以与母体分离,那些连接母体五脏六腑的触手就会自动从生殖腔脱落,被母体吸收掉,然后就是生产。所以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生下这个孩子,除非你不想活了,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徐洛闻痛苦地摇头,“我想活着,我得活着。”
    “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李潭说,“你看我们家小彦,现在不是也人模狗样的嘛。”
    “爸!”李彦白了李潭一眼。
    李潭忽然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生孩子的好处,你保准动心。”
    徐洛闻一脸的漠不关心,李彦只好配合地问:“什么好处?”
    李潭问徐洛闻:“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徐洛闻说:“四十多吧。”
    李潭略有些得意地说:“其实我今年五十八了。”
    徐洛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就是生孩子的好处,”李潭笑着说,“可以极大程度地延缓衰老。”
    徐洛闻并没有因此而振奋起来,他沉默许久,说:“可是李彦是你跟爱的人一起生的,而我……”
    “甭管是跟谁生的,但孩子是你的啊。”李潭说,“他跟你血脉相连,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啊。”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令徐洛闻为之一振。
    血脉相连的亲人,对于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的他来说,是最大的奢望。可现在,他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他竟然只想着杀死他。李潭说得对,不管这个孩子是跟谁生的,也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孕育的,他就是他的孩子,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思绪骤然的转变,竟让徐洛闻有了落泪的冲动。
    李潭又说:“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养孩子太累,可以和我们家小彦一块儿养,小彦特别喜欢你,肯定也特别愿意给你孩子当爹。”
    “爸!”李彦简直哭笑不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八道了吗?”李潭笑着对儿子说,“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
    李彦看看徐洛闻,又看看李潭,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说:“虽然是事实没错,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啊,活得善良点儿行吗?”
    徐洛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脸。
    犹如拨云见日,阴霾密布的心终于窥见一点明亮的光。
    李潭探身递给徐洛闻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不是产科医生,但男人生孩子这事儿没人比我更有经验。”
    徐洛闻接过来,道谢离开。
    李彦要送他,徐洛闻没让,他想自己走走。
    春暖花开,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徐洛闻此刻已经豁然开朗,就像一下子从黑暗跳进了光明里,人生猝不及防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虽然还是害怕,还是担心,但也有了期待和喜悦。
    徐洛闻在明艳的日光里站了一会儿,兀自笑了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谭嘉应:“嘉应,房子不卖了,家也不搬了。嗯,我就是逗你玩儿呢。下班之后来我家一趟,有特别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第二个电话打给裴澍言:“裴澍言,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有……你不要再等我了,我们回不去了。”
    第三个电话打给那个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你好,我叫徐洛闻。请帮我转告他,我很高兴他还活着。”
    估摸着徐洛闻该从雪山下来了,或许是他打来的,裴澍言急忙打开衣柜,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却不是徐洛闻,而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不由有些失望。
    “喂。”
    “我靠,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语气焦急,“请问是裴澍言吗?”
    “我是,你哪位?”
    “我叫施诚,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徐洛闻在我这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所以……”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施诚在那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让火烧得旺些,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他脱掉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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