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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羽低垂着头,声音低沉地问:“那又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朕的江山被莫君扬抢去了吗?”
良远明忙安抚道:“当然不是!陛下,咱们此时需要的是时间啊!”
莫君羽挑眉,“此话怎讲?”
“咱们在南郡还有三十万大军,正加紧赶往京都。只要这三十万人和咱们前线的六十万大军汇合。三倍于叛军,就算再如何士气低迷,也肯定能够将叛军全歼的!”
良远明语气激昂,有理有据地和莫君羽分析着。
莫君羽听后不由得双眼一亮,整个人瞬间浑身一振,精神起来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就算莫君扬再如何厉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无可奈何啊!
这还是当初莫君扬交给他的,他现在就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了!
但莫君羽的笑容还没有翘起来,又沉了下去,苦哈哈地说:“可现在莫君扬的兵距离京畿不足两百里,打进来不用三天时间,等南郡的三十万大军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还谈什么汇合啊!
良远明深以为然,道:“所以,我们需要时间,而佘大人正可以替我们争取这个时间!
莫君羽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他怎么忘了,他们还能拖时间呢!
而作为三朝元老的佘长明,正是最好人选。
即便莫君扬再如何肆意妄为,也绝对不敢对佘长明不敬的——莫君羽还不知道前时的佘长明就是因为太迂腐正统而被莫君扬所赐死的——故而派佘长明前去绝对能够拖时间!
莫君羽连连点头,喜道:“好,就派佘大人前去议和。另外,朕再派兵部尚书冷渊陪同前往。冷渊在军中也有些威望,一来能够震慑莫君扬,二来也能稍微整顿军士,壮我士气!”
翌日,佘长明便与冷渊带着一小队人前往洛河。
洛河以东,是朝廷的军队,现在正由洛城太尉掌管。
现在的洛城太尉姓谭名松,十足十一个怂蛋。
临危受命掌管军权抗敌,面对二十多万叛军便被吓得屁滚尿流,别说正面对抗了,就是战场上见都不敢。
还命人炸毁洛河上所有桥梁,就是为了阻挡叛军的进攻。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确实暂时挡住了莫君扬的脚步,但莫君扬杀过河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谭松见了佘长明等人,简直比见了自己亲祖宗还要高兴,抱着佘长明的大腿哭天抢地,各种委屈感激。
佘长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却无意跟谭松多做纠缠,转而对冷渊说:“冷大人,此番是否能够说动莫世子,挽救大莫江山,就看我们这一遭了。我们还是尽快渡河,以免延误时机。”
冷渊完全没有意见,淡淡应道:“阁老是和谈使者,下官为阁老马首是瞻!”
佘长明定定地看了冷渊好几眼,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似有暗光浮动。
但最终,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着谭松前去准备船只。
佘长明也不知道是太自信了还是太不怕死了,竟然婉拒了其他侍卫的陪同,仅带了两个随从,便与冷渊登上小船前往河西岸。
这么大胆地挑衅瑞城军的侦察能力,看守的士兵自然不会手软。
任凭佘长明如何言明自己的身份,几个士兵也一句话都不说,直接绑了,再往将军营帐里送。
彼时莫君扬正与几位副将商讨渡河良计,就看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子被士兵五花大绑地抗进来,随手丢在了地上。
“哎哟!”佘长明忍不住痛呼一声。
他活那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遭受如此不客气地对待,没忍住痛呼出声。
可没人心疼他们,士兵朝莫君扬拱了拱手,报告道:“启禀莫世子,这二人从东边偷渡过来,肯定是朝廷派来的奸细,被我等擒获,还请殿下处置!”
莫君扬还没有说话,曲月玄倒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走到二人跟前,抬起佘长明的下巴,左右打量了好一阵子。
才故意用那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哟,这不是咱们的佘大人吗?怎么今个儿如此有空,难道是在家里呆闷了,所以出来游河?”
“不是,老夫……”佘长明挣扎着甩开曲月玄的手,急促地想要解释。
曲月玄一巴掌拍在了佘长明的后背上,直把人拍得咳出声来,他才不慌不忙地抢话:“佘阁老何必客气。你如果真的喜欢游河,直说就是了,我马上就让两个士兵带你去河里走一遭,包管你流连忘返……”
曲月玄阴恻恻地说着,话语里满是恐吓,明摆着是想趁佘长明什么话都还没说之前就先把人丢河里喂鱼了!
佘长明狼狈不堪,想要分辩,但是喉咙经过刚刚那阵咳嗽,火烧火燎的,嗓子都要发不出声来了。
老眼烧得通红通红的,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条年近垂暮,还被人欺负得不行的老狗。
时青雪本来不打算掺和进来的,但是看着堂堂一个三朝元老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阿玄,别为难他了!”时青雪出声阻止。
不管怎么说,佘长明与她爷爷还是战友,小时候对她也还不错。
不看僧面看佛面,时青雪实在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曲月玄看了时青雪一眼,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很听话地收了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行了,这老头儿就交给你们处置吧!”
时青雪给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令他们给佘长明松绑后,亲自上去把人扶起来。
“佘阁老,您没事吧!”
佘长明有些日子没有看见时青雪了,突然看见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没认出来,脸上露出些许迟疑。
时青雪主动说道:“佘阁老,我是时青雪。”
“雪、雪丫头!”佘长明不由得眼前一亮。
时青雪许久没有听长者如此叫唤自己了,脸上不禁露出甜甜的笑容,点头应道:“是我!”
佘长明大喜,激动地想要去抓时青雪的肩膀。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时青雪,后者就被莫君扬往后拉了一步,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姿势半搂在怀中。
莫君扬冷冷俯视佘长明,声音冷漠,“佘大人有何贵干?”
这声音一说出来,周围的温度好像瞬间冷了好几度。
旁边的人同时缄默无声,个个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壁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晓得。
妈呀,吃醋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尤其当这个男人是莫君扬的时候,恐怖程度呈指数上升啊!
佘大人这么一个身经百战的人也不经被莫君扬的冷漠吓得哆嗦了一下。
脸色更加不好了,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时青雪大概是其中最不受影响的人,她扭头看着莫君扬寒若冰霜的面庞。
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她用手肘偷偷撞了下莫君扬的小腹,送了个白眼:行了,你就别吓他了!
待莫君扬稍稍收敛了骇人的气势,才转头看向佘长明,语气温和地说:“阁老来此为何,不妨直说。”
佘长明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心中难免有些害怕,却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目的。
一咬牙,直接说道:“老夫此番前来,是希望莫世子退兵。月前莫世子扬言清君侧,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反倒是世子这一起兵,又将黎民百姓卷入了战火硝烟。
所以老夫恳请莫世子能够以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为重,暂且退兵吧!”
佘长明说得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一副以天下黎民为重的正直脸。
然而,等他说完后。
营帐里一片死一般的安静,就连刚才温和相对的时青雪也收敛了笑容,神情淡漠。
这回,没让莫君扬开口,时青雪就对佘长明发问:“阁老口口声声说如今国泰民安,难道不心虚吗?”
佘长明大概没想到时青雪会问得如此直接,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时青雪又问:“当初,莫世子一心为陛下操持,不辞辛劳,也不要奖赏,可陛下是如何做的?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就一定谋逆的大帽子压下来,这就是圣明之君所为吗?”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不带逼迫的语气,却每字每句都如同一柄小锤子,敲打着佘长明的内心。
佘长明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时青雪。
时青雪忽而又将气势收敛回去,温和一笑:“既然阁老拿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来说话,那我们便就事论事。
安王殿下乃是先帝亲子,却惨遭奸人陷害,尸身还被吊在城门口示众。这等冤屈若不能清洗,何以言江山社稷?
阁老以为,青雪说得可对?”
佘大人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莫君闻的事情是莫君羽做得不厚道了。
但是莫君羽做得再过分,他也是皇帝啊!
总不可能让皇帝来背锅吧!
佘长风暗自寻思了一会儿,便说:“此事陛下也在彻查当中,若安王确实是被冤枉的,自当沉冤得雪,还安王一个公道。
但是若是因此将黎民百姓卷入战火之中,就实在不值当了!”
口口声声提黎民百姓,好像你们现在的皇帝有多看重老百姓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京都现在也不会如此乌烟瘴气,奸臣当道了!
时青雪在心中不屑地嗤了一声,不接佘长风的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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